顾云歌伸手,抱住叶疏寒的腰,紧紧贴住他:“你在凉州见到他却没有告诉我,此事我明白,没有怪你。”
“我与他说,我已经放下了,不会跟他走。”
“还说,我嫁给你是因为心悦你,想跟你在一起。”顾云歌抬头,露出个浅浅的笑,“我没有说出来的是,你在我心里是最重的那个,我不会为了任何人放弃你。这不是一个多或少的考量,而是除了你,其他人都不会成为我的选择。”
说完这句话,顾云歌能感觉到他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
就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叶疏寒忽然笑了出来,笑得那么舒畅,笑得声音越来越大,然后忽然低头吻住了她的嘴唇。
顾云歌勾住叶疏寒的脖子,热烈回应。
两个人相互亲吻着,纠缠着,恨不能连灵魂都融为一体。
他也放下了。
从小那伴随着他的孤独感和恐惧感,终于在她这里得到了治愈。
不知过了多久,叶疏寒松开她时,顾云歌的呼吸已经乱成一团。
她双颊殷红,顺势靠到他怀里,不肯抬头。
折腾了这么久,外面已经天亮了,顾云歌一宿没睡,这会儿放松下来困极了,靠着他就想睡去。
可还有那么多问题没解决,终究还是强打精神问道:“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怎么会回到大齐?”
祁凤煊恨死了齐景帝,若不是有足够的理由,是绝不会踏足这伤心之地的。
叶疏寒往后坐了些,让她能靠得更舒服,然后才说道:“他们昨天晚上火烧刑部大牢,是为了趁乱救出一个人。”
昨晚动静太大,真被祁凤煊的人钻了空子,连瑾王府在暗中保护顾云歌的人都被骗了过去,让祁九趁机将顾云歌也带了出去。
这么一说,顾云歌瞬间来了兴趣:“救什么人?”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等等,这人,是为谁救的?”
祁凤煊如今是北周驸马,值得他回大齐来救的人,一定是对北周极为重要的。
叶疏寒意味深长的说道:“北周皇长子,或者说是唯一的皇子。”
这又涉及到北周皇室的一段往事。
元箬公主的母亲,北周当今李皇后,年少擅妒,为了保全自己儿子未来能顺利登基大统,但凡宫妃有孕几乎都被她弄的落了胎。
早年李家在北周势大,周帝自己能继位都是得了李家的帮助,所以再不甘心也只能忍着。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李皇后的儿子在几年前得疾病去了,这下北周再无继位皇子。
李皇后已到中年,想尽方法都没有再怀孕,这两年宗室已经隐隐提及过继之事。
到了此时,周帝提起一件事。
早年他宠幸过一个宫女,宫女有了身孕后,他怕此女被李皇后迫害,就连夜将她送出宫去。
后来那女子生了个儿子,此事传到了李皇后耳朵里,她便派人去解决这对儿母子。
宫女事先得到消息,带着孩子跑了,兴许是她不想再跟皇室扯上关系,就从此销声匿迹。
周帝对她们母子算是有些真心,一直派人寻找他们的踪迹,发现他们去了大齐。
只是得到确切的消息时已经过了许多年,等找到确切消息时,那宫女已经病逝,只留下了个皇子。
正好周帝膝下空虚,将自己流落在外的皇子接回皇宫乃是名正言顺,李皇后也不想从宗室过继,便勉强答应下来。
可是这孩子待在大齐京城,北周怕大齐得到消息后,会抓了这唯一的皇子,以此为要挟,所以寻人之事就势必要秘密进行。
叶疏寒缓缓道:“祁凤煊曾是大齐人,对金陵很熟悉,由他回来找人再合适不过。所以我猜测他此行,就是为了帮北周皇帝找到当年遗落民间的北周皇子。”
顾云歌心中疑惑未去:“可你若是知道那孩子的去处,怎么不早做打算?”
那可是北周皇子啊,叶疏寒若有此人在手,定能跟周帝谈一个合适的条件。
“此事算得上北周皇室辛秘,我的探子也是好不容易才听见些许,我又哪能得知的一清二楚。”叶疏寒无奈摇头,“我只知道北周这位皇子有可能在京城,但京城那么多人,又怎能一一查明?”
“还是因为昨日祁凤煊劫走了刑部大牢中的一个人,顺着记录查到了那人的身份,再核对年纪,我才猜到他的身份的。”叶疏寒顿了下,“仔细说来,这人你还认识。”
这下顾云歌就更惊奇了。
细细将脑海中的人过了一遍,没想到谁有可能是北周的皇子,便催着叶疏寒讲述。
“前年冬季,四皇子开府那日,你在去的路上曾经救下了一个小乞丐,你可还记得?”
顾云歌愣了下,随即睁大眼睛:“辰砂?你是说辰砂就是北周皇帝遗留在民间的皇子?!”
叶疏寒点头。
顾云歌相当的难以置信,当初自己随手救的那个孩子,竟然是北周的皇子?
其实她对辰砂的印象还挺深的。
当初辰砂以小厮的身份跟在顾云枫身边,平日办事还算机灵沉稳,后来明阳侯府分家,有次顾云歌跟着顾云纤回府还碰到了他。
那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了,不久后明阳侯府被抄家,家奴们都应该没入宫廷为婢,或者与主同罪,只是辰砂当日跑了出去,不知所踪。
回到京城后,顾云歌还跟许氏打听过这孩子,许氏只说再没见过他,兴许是得了自由身后不愿意再回来为奴。
顾云歌觉得辰砂在京城待了那么多年,在外面应当也有活下去的方法,就没有再寻辰砂的踪迹,只当放了他自由身。
可谁想还有这么一出?
顾云歌喃喃道:“这么说来,他当初为什么从顾家逃跑?又怎么会被抓到刑部大牢?”
“我没有见到他,不知他的打算,只是有些自己的猜测。”叶疏寒若有所思,“我猜想,他母亲离世前应该是告知过他身世的,而他怕被北周李皇后查到踪迹,这些年一直东躲西藏。”
“明阳侯府被抄家,让他意识到这座百年侯府已被外人所注意,若他再回来,很有可能暴露自己,所以就趁机离开了。”
“凭借在明阳侯府学到认字的本事,他跑到了京城的一间古董店打杂,那古董店的掌柜一直瞒着东家私卖古董字画,被发现后就将此事赖在了辰砂身上,将他送入大牢。”
说起来也是运气好,那掌柜的贪了几百两银子,全都赖给辰砂,足够要他的命了。
若不是祁凤煊到来的及时,辰砂一定会在入冬前问斩。
“竟然是这样……”顾云歌低声道,“如此说来,那孩子会跟他们回北周吧?”
叶疏寒顿了下,最终还是“嗯”了一声。
辰砂肯定是刻不容缓的被送回北周,但是祁凤煊定不会就此罢休。
方才他们隔空对望的那一眼,彼此眼中都有凌厉,也都看懂了对方的意思。
谁都不会放手。
不过这话叶疏寒是不打算跟顾云歌说的。
知道了昨天晚上事情的起源,顾云歌开始担心自身:“那我呢?我昨天晚上莫名消失,若是被人发现,会不会以为我与此有关?”
“昨天你失踪后,七凝就立刻易容成你的模样,去牢房中待着,不会被人发现的。”他安抚道,“而且顾老太爷那边已经安排了,就这几日,他会去陛下面前认罪的。”
顾云歌长长吐了口气,悬了一晚上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再次倚在叶疏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