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气的眼睛发红,“好啊,我就说你们今日为何会叫我回来,原来是想这么算计我女儿,污蔑她杀人!你们要害死她,以此来堵她的嘴,免得她说出你的……唔……”
林氏以为老太爷今儿陷害顾云歌,是因为之前在祠堂说的那一袭威胁的话,正要拼个鱼死网破的说出来,就被赵氏捂住嘴。
“弟妹,你冷静些。”赵氏身子紧绷着说道,“现在还没弄清楚到底是不是六丫头杀的人,你替她想想,替她想想!”
说话间又成了“没弄清”,仿佛刚才斩钉截铁的说顾云歌杀人的不是她。
赵氏也是那一瞬间忽然反应过来,心道这林氏向来爱女如命,要是顾云歌有事儿,她一定会把那天祠堂听来的话公之于众,到时候顾家一个都跑不了。
“娘。”顾云歌也摇了摇头,示意林氏别说此事。
挑破老太爷与魏王做过交易,这实属同归于尽的法子,一旦让皇帝知道,顾家和魏王府绝对没有活路。
这话平时用来威胁下对方也就罢了,真的用起来那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划算。
林氏听女儿这么说了,便也没再说下去,只是红着眼眶站那儿,一把推开赵氏,用帕子擦眼睛。
这一番争执将几个官兵都看傻了,云里雾里也不懂发生了什么,只见这一场闹剧好不容易平息下来,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东陵郡主,您看——”
正说着,外面的门被一把推开,李慎之带着一群士兵走了进来,其中还有气喘吁吁的半夏。
李慎之眼神锐利的扫了场内一圈儿,问官兵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常年在军营中带兵,身上自有气势,说话间不怒自威。
还有一个月要成亲了,他刻意从军营赶回来,在街上就被半夏给拦住了。
说来也是半夏运气好,她猜到今儿情况不对,本想跑回家叫人的,哪想正好碰见李慎之。
李慎之是谁啊?
顾云澜未来的夫婿,自家小姐的亲姐夫,再说他又带了人,正好能带来解围!
于是半夏再不犹豫的将事情简单说了遍,李慎之也立刻赶来。
官兵被他的视线扫过,顿感头大。
对了,这东陵郡主要嫁给瑾王,她亲姐姐却要嫁给安定公府的二公子,就是面前这位了。
一边是曾经的明阳侯,一边是未来的瑾王妃。
都是位高权重的,哪是他们这些小兵惹得起的,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官兵心中抱怨着,面上恭恭敬敬的对着李慎之将事情说了遍。
“……便是如此,我们进来的时候东陵郡主身上都是血,也不肯多说。”
李慎之扫过地上的瓷枕,床上躺着的老夫人,视线最终落在顾云歌身上。
不是她。
李慎之直觉般的想到。
澜儿的妹妹,不会做这么冲动又愚蠢的事情。
他正想开口询问,就听顾云歌说道:“李大人,今日之事臣女是被冤枉的,此事会有刑部来审理,不过眼下还要请大人帮个忙。”
那边老太爷打断:“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想抵赖,让李大人帮你脱罪不成?安定公府世代忠良,怎么可能答应你的卑劣要求!”
李慎之没有理会老太爷的高帽子,似乎压根没瞅见这么个人,只看向她:“你说。”
老太爷脸上闪过阴冷和羞恼。
去年之时,安定公府去明阳侯府提亲,李慎之还只能是以晚辈的姿态坐在自己下首。
当时自己也不用称呼他为“李大人”,还能用长辈的口吻叫他的字,“静余”。
现在明阳侯府没了爵位,这乳臭未干的小子都目中无人了。
“请大人帮忙护送祖母的遗体回刑部。”顾云歌强调道,“您只需带人在旁护送,切莫沾手,看着进刑部之前不要有闲杂人接近她的遗体。”
老夫人尸体上有能证明她无罪的证据,可顾云歌怕这证据被人毁掉,才与刑部之人僵持这么久,就是一时半刻没找到妥善解决的办法。
好在半夏寻来了李慎之,有他一路护送,顾云歌倒是放心些。
依着叶疏寒的本事,进了刑部之后,就再无人能动老夫人的遗体了。
李慎之没想到是这么简单的一个要求,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你且安心,没人能在我眼皮底下动手脚。”
老太爷听了这话目光闪动,虽然不知顾云歌为何说出这话,却本能的有些担忧。
顾云歌深感欣慰,看向一边满面担忧的林氏、半夏和紫苏,安抚道:“娘,你别担心,带着半夏她们回去吧,我不会有事的。”
见顾云歌到了这份上还安慰自己,林氏靠在紫苏身上直哭,却又不能走近。
顾云歌抿了抿唇,对那刑部的官兵道:“走吧。”
……
皇上亲封的东陵郡主、未来的瑾王妃杀了她的嫡祖母。
但凡是听见这消息的人,无不一脸错愕,连皇帝都被惊动了,着令刑部立刻调查清楚。
不过这跟顾云歌没关系了,拖老太爷的福,她活了两辈子,终于体验到了蹲大狱是什么滋味。
涉及人命,又闹得这么大,谁也不敢怠慢。
刑部之人将顾云歌压到刑部大牢之后就关了起来,顾及着身份,倒是寻了个僻静的牢房将她单独关着,至少环境比一般牢房好了许多。
这里有一道铁门和外面相隔,里面有个单独的牢笼,牢房里清理过的,没有污水与老鼠,空气中的味道也不很污浊。
“郡主,委屈您先在此呆着。”牢头小心翼翼的道,“只要上面一传令,我们就立刻放您出去,这期间您有什么需要的,吩咐我就是。”
“好。”顾云歌颔首,“多谢。”
“不敢。”
牢头见状也不打扰她,退了出去。
这昏暗的空间里就剩她一个人了。
顾云歌低头看着自己衣服上的血迹,闭上眼将今日的种种在脑海中捋了一遍。
正想着,铁门忽然有声响,她似有察觉的睁开眼,就看见叶疏寒的身影出现在那里,七言将牢房门打开,推着他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