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得好好的,等下这群人无功而返,他就要立刻去皇宫告御状,不管净明还是皇后,这次都要狠狠给他们个教训!
就在此时,搜查的官兵站在书房的废墟旁“咦”了声,将魏王的思绪拽了回来。
于是他亲眼看着那官兵俯下身,从废墟之中挖了挖地面,待掘开两尺土后,拿出来了个刻着铭文的盒子。
看见这盒子,魏王的脸色大变。
“这是何物,谁将此物放在这里陷害本王!”魏王也是聪明的,立刻换上一脸震惊的表情。
那搜查的官兵却一点儿不信,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王爷这话,还是等着跟陛下与皇后娘娘说吧。”
小半个时辰后,那盒子连同锁片,都被放在了皇帝的御案上,皇后瞧见那锁片后一把夺了过来,哭道:“这是当年阿烁送到臣妾这里时,臣妾亲自戴他脖子上的,当初分明是同他一起葬了啊!”
六皇子虽不是她亲生,却实实在在养在身边许久,对那孩子倾注了感情的。
皇帝的脸色冷得能结冰,目光沉沉的看向魏王:“这是怎么回事?”
魏王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装得一无所知,急切的辩白道:“臣弟不知此事。”
皇帝一时沉吟,皇后却不相信。
她当年几乎是直觉般的,就认定了是魏王害死了六皇子,可又苦于没证据。
眼下时隔多年,这么好的机会终于送到她面前,怎么可能放弃?
皇后的嗓音尖利:“这盒子是当着你的面儿从你书房下挖出来的,你怎么会不知道!”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几日前魏王府的书房意外走水,而后净明大师就得了阿烁的托梦,可见这是阿烁冥冥之中想要说出当年害他之人!”
魏王听得一口气卡在喉咙里。
什么狗屁托梦,魏王府走水分明是顾云歌的手笔,和六皇子有何关系?
只是他眼下不能说出当日走水的真相,否则又要牵扯出明阳侯府来,真是让人糟心。
“皇嫂言语间已经将臣弟当做害死阿烁的凶手,除了这盒子,哪还有证据?”魏王冷冷道,“莫说臣弟根本不知道这锁片是何人放在那里陷害于我,再者一枚锁片,就能定了我的罪?”
魏王每个字都说到了点子上,皇后无法反驳。
皇帝想了想,复而问净明道:“大师如何看此事?”
“阿弥陀佛,贫僧不擅断案。”净明神色不动,“只是按照卜算之术,将知道的都与陛下说了,至于真相如何,贫僧也难辨真假。”
魏王听的怒火中烧。
这老和尚嘴上说不知道真相,实际上全推给鬼神之说,偏巧现在皇帝最信这个。
“你这妖言惑众的和尚,到底是谁指使你陷害本王!”魏王怒声道,“污蔑亲王,可是要掉脑袋的!”
魏王本意是警告净明替皇后卖命,可听在皇帝耳朵里却成为威胁,当即一拍桌子:“大胆,大师佛学精妙,从无错漏,谁允你对大师不敬!”
魏王一怔,这才想到眼下这些和尚道士都是皇帝的宝,他对皇后无礼倒没什么,可这番对净明不尊重,还说人家妖言惑众,可不就戳了皇帝的心。
魏王刚要说话,便被净明抢先一步开口:“阿弥陀佛,老衲不惧人言,可若当初的六皇子真是含冤而亡,小小年纪则令人叹息,还请陛下查明真相,也免得六皇子泉下难安。”
说话间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觉得他没有私心。
皇帝这下是彻底被说动了,沉吟了下道:“也罢,当年跟着六皇子的侍卫,这些天朕会让他们重审一遍的。”他又看向那枚锁片,“至于这金锁,的确是随六皇子下葬的,那些看守皇陵的侍卫,一个个的都要查。”
皇后这才哭声稍止,恨恨的看了魏王一眼,魏王则面色坦然。
跟着六皇子离开的侍卫,他当年就打点好了,当初皇帝都没有问出什么,此刻就更不会了。
只是为何,心里会有隐约的不安?
事实证明,这不安还是很正确的,因为就在几天之后,当年那侍卫忽然就招供了。
他跟皇帝说,当初的确是魏王收买了自己,让他欺君,说那日小皇子是自己偷着溜出去玩,其实当日是魏王将六皇子带走了。
侍卫还说,魏王威逼利诱,威胁他要是不答应,就要杀他全家,所以当初才在皇帝面前帮魏王说谎。
此言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与此同时,皇陵那边也传来消息,有个守陵人当年收了魏王的重金,帮着他从皇陵中偷出了六皇子的金锁。
如此,证据确凿。
“啪!”皇帝颤抖着将那枚金锁扔在了魏王脸上,脸上是满满的怒气和恨意,“朕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魏王本来是想反驳的。
虽然心底惶恐,不明白当初安排的好好的,那两人为何忽然反水,但他到现在都不觉得自己输了。
他还可以辩驳,一定会让皇帝相信他!
可是当目光触及的金锁,当年的画面,忽然涌入他的脑海。
当年,六皇子的确是他杀死的。
他一开始没想到这么做,那孩子乖巧又听话,每日跟在他后面喊“皇叔”,是个招人疼的。
那天晚上,也的的确确是六皇子缠着魏王乔装出去玩的。
那是从什么时候出问题的呢?
是第一次出宫的六皇子兴奋的爬在河边,看着远方飘来那一盏又一盏的河灯,头也不回的兴奋对他说:“皇叔,母后说我以后能当太子,除了父皇外的所有人都要听我的,到时候我就要天天出来看河灯,谁也不能阻我!”
分明是孩童的无心之语,却像一根针扎进他的心脏。
没错,眼前的这孩子虽然就是个宫女所出的小皇子,本身一文不名,可他的养母是皇后。
子凭母贵,他这么一个本应该在皇宫抬不起头、唯唯诺诺求个生路的皇子,却在将来能成为太子,继承皇位。
这不就是齐景帝的人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