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诏书我没找到,却无意中听到我祖父的谈话,诏书上说让东太后的亲儿子襄王继位,可是后来襄王死在了先帝之前,我曾祖就没有把它拿出来。”
“我祖父还说,那封诏书已经被我曾祖烧了。”
涉及到明阳侯府的根本利益,她没有将魏王抖出来,好在叶疏寒也没多问。
顾云歌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那诏书上传位的如果是在世的某个王爷,还有些价值,可它是给襄王的,便是得到也没什么用了。”
襄王死在了先帝之前,这诏书就算公之于众,也不能说当今圣上的皇位来的不正,所以那日魏王听明阳侯说诏书已毁,便也没再追究。
叶疏寒摇了摇头:“我拿它还有旁的用处,不过既已被烧毁便罢了,多谢你。”
“谢倒不必,您之前帮我了那么多,也是应该的,对了,我这里还有样东西。”她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叶疏寒,“上次我那朋友回去后制了些药,说是可以暖心的,虽于病情起不到作用,您发病时含上两粒,却会舒服些。”
叶疏寒看着那瓶药,茶色的眸子亮了下,接过她手中的瓷瓶,露出个浅淡的笑容。
他是极为好看的。
叶疏寒的美不同于祁凤煊的灼耀,他如玉质温润,月色流盏,越看越挪不开目光。
离得近了,顾云歌都能感觉到从他指尖传来的寒意,心里挣扎了一番,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那天明阳侯还提到了他的母亲,上一任瑾王妃。
他们说,太后生襄王的那日不慎落水,动了胎气,还连累了当日在皇宫的瑾王妃。
叶疏寒看出她的犹豫:“嗯?”
“那个,其实当日,我还听我祖父说起了您的母亲……”
顾云歌没有看错,叶疏寒的神色明显僵了下,那一瞬间他的眸子深不见底,似有风暴酝酿。
虽然很快就恢复正常,可这对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来说,已是极不正常了:“怎么?”
顾云歌便将自己听到之事说了,说罢之后悄悄打量叶疏寒的神色,可也看不出悲喜来,除了方才那一瞬间的失态,他再没露出情绪。
“我知道了。”
然后再无话。
顾云歌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其他交代,便说道:“王爷,那我走了?”
叶疏寒点头。
顾云歌便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看见七情还在院子里等着,与他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待顾云歌走远了,七情不放心,进去一看王爷僵坐在那里,顿时有些紧张:“王爷,顾六姑娘不会又说了什么惹您不高兴的话吧?不管她说什么你都别多想,她不知道你对她……”
“七情。”叶疏寒打断他的喋喋不休,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去查,太后生襄王那日,宫里发生了什么。”
啊?
话题转的太快,七情没回过神来。
“哦。”七情应了一声,复而问道,“王爷,咱们查什么呢?是查何人靠近过太后吗?”
“去查当日……”叶疏寒的声音沙哑了下,“瑾王妃的行踪。”
这三个字一出来,七情吓了一跳。
瑾王妃。
这么多年,这个名字在王府都是禁忌的。
不光是名字,她的东西也被从瑾王府清理的干干净净,仿佛从来没有过这么个人。
“是。”
七情不敢再问,立刻离开了,临走时还关上了门。
叶疏寒一人坐在原地,零星的光线从门缝中透来,将他的脸照的半明半暗。
瑾王妃。
在顾云歌提到这三个字之前,他本以为此生都不用再听见这名字了。
叶疏寒忽然一用力,将手中的玉佩捏的粉碎。
……
顾云澜一个人无意识的走在白云观山间的小路上,不知走了多久才停下。
白云观建在西山之上,她此刻站着的地方临近悬崖,极目远眺就能看见远处零零散散的田野和人家,倒是有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顾云澜暂时放下大家闺秀的矜持,寻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微微吐出一口浊气。
周瑶那疯癫的样子一直在她脑海中盘桓。
有句话周瑶没说错,这结局本应该是她顾云澜的,当日翟家来退婚,如果不是歌儿那一席话,她必是不肯轻易退了的。
若如此,翟家与周家不会那么快订婚,今日的周瑶兴许还是待字闺中的周家嫡女,而不是要给人守望门寡。
虽说周瑶不是什么好人,顾云澜却总觉得她罪不至此,心里也有些愧疚。
她这般想着,一个人在石头上坐了不知多久,隐约听见身后传来“嘎吱”的一声,好像是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顾云澜吓了一跳,生怕自己这般随意坐在石头上的样子被旁人看了去,慌张的便要起身却崴了脚,惊呼一声就朝侧面摔去。
她的身边就是山崖,这要真滚落了,连命都没了!
下一秒,一只胳膊揽住她的腰,将她生生拉了回来。
顾云澜惊魂未定的睁眼,就看见一双如鹰般锐利的黑眸正看着她。
“是你?”她有些惊讶。
这人,不就是七夕那日从一堆混混中救了她的男子吗?
对面的李慎之也没想到今日会看见她。
方才只是无聊中来走走,瞧见这个女子的背影很是眼熟,双腿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就朝她走来,不想踩到树枝惊吓了佳人,还差点累得她摔倒。
此刻少女呵气如兰,轻柔发问的样子让他额上微微见汗,胸腔里的情绪也蓬勃着,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他不说话,顾云澜也不好逼问,只是一低头才发现他的手臂还圈在她腰上,瞬间双颊染上绯红:“我已经站稳了,公子可以放开了。。”
李慎之如梦初醒,连忙松开她,又听顾云澜低呼一声,面露痛色。
“你怎么了?”他连忙问道。
“我……”顾云澜活动了下脚踝,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痛意传来,不禁露出苦笑,“……我好像是崴到了脚。”
方才没有注意,直到他松开了她,准备自己站着的时候才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