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身后的异样,风瑾皱了皱眉之后回过头,却发现外面如往常一般什么都没有。愣愣地盯了一会之后风瑾自嘲的笑笑,或许自己最近真是太过于敏感了吧!眼看着身边没了下人,风瑾有些疲惫地扶额,刚想转身进屋,却突然感受到身后一阵凉意袭来。
不等她看清身后的人,胳膊却传来冰凉的触感。风瑾躲闪不得,胳膊被匕首划了一道很长的口子,鲜血顿时红过了她身上的朱色纱衣。
“嘶……”风瑾吃痛的捂住胳膊,温热的血液瞬间从她的指缝中渗透出来。
苏华蚀赶到瑾华苑时正好看到了眼前这一幕,鬼鬼祟祟一身粗布衣裳的老妇人见风瑾身边下人都散去了,快速从院门外跟到了风瑾的身后,二话不说直接举起手中的匕首狠狠朝着风瑾心脏的位置捅了过去。
苏华蚀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但是在此时此刻看到这种事情,没有心理准备的他依旧还是被惊到了。来不及多做反应,苏华蚀快步冲上前去一把按住了那老妇人的手腕将她擒住。可毕竟他离得太远,尽管及时阻止了悲剧的发生,风瑾的胳膊却还是被画出一个不大不小的伤口。
被捉住的老妇人见到突然出现的苏华蚀,知道事情败露索性豁了出去,挣扎着扬起手中的短匕首迅速扑向风瑾。
风瑾见状大吃一惊,急忙捂住伤口向后躲了躲。苏华蚀一双幽深的眸子微微敛起,剑眉也微不可见地轻蹙起来。他抬起修长的大手抓住那老妇人胡乱挥动的手,只是稍稍一用力,匕首便从老妇人的手中掉落在了地上。
“贱人,我要杀了你,替我儿子报仇!”那老妇人见自己没了希望,却仍然不死心的拼命挣扎,声音中隐隐透出了哭腔。风瑾听完一愣,顾不上胳膊的疼痛,抬眸定睛一看这才辨认出来人竟然是柴世的母亲周妈妈。
院门外忙活着一些琐事的家奴听见了院里的声音急忙跑了进来,见到眼前的一幕之后也都是大吃一惊,几个人一边向苏华蚀请着罪,一边手忙脚乱地将发了疯似的周妈妈给架了出去。
眸光瞥到风瑾指缝中渗出的血迹,苏华蚀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几乎是出于本能,他直接走到依旧没有回过神的风瑾身边,抬手便要查看风瑾胳膊上的伤口。
“二小姐,这是碧秋……哎哟,参见世子爷!”几乎是在与苏华蚀抬手的同一时间,毫不知情李妈妈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在看到苏华蚀的一瞬间,便有些受惊的“扑通”一声拉着身边的小婢女跪在了地上。
苏华蚀悻悻地将还未抬起的手收回到衣袖中,隐去了眸底那仅存的一丝担忧,转过头淡淡的对身后跪着的二人说道:“找些药来替二小姐处理伤口。”
“啊?”
李妈妈有些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来,当她视线触碰到风瑾用另一只手捂住的胳膊时,顿时大惊失色。但是碍于有苏华蚀在一旁看着,她也没敢多问,而是道了声“是”便直接起身快步去了隔壁屋里。
见风瑾不说话只是呆呆的望着他的身后,苏华蚀以为她是受到了惊吓,便砍了他一眼后兀自坐在了屋前的石凳上。事实上,风瑾只不过是因为周妈妈的模样而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柴世的确不能算是什么好人,甚至可以说同周妈妈一样都是只知道贪图钱财的货色,可是那又如何?不管是什么样的人,他们的性命都不该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她本就没有资格这样做,更不用说是为了自己的私利而这样做。
“不想失血过多或者感染伤口,就赶快过来坐。”
不冷不热的一句话将她拉回了现实,风瑾侧眸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李妈妈已经提了个自制的小药箱从屋子里出来了,此刻正一脸为难的站在苏华蚀身边看着她。
“只是个小伤口,应该不会死。”风瑾淡淡的冲他笑笑,满不在意地说着,之后还是走到了他对面坐下来。
见风瑾终于不是只站在门口发呆,李妈妈表情终于有了一丝缓和,急忙随碧秋去到风瑾身边帮她上药包扎。
而听完风瑾的话之后,脸色本就不好看的苏华蚀,此刻却是更加阴沉下来。
“不过这一刀要是扎在心口,那小命可就真的难保了!所以,小女子还要多谢世子的救命之恩。”风瑾微微挑唇,坐在苏华蚀对面却还是很恭敬的颔了颔首。
苏华蚀也没有再多说,而是很淡定的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她儿子又是谁?”
“自然是被世子绞杀在月合台还曝尸三日的柴世了。”风瑾也不隐瞒,而是在李妈妈和碧秋帮忙包扎好伤口之后,随手从腰间拿出快手帕擦着另一只手上的血迹。
“二小姐这是怪她找错人了,为自己替本世子顶罪而抱不平?”苏华蚀说着,一双凤眸竟然闪过一丝笑意,语气中依旧是说不出的冰冷和淡漠。
“不敢不敢!”风瑾擦好了手后收起了帕子急忙回应,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只是柴世虽可恨,却毕竟是一条人命。”
苏华蚀听着风瑾的喃喃,差点笑出声来。这个风瑾到底是太天真,还是作为一个心急颇深的女子演技却太过拙略?他看不懂她,但是却为她说出的这句话而感到好笑。
眸底闪过一丝轻蔑和不屑,风瑾听到苏华蚀冷冷地一字一句道:“有些人活着注定是要跟你作对的,跟这种人在一起只有你死我活,不需要所谓的同情心。”
意思就是你不动他,他便会杀你。所以苏华蚀还是同她想的一样,是丝毫不把别人生死看在眼中的那种人吧!想到这风瑾竟然没有多失望,她只是庆幸没有对苏华蚀抱太大期望。
“可是这种人,你也可以选择不去招惹。毕竟别人的生死,可以与你我无关。”风瑾看着李妈妈为苏华蚀添的新茶,一时间竟然有些出神。
就像沈轻舟,若是她从来没有遇见他,沈轻舟也从来没有招惹过她,那如今也就不会再有你死我活这一说了吧!
“做个缩头乌龟,留着一堆隐患在自己身边好吗?”苏华蚀端起面前石桌上的茶杯,有意无意地随口回应道。
隐患?风瑾暗暗笑了。她就算早在年幼时就知道柳云罗恨她入骨,她便能够狠下心来去伤害当时乖巧的堂妹吗?退一万步说,就算她真的那样做了,那她又和那对狗男女有什么区别?她是要复仇,但是不能以牺牲局外人的生命为代价!
这样想着,风瑾也就不再与苏华蚀过多争论下去了,而是淡淡地笑笑转移话题问道:“世子怎会如此巧的出现在瑾华苑?”
苏华蚀竟也很配合的不再追问下去,而是用那双漆黑的眼眸看向风瑾,想了想之后说道:“是时候配合本世子演一出戏了。”
风瑾一愣,随即看向身边的几个下人,幸好他们只是低着头听得云里雾里,也并没有过多揣测。风瑾这才稍稍放心了一下,朝苏华蚀点了点头。
很快,宫中退亲的诏书便下达到了将军府。而在漫抚倾的心中,摄政王能够如此迅速地为苏华蚀退亲,风天灼也是功不可没的。她最敬重的爹爹,在最关键的时候,竟然还在因为自己的姓氏生气,因此坚决不站在自己这边!
漫抚倾跪在地上听旨,心中却恨风瑾恨得牙痒痒。她不甘心,凭什么她不姓风?凭什么一个庶出的小丫头都要比她更能得到风天灼的宠爱?从赐婚到退亲,一直都是她漫抚倾在闹笑话,连朝廷丢了面子怪罪在了她漫抚倾的身上,凭什么她要受此待遇?
漫无凌同她一起跪在地上,心里却在盘算着抽空过去瑾华苑探探风声,也不知道她派去的周妈妈到底的手没,有没有把风瑾那个小贱人多捅出几个血窟窿!
李大监宣读完圣旨后交到了漫抚倾手中,之后便再不多说一句话,趾高气昂地转过身由身边的小太监搀着手离开了将军府。
漫无凌暗骂一声,就算漫抚倾当不成世子妃,却依旧是将军府的嫡出大小姐,更不用说他堂堂将军夫人。如今不过是落了人笑话又没丢了身份,竟然连李大监一个宦官都不将她们娘俩看在眼中。漫无凌气的浑身颤抖,待李大监走远之后,“啪”的一声,她怒气冲冲地抬手将身旁桌上的花瓶扫了下来。
风瑜平安回到青竹榭的书信很快就送了来,是苏华蚀派去的车夫捎回来的。风瑾看着心中端正坚韧的笔迹和小大人一般的语气,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暖意来。
“二小姐,前院接到了陛下退婚的圣旨,现在又乱成一锅粥了呢!”李妈妈端了碗粥进来,突然对风瑾低声说道。
风瑾看着李妈妈端过来的粥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思索了片刻之后她收起了手中风瑜寄来的信,抬起头来问道:“听说爹爹之前入了宫,现在可回来了?”
李妈妈“啧啧”两声,一副风瑾太傻太天真的模样回答道:“不会来哪能乱呐?圣旨一下,夫人和大小姐只有干瞪眼的份,要想瞎折腾当然还是得等到老爷回来才是!”
风瑾一愣,觉得李妈妈说的有些道理。李妈妈看到风瑾踌躇的模样,以为是怪自己太多嘴,急忙收起了一副类似南翊一般看热闹的神情,放下手中的粥不再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