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罗哼了一声坐下身来将目光移向了别处,不说搜也不说不搜,只是满脸的不耐烦。
那簪子在柳青芜手中时她一心想着怎样得到,终于如愿以偿之后她也确实爱不释手了一段时间。可是自从她成为沈轻舟的正室夫人之后没了攀比,渐渐竟觉得那簪子也没什么稀奇,这才才舍得拿出来送给梁朔的摄政王妃。
她自小也是被她爹柳敖筠将军宠到大的,人人都说她美艳无双,可她只要一站到柳青芜的身边,就立刻失了颜色。因此,她从小就嫉妒柳青芜,柳青芜有的她都要有,她没有的,就要从柳青芜手里夺过来。如今柳青芜已经死了,可换做是别人,她也会用同样的手段,做同样的事!
簪子她是不喜欢了,但也绝对不能让别人从自己手里不明不白的弄走!
“大小姐是风将军的嫡女,见多识广,做事自然也是光明磊落。本王以为,就不必多做怀疑了!”沈轻舟算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也算是彻底惹毛了本就不悦的柳云罗。
风瑾在一旁看着这一出又一出,不禁感叹柳云罗竟然有如此能耐,在外丝毫不给沈轻舟脸面,也全然丢了当初上位时候的心机,竟然还能稳坐侯夫人的位子屹立不倒!
“大小姐想证明自己的清白,那我等随大小姐走一趟又有何妨?”南翊显然已经看清了现状,不禁开始添油加醋准备看热闹。
苏寻没有异议,他只想将事情尽快平息,不要再多生事端。
漫抚倾冷着脸扫了众人一眼后,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兀自朝着门外走去。
南翊率先站起身,一副看热闹的模样,眯着一双丹凤眼跟了上去。柳云罗娇俏的鹅蛋脸摆明写满了“谁怕谁”,长袖一挥也跺着脚跟上去,沈轻舟紧跟其后。
眼下正是完成摄政王给他下达的任务,在朝中众臣面前立好形象的绝好机会。苏寻轻轻勾了勾嘴角,漆黑的瞳孔闪着不易察觉的光,散发着一丝丝对权利的渴望。他对着还没行动的风瑾做了个“请”的手势。风瑾回眸微微一笑,拉起风瑜也同他走了出去。剩下一些身在状况之外的大人和大小姐们,也都赶着去看热闹了。
宽敞的房间,收拾得大气又华贵。苏寻吩咐了几个宫女,之后便也没挪动步子,而是随众人一起在门口等候了。
宫女们小心翼翼的翻找,漫抚倾的心却是开始上蹿下跳,既慌乱又后悔。慌乱是因为她怕真如自己所想,被风瑾反咬一口;而后悔……要是她不死要面子让这些人过来搜,兴许就能躲过一劫。
可是看风瑾的样子,却是一如既往地从容不迫,没有过多的兴奋,也没有任何的惊慌失措,这反而让漫抚倾更加紧张不安起来。
终于,在她的花梨雕漆榻前,一个瘦小的宫女定住了脚步。不多时,那宫女便战战兢兢走到苏寻面前,低着头将手上那个镶嵌着玉石的木盒子呈了上来。
漫抚倾顿时变了脸色,瞠目结舌。众人亦是大惊失色,任谁也不会想到堂堂风家大小姐,竟然会行鼠辈之事,做偷盗小人。
“就是此物!这个盒子里面装的就是奴家要献给娘娘的兰花簪!”柳云罗顿时叫了起来,不等苏寻伸手接过,便一把从那小宫女手中将盒子夺了过来打开,里面赫然是支古朴典雅,刻着朵栩栩如生兰花的簪子。
“啪”的一声,柳云罗将盒子盖紧,举到漫抚倾眼前。面色上竟是一副痛心疾首、不可置信的模样,说道:“南海鲛珠虽然珍贵,可大小姐若是真的喜欢这簪子,大可以告诉奴家,奴家定会倾尽全力想办法再做一只赠与小姐。可是这只兰花簪是奴家特意带来献给王妃,小姐这般不声不响地取走,实在是有违风度,也让奴家好生担心!”
说着柳云罗竟已是梨花带雨,好不惹人怜爱。
“我没有,我没有!我根本没见过这东西,更不知道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要血口喷人!”漫抚倾显然是乱了阵脚,顿时张皇失措起来,只得大声叫喊着连连摇头。
柳云罗秀眉轻皱,娇弱的开口:“血口喷人?拿了便是拿了,认证物证皆在,大小姐还要矢口否认吗?”
“想不到堂堂风将军的嫡女竟是这派作风,哪里还有千金小姐的样子?真是丢梁朔的脸!”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几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在周围议论纷纷,无疑已一边倒的指责漫抚倾。漫抚倾脸上挂不住了,柳云罗心中更加得意起来。
“这可就是小姐的不对了!要说夫人血口喷人,那本世子和二殿下可是看的清清楚楚。东西是从小姐房中找到,而这房间又是娘娘亲自为小姐准备,其他人怕是没有资格随意出入的吧?”一旁看热闹的南翊忍不住插嘴,一开口似乎就是不满漫抚倾,帮着柳云罗的。
风瑾杏眸一转,瞥到一旁南翊幸灾乐祸的模样,也实在看不下去了。出门在外,漫抚倾身为风家嫡女,首先该想到的就是风家的名誉,而不是一味想着要怎样陷害她。风家名誉如何风瑾虽然并不是特别在乎,可是她想要往上爬,日后少不了要靠“风家”两个字撑腰。
奈何漫抚倾就是没有这等觉悟,这才有了如今的下场。她本来也没想动漫抚倾,是漫抚倾先将那簪子塞给了风瑜,她这才不得已出手。要说这事情闹到如今这地步,也怨不得旁人。
漫抚倾和柳云罗都不是省油的灯,尽管让她们互相掐吧!可她身为风家二小姐,表面文章还是要做足的!
于是她便直起身子上前一步,先将状况外的风瑜护在身后,然后又柔声对柳云罗说道:“东西虽然实在这里发现的,可也未必是姐姐所为。瑾儿不是想为姐姐争辩些什么,可若真是姐姐拿了夫人的簪子,姐姐该不敢叫我们来这搜才对!更何况,这屋子虽然是娘娘准备,可是来来往往打扫的宫女也会经常出入,所以也不能排除有人故意陷害的可能啊!再说,姐姐是将军府嫡女,为人直率坦荡,向来是做不来那等偷鸡摸狗之事的!”
风瑾一番话说得是万分诚恳,俏脸上满是认真,听在旁人耳中也是句句在理。
而当她说完之后,最为吃惊地当属南翊了。最开始漫抚倾急切的要看柳云罗的簪子,丢失后又百般向风瑾身上推,显然是做足了准备想要毁了风瑾。
而如今,既然风瑾反赢漫抚倾一局,那为何还要替漫抚倾说话?正常的话,不应该是将所有过错引到漫抚倾身上,让柳云罗大发雷霆的吗?南翊不解,怪不得他觉得自己不适合做世子,女子间的勾心斗角都看不明白,要如何斗得过朝中一群老狐狸?
风瑾是帮漫抚倾说话了,奈何后者丝毫不领情,而是话锋一转,将风瑾做了攻击目标:
“你少在这假惺惺的了!这簪子怎么会在我房中,怕是你比谁都清楚吧?”
“姐姐这是什么话?簪子为何在你的房中瑾儿怎么会清楚?瑾儿不过是将事情的可能性讲给夫人听听,具体自然还得要在场的各位做判断了!”
“二姐一心帮着大姐说话,大姐不感激反而埋怨二姐,大姐的良心不会痛吗?”身后的风瑜露出小小的脑袋,对着漫抚倾就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稚嫩的声音一出口,众人就是一阵窸窸窣窣。连五岁孩子都看得出的事情,漫抚倾竟还不如一个孩子!只会一味指责旁人,真是小肚鸡肠,毫无责任感!
苏寻看着风瑾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倒是被她的话给吸引了去。她落落大方的举止,优雅不俗、毫无漏洞的谈吐,显然比傲慢刻薄的漫抚倾更像将军府嫡女。
“好了,两位风小姐也不要再争了!今日来到梁朔,与你等众人汇聚在一起是本王莫大的荣幸,切莫因为区区一只簪子伤了我们两国的和气。既然东西已经找到,那此事就此作罢吧!”沈轻舟大手一挥,决定将事情就此打住,不再多做追究。毕竟他今日代替天澜来到梁朔就是为了两国的和睦,若是因为这插曲让他功亏一篑,那就太不值了!
可是,面前那个叫做风瑾的庶女,当真是生的国色天香。她那副处变不惊、温雅从容的模样实在是迷人的很!尤其是那双清澈淡然的双眸,不经意间的某个角度,总让他莫名其妙感到一丝熟悉。
柳云罗听罢也上前一步,双手在身前紧握,红润的小脸挂着丝丝胜利的得意,对着漫抚倾微微颔首道:“是奴家的不是,不该死咬着小姐不放!还是二小姐说的对,宫里人多复杂,保不齐是有人想陷害小姐!奴家一时冲动,如有冒犯,还请大小姐多多海涵!”
面前几个人一人一句听得漫抚倾心中很不是滋味。三言两语间的意思,分明就是她偷拿了东西,但是被他们原谅了。虽然簪子的确是她派双笙去柳云罗房中取来的,可那是为了推倒风瑾,而不是为了被众人以为她堂堂将军嫡女贪小便宜,偷了天澜使臣夫人的兰花簪。
可是她又能如何?众人已经决定将事情平息,她不接受反而显得自己小家子气。索性破罐子破摔,垂着头一咬牙对众人道:“是小女子没有防人之心,让别人钻了空子!夫人和侯爷能够体谅,小女子在这里谢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