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她可以同情漫抚倾,可是这嫡姐不肯放过她,那她便只能隐了怜悯之心,同她做个彻底的了断了。
“你闭嘴!”漫抚倾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对着风瑾怒吼着,直接扑上去掐住了风瑾的脖子。
漫无凌自是没想象到漫抚倾会大胆到这种程度,愣愣地看着漫抚倾这一动作却惊得没来得及阻止。
风瑾震惊的愣在了原地,被漫抚倾猛地推到墙角动弹不得。她的脸上尽显手足无措与楚楚可怜,只是目光装作不经意的瞥向门外不远处,一道影子走进之后复又渐渐远去,盈盈水眸充满了期待和求助,心中却暗道一声:所幸,刚刚好。
“风瑾你既然忘了自己是谁我便帮你好好的回想回想!你不过是爹爹跟下人生的野种,一个连姓风的资格都没有的卑贱庶女!不要以为自己爬上枝头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做凤凰,你这贱骨头里就是条贱命,住在皇宫都无法改变这一事实!”
这番话漫抚倾说的咬牙切齿,一向含着高傲的双目尽是满腔怨恨,仿佛被整颗心都已经被积攒了很久的怨怼所取代,自一双眼睛中渗漏出来,不加掩饰的强烈。
可是漫抚倾,你有着人人羡慕的家事与身份,风瑾不过是个人人不放在眼中的庶女,你究竟缘何恨我到了杀之后快的程度?
而且漫抚倾,我不过自小守了间破院子,究竟有什么可以值得你怨恨的?为何一手好牌到了你的手中,偏就打成了这幅样子?
十几年的恨意终于再也不加掩饰和收敛的倾泻而出,没有装模作样的乖巧,也再没有两面三刀,嘴上说着轻巧话心中咬牙切齿。漫抚倾一心做个了断,好像她如今落得这副田地,真的是风瑾一手造成的一般。
“你恨我、怨我,可你现在所遭受的一切明明都是你自己的选择造成的,你一味地强加在我的身上,又能改变什么?”
“住口!我现在所遭受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明明我才是要成为大梁朔皇后的人,你这卑贱的庶女有什么资格?是你抢走的我本该拥有的一切,是你抢走了我的生活!”漫抚倾双目圆瞪,无比的歇斯底里。
手上的力道因为她激动的情绪在一瞬间加重,漫抚倾说着说着,却又突然大笑出声,笑声中满是凄厉,她觉得自己已经放弃了所有。
发了疯一般的漫抚倾风瑾根本无法挣脱,已经毫无还手之力的她只得使出仅剩的一丝力气抓住漫抚倾的手腕,可是强烈的窒息感还是让眼神渐渐涣散,喉咙中仅能发出简短的声音,仿佛随时便会断掉意识般的无法挣扎。
“倾儿,你赶紧放手,你……你放手!”漫无凌开始有些语无伦次,显然是受到了惊吓,慌乱之中她上前便要拉开漫抚倾的手。
没想到,漫抚倾的反应竟是出奇的大。她的声音瞬间高了三分,尖锐的怒吼一声:“你别过来!”
漫无凌手抖了抖,显然被震慑住。但是片刻不到,她突然像是一根紧绷到终于断了的弦,忍不住崩溃到哭着大喊:“倾儿……我的倾儿,你一向最乖巧,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啊!你想着就这样算了,你不在乎,那为娘又要怎么办?娘求你,别再闹了好不好……娘陪你重新开始!”
哀求着,崩溃着,风瑾从没见过如此失态的漫无凌。即使先前发生了许多事情,漫无凌也消瘦过憔悴过,甚至整个人都变了一副模样,可她那双仿佛看透人心的双眸,却从未含着这样浓重的绝望。
漫抚倾略显憔悴的脸上满是泪水,她的声音决绝而颤抖:“娘,女儿这一生……就这样了。我不甘心,你知道的!”
说着,再次将目光转向风瑾,声音中再次充满了狠厉:“既然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那便让她偿还吧!我不好过,她也别想安生!”
最后一个字话音刚落,风瑾却突然感觉自己身体一松,脖子上的手突然瞬间抽离了自己的身体。
突然可以自由呼吸,她不受控制的猛烈咳嗽起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因为缺氧,她已经完全没有了力气,只得依靠着墙支撑着身体,慢慢的滑落下去。一只有力的手带着熟悉的体温将她扶住,她在身体将要倒向那冰冷的地面之前,被人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完全心安的味道和感觉,风瑾的眼前终于渐渐清明了起来,同时也看清了终于耗尽力气而被人一推就倒,此刻正跪坐在地上再无力爬起来的漫抚倾。
“娘娘……”身边目光关切,却又因为苏华蚀的原因而不敢靠近的小茹,轻轻唤了一声。风瑾有气无力的回过头,对她温柔的笑笑:“我没事。”
小茹这才点点头,欲言又止。
她的脸色由窒息的血色渐渐舒缓了一些,但依旧是无力的靠在他的怀中。苏华蚀不说一句话,只是薄唇紧抿,目光如炬,看着她的眼神又不发心疼。风瑾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此刻苏华蚀一只手拥住她,另一只正紧紧握住她的手,好像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她又会受到什么伤害一般。这个男人风瑾看不透,可是经过长时间的相处,她倒是可以感受到他一些微妙的情绪变化。
只是周围人自然是无法从他面无表情,甚至可以说是无比冰冷的脸上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温柔抑或宠溺。他的目光永远不会朝向漫抚倾,抬起头来的时候,气场又让人不敢靠近。他们,所有人,都在一次次的碰他的底线,而这所有人能够伤害她的权利和机会,却全部都是他在无形中一次次给予到的。
这世上有她的威胁,他竟放任到了现在。
“漫抚倾,你可知罪!”说话的是风天灼。风天灼是精明的,漫抚倾的手是被苏华蚀甩开的,此刻若是再等苏华蚀先开口,那漫抚倾就真的只剩死路一条了。尽管他常年在外征战,一心权利和江山,算不上疼爱自己的几双儿女,可他们毕竟骨子里还是姓着风。他们留着风家的血,住在风府,关系着风家的荣辱,喊着他爹爹。
似乎在他的心中,尽力想要保住谁的性命不过是他必须要做的,而不是出于父亲对于孩子的本能。
一旁的漫无凌终于颤抖着几步上前,泪流满面着跪在了漫抚倾的身边,宛如一个大街上随意哭嚎着的妇人,丝毫再没有将军夫人端庄贤淑的影子。
漫抚倾却是冷笑一声:“哼!知罪?知何罪?嫡姐待父亲好好管教一下家中不听话的庶妹,何罪之有?”
“你,你放肆!”风天灼只道平日里漫抚倾乖巧听话,即使后来被与厉家闹出了些事情,不过也就是变得沉默寡言,竟不想她乖张至此,偏执至此。不认罪就罢了,竟然还满口歪理,在皇上面前驳了自己的面子,还如此轻贱自己的性命。
风天灼再无力多说什么,语塞半天只得“扑通”一下跪在了苏华蚀和风瑾的脚边,再不多做解释。
眸中闪过一丝冰冷,风瑾看着跪在地上的风天灼只觉得无比的讽刺。请罪吗?如何请?说自己教女无方?皇上可是亲眼看在眼里的,又何须他多言!道漫抚倾痛失肚子里的孩子,因此变得偏执或者失心疯?可是偏偏此刻的她看上去无比的冷静,甚至满脸的鄙夷与不屑。何况,她口口声声风瑾这皇后娘娘不过是风家一个庶女,她代为管教,更是字字在打皇上的脸。
求情已经是不可能,他能做的,就只有保住自己不被漫抚倾拖累罢了!不是他铁石心肠,而是漫抚倾是真的已经无力回天。
“从今日起,你漫抚倾与风家再无干系,我风天灼养不出你这样的女儿!”风天灼低着头,背对着漫抚倾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看上去是无比的心痛。
撇清关系?果然,老奸巨猾!风瑾冷笑,没有察觉自己冷哼出声,且被苏华蚀听了去。
苏华蚀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地上的三人,语气莫测:“风将军今日,可真是让朕看了出好戏。”
“臣……罪该万死!求皇上责罚!”漫抚倾差一点将梁朔的皇后生生掐到昏厥,若是风瑾有什么闪失,风家上上下下都是要陪葬的。他可不想自己为梁朔流血流汗这么多年,到头来落得个脑袋挂在城墙上的下场。
“风将军的家务事朕自然不会多做评价。只是这家务事都处理不好,风将军还如何能安心上战场?”苏华蚀言下之意很是明显,风天灼的心中也隐隐不安。只是事到如今,一切都被漫抚倾给毁了,他除了任人宰割,也没有办法再想出什么怨言来。
“对皇后不敬甚至心存歹意,差点便要致皇后于死地。不用朕说,想必将军知道这是何罪名,又要如何处置!”他的声音徒然冷了几分,一瞬间气场强大到空气都似乎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