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随便想想而已。”颜梓青尴尬地收回了笑容,她刚刚在胡乱想什么贵鬼东西,祁焕那个人眼光那么差,连颜梓彤都喜欢,想他做什么,平白耽误自己的时间。
颜梓青的马车在官道上不紧不慢地行驶着,本来出京的时候隐约见了几分绿色的,随着马车的西去,这份春意荡然无存。
“没想到,这越往西走,天气还越发冷了起来。”春桃说这话,又给颜梓青拿了一件厚厚的披风盖在身上。
“西京挨着西狄,西狄后面就是塞外,西京是个大风口地方,能不冷嘛。”木砂也拢了拢自己身上的外袍,这种风对她来说只是有些凉,还不至于冷,当年她们还在训练的时候,可是在冰雪天里待过三天三夜,等训练结束的时候,已经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了。
“大小姐,今天咋们可能赶不上客栈了,只能在外面露宿一宿,您看行吗?”赶车的是郑国公府的车把式,跟着郑国公从辽东回来的,据说见多识广,这大周的路就没有没有走过的。
已经出京三天了,见不着客栈很正常,颜梓青也不是那种娇气的姑娘,露宿又能恶劣到哪里去,左不过是在马车里面凑合一宿罢了。
“大小姐瞧好了,我去给您捉一只兔子,烤了给您尝尝鲜。”车把式给颜梓青生了一堆火之后,便拿着一副弓箭往旁边的林子走去,春天到了,兔子也该出来觅食了,虽然过了一冬天的兔子不是很肥,但是胜在精瘦肉多,最附和京城里面闺秀的口味了。
春桃拿了几张饼在火上烤着,又递给了颜梓青一包糕点,在春桃的心里,就算是自己饿死了,也不能让颜梓青吃不好。
颜梓青接过糕点,正准备打开吃一块,却看到对面的草丛里面有一双眼睛看着自己。
“那有一个人!”颜梓青示意木砂说道。
木砂扔下手里的挑火棍,抽出腰间的软剑,往大路对面走去。
之间一片杂草从中,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男子,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碎不堪,嘴角干裂,许是闻到了颜梓青这边烤饼的香味,这才睁开了眼睛。
木砂伸手往这个男子的鼻息探去,若有若无地,怪不得刚才没有发现这里有个人。
“大小姐,这个人受伤了。”木砂远远的对着颜梓青喊到。
一听有人受伤了,颜梓青放下手里的糕点,跑了过去。
“大小姐,别过去啦!”春桃谨慎地说道。
“没事,你看他都伤成了这个样子,应该没事的。”颜梓青到底是摸不准眼前这个人是做什么的,只是站在木砂后面看了看。
地上奄奄一息的人,本来都要对活下去失去了信心,可突然之间来了三个美丽的女子围着自己,期中一个漂亮地如同画上走下来的似的,他顿时清醒了一点。
“水……”那人嗫嚅道。
“你说什么?”颜梓青没有听清楚。
“他要喝水。”木砂警惕地说道。
“春桃,拿水来。”颜梓青拍拍春桃的胳膊,示意她去拿水袋。
“说,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木砂常年做杀手的敏锐度告诉她,眼前这个快要死了的男人绝对不简单,单看他满身的伤,就知道是经过激烈的厮杀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还能撑下去,肯定有武功底子,此人如此突兀地出现在这种荒郊野岭的地方,木砂剑锋一转,就到了那男子的脖颈处。
那男人见木砂的软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眼底出现一丝慌乱,努力地动了动自己的胳膊,试图往自己的胸前探去,不过他身上的伤太重了,胳膊根本抬不起来。
“东西在这里是吗?”木砂说着,一剑从那人怀里挑出一份绢帛出来。
“你是个商人?”木砂看了看那绢帛上的画像,又使劲看了看地上躺着的那个人的脸,倒是同一个人。
“把水给他吧!”木砂示意春桃过来喂水。
春桃可从来没有见过满身是伤的男人,心里害怕得不得了,试了几次都没有把水喂到那男人嘴里。
“废物。”木砂看不下去了,一把拿过水袋,一股脑地往那男人脸上倒了下去。
那男人趁机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不过脸倒是被洗的特别赶紧。
“好俊俏的男人!”春桃情不自禁地说道。
“救……我。”那男人颤抖着嘴唇,过了好久才冒出来这么一句话,便又虚弱地闭住了双眼。
“这人是个茶商,专门走江南到塞外的商路的,咱们救还是不救?”木砂拿着那绢帛,纠结地说道。
“茶商不都是有商队吗?他怎么孤身一人?”颜梓青有些疑惑。
说实在的,在这个荒郊野岭的地方,遇见这么个俊俏的男人,不想叫人怀疑都不行,单看此人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虽然现在身上衣衫褴褛的,像个乞丐似的,但是单看脸的话,绝对比京城里面许多的世家公子还要有气质许多,颜梓青不禁要怀疑,这是个塞外的贵族了。
只是若是说他是个塞外蛮夷也不太妥当,长了一副中原人的模样,甚至比祁焕和郑文轩看起来还要羸弱几分,跟以往见着的那些蛮子一点都不一样。
颜梓青犹豫了半晌,终于决定,还是救下这个人吧,哪怕给他喝点汤,给伤口换上药,便任由他自生自灭好了。
颜梓青发了话,木砂便把人给托到了她们的火堆旁边,春桃对这个俊俏的男人很感兴趣,又是烧水又是喂汤的。
颜梓青拜托车把式给这个男人换了一身粗布衣裳,被捯饬了一番的男人,显得越发俊俏起来。
“咳……”
“公子你醒啦!”春桃正在给那人喂热汤,昏迷的人呛了一下子,便咳嗽醒了。
“你们救了我!”那男人睁开眼睛,看着颜梓青说道。
“别看我,是她一直在照顾你。”颜梓青指了指一拍端着碗的春桃,好心地说道。
“不,我第一眼看见的是你,就是你救了我!”没想到,这男人还挺傲娇,竟然赖上了颜梓青。
“小子,注意你的言辞。”木砂一把软剑伸了过去,吓得那男人一阵颤抖。
“女侠饶命,看在我不能动弹的份上,饶了我吧!”那男人瑟缩了一下,随即呲牙咧嘴起来。
“你叫凌七?”颜梓青拿着那份能过证明男人身份的绢帛疑惑地问道。
“以前是叫凌七的,现在我被姑娘救了,就是姑娘的人了,我不介意跟着姑娘姓。”凌七耍赖道。
“你真的叫凌七?”颜梓青不相信,怎么会有一个父亲给自己的儿子取这么随便的名字。
“我家姓凌,我兄弟排行第七,叫凌七怎么了?”凌七哑着嗓子叫嚷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直到车把式的兔子烤好之前,颜梓青都在盘问凌七的身世。
通过这半个多时辰的了解,这个凌七交代了自己的身世,他们家里住在塞外,每年往返大周运输茶叶。
今年凌七的运气不好,第一次自己押送东西,便遇到了山匪,不仅货物被洗劫一空,自己带的人也都被抓走了,剩下他一个人被抛在这里等死。
“姑娘,恩人,你带我一程好不好,我从西京转道回塞外,我爹娘还在家里等我呢。”凌七勉强可以坐了起来,拉着颜梓青的衣袖恳求道。
“手拿下去!”木砂拿着树枝一下子抽在了凌七手上,凌七的手背立即红了一大片。
“女侠,别这么粗暴,以后是没有男人娶的。”凌七捂着手背,看着木砂说道。
“凌公子的皮肤好娇弱,怎么一抽就红肿了起来,这可不像是一个常年奔波商道上的人该有的手。”木砂冷冷地说道。
“本公子保养的好,不行吗?”凌七大声吵道。
“救了你就已经很够意思了,今天晚上收留你一晚上,明天别让我看见你跟着我们!”木砂恶狠狠地撂下话,转身往一旁走去,头天黑之前,她还得检查一遍周围是否安全。
“恩人,你叫什么名字?刚才那个女侠好凶,我好害怕,你别丢下我成不成,我会洗衣服做饭,还能打架,你就带着我吧!”凌七一直在颜梓青身边碎碎念。
“凌公子,吃个兔子腿。”颜梓青实在是被念叨的烦了,撕下一个兔子腿,塞进了凌七的嘴里,天知道颜梓青为什么救了一个话痨。
半夜的时候,凌七实在是过于聒噪,木砂出于休息考虑,一剑背拍晕了凌七,大家这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凌七居然是第一个醒过来的,睡眼朦胧的凌七眼底闪过一丝冷意,随即看见有人起身,又翻了个身睡了过去。
“小姐,咱们真的不带上凌公子吗?”春桃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看着凌七问道。
“怎么,你舍不得他,要不就跟他走,做个商户夫人也不错。”颜梓青打趣道。
颜梓青一行人干脆利落地驾车离开了,只留下地上躺着的一个凌七,满脸阴贽地望着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