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文轩这才惊觉颜梓青没有穿外衫,便接过祁焕的披风,把颜梓青给裹得只剩了个眼睛。
“这里劳烦殿下处理一番,我带着青儿表妹先回去了。”郑文轩说完,抱着颜梓青上了马。
“等等,还有春桃。”颜梓青在披风里面着急得说。
“等下祁王殿下的人会送她回去的,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郑文轩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下颜梓青的脑袋,这才打马离开。
祁焕看着走远了的郑文轩兄妹,无奈地摇摇头,在外面跑了三天了,本来马上就要回府能睡个好觉,现在好了,还得等着巡街护卫来清理场子,嘶,祁焕抱着自己的胳膊,真冷,刚才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披风送出去,明明郑文轩那个家伙也有。
朱雀街中央,段明宇看着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春桃,现在他恨不得一剑结果了她的性命。
段明宇恶狠狠地看着春桃,勒令她不要再哭了,春桃这才抽抽搭搭地停了下来。
“为什么马车上下来的会是你?你家小姐呢?”段明宇指着春桃问道。
“我家,我家小姐在马车里……她都是为了救我,她现在怎么样了?”春桃说完,又放声大哭起来。
段明宇攥着拳头,生怕自己忍不住会当街杀人,他明明算计好了一切,怎么鸭子都要到手了,他还吃了一嘴毛,看着远处列队而来的巡街护卫,段明宇气得一拳打在了沿街摊子的木板上,罢了,这次不成,还有下次,要是叫人发现自己在这里就不大好了,段明宇思及此处,便闪身离开了案发现场。
春桃和受伤的车夫被巡街的护卫给送回了国公府,郑老夫人听说颜梓青在路上惊了马车,哭天抢地地来到了颜梓青的院子,一口一个心肝宝贝儿地喊着,生怕颜梓青有什么差池。
把颜梓青里里外外给看了三遍,确认颜梓青身上除了手上的勒痕,没有别的伤口,郑老夫人这才止住了哭泣。
“我的青儿怎么这么命苦,一出门就遭了灾祸,天杀的不长眼,怎么灾祸就偏偏落到我们青儿身上?”郑老夫人哭得肝肠寸断,颜梓青看着也心有戚戚。
郑文轩见颜梓没事,这才想起来:“木砂呢?怎么这次又没有见着木砂?”
“表少爷,木砂姐姐今天被小姐派去十里铺买点心去了,我们今天从七竹轩出来,小姐说想吃樱花酪,奴婢多嘴,说了一句城外十里铺最正宗,木砂姐姐便上了心,看着马车上了朱雀街,这才离开的。”
春桃说着,又后怕得哭了起来:“奴婢没想到,在朱雀街也能惊了马车,可当时路上连个行人都没有,那马平白无故地,怎么就会受惊啊!”
听到这里,郑文轩的心里也沉了下来,近日里,颜梓青每逢出门就会受伤,上次是落水,这次是惊马,那下次是什么,当街杀人吗?
而且,落水的事情,安阳侯夫人支支吾吾地没个结果,这下又惊了马,一个畜生,更是无从查证。
郑文轩感觉头皮发麻,怎么跟有人盯紧了颜梓青似的,一环扣着一环地想置颜梓青于死地。
“告诉木砂,等她回来了,去我的院子一趟。”郑文轩说完,便往外走去,刚才忙着救颜梓青了,要紧的事情还没有进宫回禀,若是去晚了,便是藐视君上。。
祁焕收拾完朱雀街的烂摊子,就站在宫门口等郑文轩,终于在日头西斜的时候,看见了郑文轩的影子。
“我说你小子,我还以为你不来了,我在这里等得都要饿死了,你却现在才来,行啊,有小公爷的派头。”祁焕气呼呼地说道。
青儿表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自然得多担待,王爷见谅,我晚上请你吃酒赔罪。
“罢了罢了,看在你是郑国公府唯一一个男人的份上,本王这才原谅你了,赶紧进去,皇兄还在等着咱俩,说不定,这才又出不了宫了。”祁焕说着,勾着郑文轩的背就往皇宫里面走去。
金銮殿内,丞相,六部尚书,大皇子,太子,三皇子还有几个国公都在,等郑文轩和祁焕进去的时候,金銮殿内安静极了。
“臣弟恭请皇兄圣安,吾皇万岁万万岁!”祁焕一撩莽袍,跪在了地上。
郑文轩紧随其后:“郑国公府世子恭请皇上圣安,吾皇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皇帝挥挥手,语气疲惫地问道:“你们一去就是三天,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启禀皇兄,臣弟和世子带着人手去了洛水支流的下游,仔细查看了那所谓的奇石,发现,不过是一块破石头而已,质地极差,臣弟轻轻一捏,就碎成了粉末。”祁焕不屑地说道。
“什么?皇叔把奇石给捏碎了?”三皇子大喊一声,似乎心有不甘。
“嗯,我都没使劲,它就碎了,看来质地却是不咋样。”祁焕点点头,无比认真地说道。
“皇叔,那奇石可是天降祥瑞,是神物,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弄坏了?不怕老天降罪么?”三皇子不依不饶地说道。
“降罪也是降到本王身上,我说,三贤侄,你这么着急做什么?”祁焕笑眯眯地看着三皇子,意思不言而喻。
三皇子被祁焕看得脊背一寒,见大殿里面的人都看着自己,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太冒尖出头了。
看着三皇子这个蠢货刚说了两句话便被人给堵了回去,大皇子在一旁恨得咬牙切齿,废物玩意,难怪连自己的外家都保不住。
“不知皇叔除了发现奇石易碎以外,此番察探,还发现了什么?”太子不紧不慢地出声问道。
这件事关乎到储位之争,太子心里也着急得很,但是他是一国储君,沉着镇定才是做事常态,他只能缓,不能急。
“有发现,有发现。”祁焕连忙点头,从袖子里面掏出来一个纸包,示意内侍把东西递给皇帝。
“皇兄请看,这是臣弟捏碎的奇石粉末,为了证明清白,所以带了回来。”祁焕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
众人皆是不明所以,眼巴巴地等着祁焕说下文。
祁焕狡猾一笑,继续说道:“皇兄可还记得,十五年前,有奇石突降西郊附近,当时燃起了大火,火尽之后,地上有一块硕大的黑曜石。”
“对,却有此事。”皇帝点点头。
在场的大臣和皇子,年纪比祁焕大的都知道,那年天降祥瑞,午夜十分,流星飒踏,得一奇石,现在就放在司天监内供奉。
“那这些事情又有什么关系?”大皇子不解地问道。
“大侄子,你说说你,年纪比我还大,怎么脑子转不过来,这当然有关系了!”
祁焕一句嫌弃的话,弄得大皇子尴尬不已,俊脸上蓦地一黑,当着这么多人来下他祁隆德的面子,祁焕真的是给太子长脸。
“皇兄,既然地方来报,这河里面捞出来的,也是上天降下的奇石,那它理当和司天监的是一种石头,司天监的石头我有幸得先考赏赐了一角,可是,十几年过去了,无论我是用刀砍,还是用火烧,那奇石纹丝不坏,如今依旧在我的书房待着,和十几年前从天上下来时一个模样。”
“可是这洛水支流里面出来的石头,就是普通的青石,我还没有用内力,只轻轻一捏,便碎了,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祁焕质问的声音在大殿响起,回声久久不散。
“祁王殿下是说,这奇石乃是人为?”魏国公颤颤巍巍地站出来问道。
“不,也不尽然。”祁焕摇摇头,示意郑文轩上前。
“这自然变化,最是无穷,所谓造化钟神秀,说得便是自然之妙,微臣自小有幸跟随父亲上任,在地方游历,见了不少奇珍异石,其中便有这种带有文字样式的石头出现,这种不过是自然变化的一种罢了,若是用心去找,不仅会发现有隆佑天下的,还有德佑天下,行佑天下只要字形差不多,再加以细心雕琢,这石头不仅可以佑天下,还能佑上苍。”郑文轩声音朗朗,清楚得解释了奇石含字的原因。
“那皇叔的意思是,这天降奇石便是人为的了?”三皇子又跳出来问道。
“我可没这么说。”祁焕小声嘀咕了一句:“只是说明不是天降神意而已,既然不是天降,那这石头就没什么用,若是自然变化最好了,若是人为,太子殿下就要去查查了,看看究竟是谁要这么离间你和皇兄的父子感情。”
“多谢皇叔体恤,侄儿是该好好查查,究竟是谁三番两次地想要馅我于不义之地。”太子点点头,十分赞同祁焕的话。
“好了,既然可以证明奇石非天意,那就不要劳师动众地查了,临近年关,都给朕老老实实地在京城待着,若是家宴的时候,朕少看见一个人,那就都给我滚去封地,一个都不许回京!”皇帝使劲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离开了金銮殿,太子赶紧跟在皇帝身后去了御书房。
“大哥,这就完了?”三皇子小声对大皇子嘀咕道。
“不完,难道三侄子想被赶去封地吗?叔叔不介意帮帮你。”祁焕扭过头恶狠狠说道。
“不不不,侄儿还得在父皇跟前尽孝呢。”三皇子哂笑道。
“那就老实点,别自己不安守本分,一天天地想把我的腿给遛细!”祁焕说完,一甩衣袖,昂首离开了金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