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知道,和凤归的合作,一定会很顺利。
凤归不是那种不讲信用的人,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旧相识了。
既然已经约定好了,涟漪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算是放下了。
和凤归简单地说了些事情,涟漪便先行一步,回到了自己在城郊的住处。
天色黑了,涟漪走的格外小心,而且专门走一些不被别人知道的小道。
即便是走了捷径,回到自己的住处,也花了涟漪不少功夫。
涟漪心想,自己过了这么久才能回到住处,也不知道明日凤归派遣人来,需要花多长的时间,才能到自己这里来。
她叹了口气,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涟漪在城郊的住处是一幢小竹楼,底下的一层,是被架空的。
多年的逃亡生涯,让涟漪对一切事情都有了戒备。
更何况,她现在还带着扁纸的尸体。
平日里她一个人,倒也无所谓,能逃便逃。
可是偶然几次,她回到和朝首都去补充一些必需品时,听见有人议论,说圣上正在到处寻找扁纸的尸首。
这让涟漪不得不戒备起来。
也因此,她特地重新将最初的住处,改造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平日里,她也就是在城郊附近的山上随意捉些野兽之类的,作为吃食,加上城郊人烟稀少,她自己开了一块地,种植着喜欢吃的青菜,日子倒也还算过的去。
唯一需要担心的,除了随善会不会找到这里之外,就是顾姬了。
涟漪也时常在担心顾姬的安危。
但是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方便频繁回到和朝首都了。
随城认得她,若是被随城撞见,只怕现下的快乐生活就一去不复返了。涟漪不能将自己置身于这样的之中。
涟漪这么想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她点燃了竹楼桌上的一盏灯。
微弱的火光照亮了房间,她轻手轻脚地走在竹楼的地面之上,像是怕惊扰了扁纸一般。
扁纸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安静地躺在床上。
唯一和睡着的人不一般的地方,就是扁纸没有呼吸。
涟漪静静地坐在扁纸的身侧,看着他的脸庞。
她没有由来地想,当初自己身死的时候,扁纸是不是也曾无数次地坐在床边,这样看着她呢。
也不知道当时扁纸的心境是不是和她一样,觉得有些难过。
“罢了,我怎么总是喜欢想着以前的事情。”涟漪摇了摇头,暗自嘲笑着自己。
窗外吹进一阵冷风,涟漪下意识地给扁纸盖上了被子。
随后她才意识到,扁纸是具尸体,不需要被子的温暖。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涟漪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感觉自己像是年纪大了一样,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扁纸,我和你说哦,明天凤归就会复活你了。就像当初复活我一样。”涟漪拉了一半的被子到自己的身上,躺在了扁纸的旁边,用轻柔的口气对着扁纸说话,“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怨恨我做了这样的决定,但是我还是决定这么做了。毕竟,我欠你一条命。”
周围平静无风,一点动静都没有。涟漪嘲笑着自己希望得到扁纸的答复的念头。
扁纸现在可是个死人,总不能希望他起来回答自己的问题吧。
涟漪这么想着心事,在扁纸的身边沉沉睡去。
东方才刚刚露出一点鱼肚白,涟漪就听见了急促的敲门声,
她有些戒备地握住了放在床头的剪刀,小心翼翼地打开门。
门只开了一小条缝,涟漪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若是来人是随善的下属,该怎么办?
她拿着剪刀的手,此刻更是用力了一些,指节也因着着动作,变得微微发白。
站在竹楼门前的是几个小厮,见了涟漪,一脸客气地说道:“涟漪姑娘,我们是凤归天师派来的。昨晚和您说的事情,您还记得吗?”
涟漪心想,凤归这人办事的效率还挺高,天还没亮就来了。
涟漪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就仿佛被人抽干了力气一样。
方才的紧张,是她有生之年最紧张的一次了。
她甚至在自己的脑子里想好了,要怎么样才能带着扁纸的尸体跑。
她收起了自己手中的剪刀,对着几个小厮点了点头,随后将门完全打开,让他们进来搬运扁纸的尸体。
几个人麻利地将扁纸的尸体从床上抱了起来,然后抬下了竹楼。
其中一个小厮见涟漪一脸慌张的模样,对着涟漪开口道:“涟漪姑娘放心,之所以这么早来,是因为这里到府里花的时间长,待会人多了,就引人注目了,还请姑娘谅解。”
涟漪微微点头,对着小厮说道:“凤归天师考虑的还是周到些,我原以为会晚上行动,没想到竟然这么早。”
小厮哈哈一笑道:“涟漪姑娘,我们家天师是个急性子。对了,天师邀请您一道去府上,直到扁纸醒过来之后再走。”
涟漪想到当初自己被复活的时候,扁纸也在自己的身边陪着自己,一下子就觉得无法拒绝凤归的邀请了。
“好的,我稍微收拾一下东西就来。”涟漪点点头,转身去屋子里拿东西。
其实她的东西也没有什么,不过就是些衣物和一点点的金银细软。
但是住在凤归的府里,总不能叫凤归为她准备这些东西吧。
以前扁纸是没有条件,加上凤归愿意给,所以才给了这些东西的。
思来想去,涟漪还是决定带上自己的东西。
到底是开了酒馆,攒了一定的积蓄,涟漪也不想完全依靠凤归。
虽说她和凤归之间的交易已经完成了。
下楼的时候,她看见几个小厮正在将一辆运送瓜果的车打开,将扁纸的尸体放在了车的下层。
这车是有东西隔开的,因此扁纸放在下面,也不会被人看出来。
“看起来,倒像是真的买了一车的瓜果。”涟漪笑道。
那小厮笑了笑:“不这样的话,太引人瞩目了。眼下涟漪姑娘,还请你和我们一起走吧。”
涟漪登上了马车,深深看了一眼那车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