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国宇抱着江小鱼,嘴里不停的喊着:“马茵,马茵。”
江小鱼想挣脱,无奈自己半蹲着,根本用不上力。
正感觉自己要被勒死时,突然感觉脖子上一轻。只见池怀一把拎起醉醉醺醺的彭国宇。后者毕竟是个男人,还醉了酒。池怀整个胳膊青筋暴突。
然而,比胳膊更狰狞得是脸色和眼神。
“那个,你快把他弄回去吧。”
说着,就要帮忙扶起彭国宇,却被池怀伸手挡住,一脸阴郁的冲着门口吼道:
“顾翼然,你磨蹭什么呢,还不进来?”
“来啦,来啦,这不是电话没打完嘛。”
顾翼然来到就帮着池怀架起彭国宇。
江小鱼和刘锦站在一边,完全插不上手。
“唉,这个醒酒汤。”
池怀回头看了一眼:“放在那,我一会回来取。”
“哦!”等到几个人走远了,江小鱼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大晚上的,又吃枪药了。”
刘锦无奈了笑了一声,“只有看不出来他在吃醋吗?”
“啊?”江小鱼下巴快掉了,“我就是怕他吃醋才让他过来把人弄走的。”
“唉,男生的心思,我们也猜不透。我还是帮忙把这碗醒酒汤给送过去吧。”
“那我和你一起去。”
“行了,如果你再过去我估计池总真的的要爆发了。”
“哎呀,我不是送醒酒汤,我是有话跟他说。”
二人去了隔壁。
果不其然,池怀看到江小鱼,脸色变得更差了。
后者却一脸笑嘻嘻的跑过去拉了拉他一角,“喂,我有话要跟你说。”
这个小动作,果然很受用。
下一秒,池怀的脸色就缓和下来了.......
第二日,彭国宇醒来,发现自己在池怀的别墅内,却并不惊讶。
起身,拿起衣服就要走。
却听身后悠悠的传来一句:“怎么,连一句谢谢也不用说嘛?”
彭国宇缓缓的转过身,对上池怀那阴郁的脸色。
“我们兄弟还需要这样客套吗?”
池怀冷笑一声,“兄弟?你醉酒就去打扰我的女人,算什么兄弟。”
彭国宇叹了一口气,“这个你别误会,我只是把她当朋友,或者说是唯一让我感到温暖的人呢。”
池怀慢慢的走到他跟前,脸色更加难看,双手也握成了拳头。
“离小鱼远一点。”
彭国宇耸了耸眉,“我本来就离她不近,你担心的事情也不会发生。”说完,将衣服搭在肩膀,直接走了出去。
顾翼然拿着勺子从厨房走了出来,“国宇哥现在和你越来越像了。”
这话刚说完,顾翼然就觉得周围有一股冷气席卷而来。
彭国宇回到出租屋,尚雷用生硬的中文问道:“国宇,你昨晚去了哪里?”
“哦,我昨晚一时兴奋喝多了,去了一个朋友那里。”
“朋友?江小鱼吗?”
彭国宇先是一怔,然后缓缓点头:“是的,在莲城,除了你,好像也就只有她能充当我的朋友了。”
“她是邵安丰的女人,你最好还是当心点。”
彭国宇怔了怔,转身看向窗外,眼神放空。
“我知道。”
尚雷知道他做事很有分寸,就换了话题。
“你父亲又把钱打了过来。”
一声悠长的叹气,紧接着是打火机点烟的声音。
“那钱,你留着。我不会用他一分钱。”
尚雷没说话。
“把这个拿过去发掉。”
彭国宇递过来一个优盘,却依旧没有转身。
“这是什么东西?”
“是让彭南安退出竞选的杀手锏。”这话说的没有一丝温度,好像彭南安真的就是一个陌生人,甚至是一个仇人。
果然人心是会越来越硬的。
尚雷还记得在疗养院第一次见到彭国宇,是在冬天。
那时他真的明白了什么是行尸走肉。
当时的彭国宇瘦的没有人样,双颊凹陷,眼窝深陷,衣衫褴褛。
最可怕的是那眼神,若不是他站着,嘴里还吐着白气。
尚雷真觉得那不是一个活人。
他怀里紧紧的抱着一个骨灰罐,任由义工搀扶着。
据义工说,有人在车站发现了他。
不说话,不吃饭。
全身上下除了这个骨灰罐,还有好多车票。
时间太久,车票上的字迹完全模糊了,没人知道,他叫什么,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网上发布的启示,也没人回复。
直到一个月后,心理医生为他治疗,企图拿走那个骨灰罐。才听到他说了一句中文。
又过了两个月,才有人来找到他。
后来彭国宇慢慢恢复了神志,在疗养院里认识了尚雷。
再后来,他慢慢记起来,这一年多的时间他经历了什么。
马茵坠楼后,当场就去了。可他还是抱着她去了医院,医生反复跟他说,逝者已矣。他就是不信。
哭着求医生救救马茵,救救他的爱人......
最后他抱着马茵在大街下游荡,直到有人报警。
警察来强行带着他去了火葬场。
他接过骨灰罐的那一刹,感觉有什么东西击中了他。
他去车站买票,不停的买票,却就是回不了国,回不了家。
因为每次买票时,售票员问他去哪里,他都不知道。
“国宇,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毕竟那个人是你父亲。”
彭国宇抽完了烟,转过身来,靠在墙上。
“当年她逼走妈妈时,我告诉自己他是父亲;外公被他气死时,我告诉自己他是父亲;当他拉出马茵父亲顶包时,我还告诉自己他是父亲,甚至马茵来找我为他父亲说情时,我告诉马茵那是我父亲。直到最后马茵在我面前跳楼时,我发现自己犯了个弥天大错。”
说完低下头,懊恼的抓着头发
尚雷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国宇,这样下去,你是轻松了,那是因为你的心越来越硬了。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
彭国宇抬起头,眼里还有泪花,他却只是用力的向上看,想让眼泪倒流回去。
“我早就没有路了,马茵跳下去的那一刹,我也就站在悬崖边了。”
几天后,彭南安宣布退出竞选。
沈青岩听到消息后,立即赶到彭宅。
彭宅内气压很低,阿姨们都战战兢兢的做事情。
就连曹淳佳也乖乖的坐在沙发上,见到他来,伸手向上指了指。
沈青岩会意,此时彭南安一定在书房里大发脾气。
他走到沙发的另一端坐下,和曹淳佳用手机交流,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么轻易的退出。
曹淳佳正要回复,此时彭南安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沈青岩和曹淳佳立即站了起来。
“你们俩都回去吧,不用陪着我。我只是退出这次竞选,又不是退休。”
“彭叔叔,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做你一直该做的。”
沈青岩点点头,对着楼上鞠了一躬,便对曹淳佳使个眼色,二人一起出了彭宅。
“佳佳,到底是什么情况。”
曹淳佳拜拜手,“昨天晚上,他出去接了一通电话后,回来脸色就不好了。让我直接回去。”
沈青岩皱眉,很是疑惑。
“奇了怪了,这到底是谁出手,直中要害。”
“嗯?难道不是小坏他爸那边吗?”
沈青岩摇头,“不可能,如果是他们,我这里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曹淳佳冷笑一声,“呵呵,看样子老东西树敌不少。”
沈青岩看了看他,“别这样,他要是倒了,不仅你没得挥霍,就连房子也保不住。”
曹淳佳切了一声,那表情似是毫不稀罕。
“我有一件事跟你说。也有可能是我多心。”
“什么事,说吧。”
“前几天我去医院遇到江小鱼了。”
“哦?你发现哪里不对劲了吗?”
“她在一个护士聊天,后来我问她,她却说去医院看朋友。可是看她们聊天的情形,她态度始终是高高在上的,不像是朋友。”
“你在哪个医院?”
“就是很偏的那个什么医院,靠近外省的那个。”
沈青岩身躯一阵,他知道是哪家医院了。
“佳佳,你真是立了一个大功。”
“什么意思?”
沈青岩搂过她,“没什么,反正你就是我的幸运女神。我-要奖励你。”
曹淳佳一个转圈,拜托了沈青岩。
“你觉得现在我还需要你的奖励吗?”
沈青岩先是一怔,随即明白过来。
“也是,现在没有什么东西入得了你眼。”
“倒是有一件事,你可帮我。”
“哦?快说快说。”
“小坏的生日时哪天?他喜欢什么礼物?”
沈青岩冷笑,嘴角也勾了起来。
“干嘛?难道你也不知道小坏的生日。”
沈青岩垂着眼皮看向她,“生日我可以告诉你,但是礼物就算了。他也什么都不缺。再说了你送礼物被老东西知道了怎么办。”
“这老东西!”声音里充满了鄙夷和憎恶。
“对了,你去医院做什么?哪里不舒服?”
曹淳佳白了他一眼,“你这反射弧真够长的,现在才想起来关心我。”
“不是,今天事情这么多,而且都很棘手,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我去那么远的小破医院,你应该能猜得到?”
沈青岩疑惑,皱着眉想了想。
最后又看向她的肚子。
“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