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东启的年会后,酒店人事出了大变动。
除了餐饮总监正式接任副总毫无悬念外。
最让人大跌眼镜的居然是人力资源部的变动。
秦颖卸任人力资源部总监,由资深人事经理龚玲接任。
江小鱼升任人事经理。
“妹妹,我搞不懂你为什么这么谦虚?以你的能力,我觉得我副总的位置都岌岌可危。你居然连人力资源总监都不干。”
江小鱼理理嘴角吹来的碎发,“我早就说过我的目标不是这个职位,而且龚玲的能力也很强,是个实干派。”
“那你呢,安心做你的小经理?”
这话里含有个大大的问号。
“难道我不像是安心的人吗?”
江小鱼有点哭笑不得。
“你看到的不安分其实只是被逼的,在此之前,我可从没有不安分的举动吧。”
餐饮总监,哦不,副总。
笑了笑,“是没有,羡慕妹妹这么知足常乐。”
说道这里副总深提一口气。
“也真的是打心眼里的庆幸,我没有得罪妹妹。”
江小鱼眸光深深,嘴角一贯的扬起。
“领导,以后还请多加照拂。今天是秦颖最后一个工作日,我怎么得去送送我的老领导。”
其实,即使她不去,秦颖也会叫她的。
办公室门口,只好遇见秦颖搬个纸箱子出来。
江小鱼还是接了过来。
进入电梯后,秦颖才说话。
“我还以为你不想来送我了。”
这时的秦颖已经完全没有了一个总监的气势。
江小鱼面上沉了沉,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看着秦颖灰溜溜是离开,是她这段时间努力的目标。
如今目标达成,心情却没有预想的那么兴奋或者是如释重负。
“怎么不说话。”
“我一直记得是你给我机会,让我进入酒店业。也不会忘记刚进入酒店时,你对我的栽培。”
电梯到了一楼。
“找个地方坐一下吧,我要明明白白的离开。”
酒店附近都是咖啡厅,二人找了一个环境比较好的坐下。
秦颖四下看了看,“现在可以告诉我,这一切是为什么了吧。”
为什么?
江小鱼面上浮起了一层霜。
“为了邵氏!”
秦颖抬头看她,显然是十分不解。
“邵安丰?”说完笑了起来。
“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的笑激怒了江小鱼。
“当你打算撮合我和小坏的时候,你就应该料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秦颖敛住笑脸,冷哼一声。
“我是想通过你讨好池家,但是后来的一切跟我没关系。邵氏的落败,邵安丰的死亡,通通与我无关。”
秦颖在用最后一丝理智压住怒火。
“无关?古人早就说过,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
这话的每一个字是从齿缝间发出的。
秦颖也以同样的方式回道:“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冷笑两声,继续说道:“而且,你不觉得你现在这么恨我,是因为你无法恨池怀吧。沈青岩动邵家,也是池怀允许的。你爱池怀,恨不了他。就拿我开刀,你这是恩将仇报。”
“你就是一本厚黑学。即使如你所说,那又怎样。赢家才有话语权。”
“赢?哼,我离开这里分分钟就能找到工作,薪水也会翻倍。你真的赢了吗?赶走我,你也没做到人力资源总监的位置。”
江小鱼挠挠额头,“我的目标一开始就不是那个位置。”
“是我?我也没败。”
“尊敬的秦总监,我一开始很崇拜你,因为你也对酒店这个行业有着超乎寻常的热情。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无法在莲城任何一家高星级酒店任职,会是什么心理?”
秦颖的脸黑了下来,“什么意思?”
“或者这也是考验你的时候,以你的能力,去一家三星级酒店做总经理是绰绰有余。”
酒店分为五个星级,一二三是低星级,四五是高星级。
行规是:低星级酒店一般无法跳槽到高星级酒店的。
所以为什么有的人您管在一个高星级酒店做个普通员工,也不去低星级酒店做个领导。
“我不相信你有这通天的本事。”
江小鱼不想争论下去,“那你不妨试试看啊。”
秦颖泄了气,她了解江小鱼,没有把握、没有做成的事,她是不会出口的。
既然她说了,就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了。
“即使我是有私心,但是也成全了你和池怀不是吗。论家世背景,池怀完全胜过十个邵安丰,论样貌人品,池怀也是数一数二的。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你对不起的是邵氏上千名员工,如果邵安丰还活着,这笔账,他会亲自来讨,可是他死了,这笔账也要算在你头上,由我来讨还.........”
看着窗外,秦颖落寞的背影,江小鱼深深的松了口气。
她给龚玲打了个电话,请一下午的假。
邵安丰的墓前依旧是干干净净,江小鱼放下花,轻轻的坐下。
“安丰,终于有点颜面来看你了。”
墓园空旷,回应她的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
江小鱼手指抚上墓碑。
“那些害你的人一个都不能跑,我要让他们跪在你和叔叔的墓前谢罪。”
........
从墓园出来,扫墓人立即迎了过来。
“小姑娘,你来啦。”
江小鱼摘下墨镜,“叔叔,辛苦你了。”
老头摇头,“不辛苦,不辛苦。”
“工钱有按时收到吗?”
“有的,有的,一直很准时。”
江小鱼给的钱多,也准时。老头笑得合不拢嘴。
“之前那个祭奠者,没有再出现吗?”
“没有了,我一直留意着呢。”
此时,彭国宇正在一家西餐厅靠窗的位置坐着。
眼睛看着窗外,没有点菜,似乎在等人。
服务员过来添了第四杯水,对面的位置才有人坐下。
“国宇哥,久等了。”
彭国宇看着对面的人,笑了一下。
“小坏,不想叫我哥,就别勉强。我不介意。”
“哼,我叫你哥,是出于礼貌。”
彭国宇深深叹了口气,又笑了笑,笑容里明显带着自嘲。
“造化弄人,曾经的兄弟如今也只靠礼貌礼节维系着。”
说完颇有些无奈的伸手叫了服务员。
“先点餐吧。我记得,初中那会,你最喜欢吃这家的牛排。”
“好。”简短的一个字却是满满的悲凉。
牛排还是原来的味道,可是吃的人却不再觉得是美味了。
“前段时间,我不是不见你,确实有事走不开。”
池怀放下牛排,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
“那我也直说了,为什么接近小鱼。”
彭国宇眼光一滞:“我说是巧合,你信吗?”
“你自己信吗?”
话里有着浓浓的火药味。
“即使,我是有意接近她,难道就一定是害她吗?”
池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没想到,我现在竟然成了一个恶人。”
池怀有些过意不去,觉得自己的话有些重了。
“我们都曾经爱过一个人,也应该懂得想守护的心。所以有时候,都会把一些人想象成坏人去试探。”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害江小鱼。绝不会......”
池怀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彭国宇这句话像是在乞求。
但这话也是保证,他也可以放心了。
“国宇哥回来有什么打算?”
“打算?”彭国宇掏出烟,发现这里是禁烟区,又把烟盒刚下。他皱着眉看了一眼窗外,表情有些许的悲苦。
“在家乡安稳的度过余生算不算。”
池怀半晌无话,什么时候这也才成奢望了。
“现在住在哪里?”
池怀猛吸一口烟。
二人已经从西餐厅出来了,在一个巷口角落抽着烟。
这里是老城区,很多建筑都有些历史了。
两个男人穿着黑色大衣,站在这里抽烟,更是增加了些许萧瑟之感。
“我把马茵带回国了。”
池怀手一抖,半截烟掉在地上,一阵风吹来,咕噜噜滚了好远。
他追上去,踩灭了烟头,并捡起来放入垃圾桶。
当初马茵坠楼后,彭国宇带着她的骨灰就消失了。
最后在有他的消息,是他住进疗养院了。
当时马茵父母已经亡故,没人再追问骨灰的下落。
“你抽空去看看她吧,地址在这。”
池怀伸出手,颤抖的接过那张纸,心不停的抽痛,手握拳。
巷口风大,彭国宇将大衣领立了起来。一手插兜,另一手将烟头熄灭扔进垃圾桶,便离开了。
风凉了眼睛.......
江小鱼手里拎着一瓶酒回到家,发现刘锦哭红了眼睛。
“小锦,怎么啦?”
刘锦抽了一片纸巾,指了指电视。
抽噎道:“电视里在放解放军战士遗骨回国,有一个家属说:弟弟,你终于回来了...”说完又呜呜的哭起来。
江小鱼轻轻的放下酒,坐下安慰她:“是啊,我们的岁月静好,是他们负重前行换来的。”
刘锦:“呜呜呜.......”
江小鱼:“所以,我们好好生活就是对革命先烈最好的缅怀。”
刘锦:“呜呜呜..........,为什么要有战争?”
江小鱼:“........落后就要挨打,所以我们要努力工作。”
刘锦抽抽搭搭哭了半个小时,知道听见小鱼的肚子嘟噜噜的叫,才抽噎着去做饭。
江小鱼也过去帮忙。
“嘿嘿嘿,你干嘛啊,别闹了,你烧得菜不能吃,费什么劲啊。”
江小鱼:“.......,那你烧点下酒菜,今晚我要一醉方休。”
池怀一路上给江小鱼打电话都没人接,打刘锦的电话也没人接。
准备去家里看看,一下车,看见向慕权在自己门口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