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好球?”
楚轻没忍住噗呲笑出了声,不是她说,前面的几首这人肯定是不知道下半句,所以才每次只念上半句。而这后面的这首,端听那语气,肯定也不知道“好逑”是什么意思。
不过来人似乎也没打算念这几句酸溜溜的诗就结束,楚轻听着好玩也不拂水了,透过白纱看那艘船缓缓靠近。
不怪楚轻没意识到自己就是那男子口中的美人、佳人、窈窕淑女,只是因为她平日里出行都是跟小周肆一起,身边跟了个小孩,谁还敢上来搭讪她这个“已婚妇女”?
仓里的三人显然也听到了那男子不成句的诗,周尘廷仍旧神色淡淡未作反应,倒是小周肆一副焦急的模样。无他,小人儿可是知道这几首诗的含义的。
苏月娇抿了口茶,看了眼帘外,赞了句:“楚姑娘当真气质出尘。”
外面的楚轻回头,怎么又谈上她了?之前里面不是在说什么奇闻异事么。不过面对别人的夸奖,楚轻十分自然地受了,“多,多谢!”
周尘廷淡声:“你倒是不客气。”
苏月娇但笑不语。
只一会儿,那艘双层豪华的大船靠近了,连带在二楼栏杆处的那人的身影容貌也清晰起来。
楚轻眯了眼细细看他头上的墨绿发冠,然后看他暗红色的外袍,深蓝色的腰带…这人究竟是什么审美?就好像,就好像天上那谁府里养的孔雀!楚轻脑中闪过那只孔雀的离奇装束,以及他看过来的惊悚眼神。
什么情况?
没待她细想这是什么场景,她又是在哪看到的。那骚包男子又晃了晃折扇开口:“姑娘一人在此处游水?不若到在下这里交个朋友,船中公子小姐都在的。”
楚轻转头望向船舱,里面的人像是跟她心有灵犀一般,替她答话:“凌翰。你煽风点火的功力有长进。”
凌翰?
“居然把追求美好这种事称之为煽风点火,锦华,你仍旧是不解风情。”二楼又走出来一个男子,来人一身玄色衣裳,撑着纸伞的那只手枯白修长,十分骨感。
楚轻觉得稀奇,这人这么白了还撑伞呢?不过,锦华是周尘廷的字么?
周尘廷似是觉得好笑,答:“你既知道我不解风情,还要邀我?”
齐凌翰撑着那伞笑眯眯走出来,“你这人倒是稀奇,我何曾邀你了?我的客人请的是这位戴斗笠的姑娘。是么,朱公子?”
先前吟诗那个朱公子连忙点头,附和道:“确实如此,在下想与这位姑娘交个朋友。”
齐凌翰露出个你看就是这样的表情,虽然里面的人看不见,但楚轻瞧见了。这人瘦得好似风一来就会吹走一般,那惨白的脸色让人感觉下一秒就会晕过去。
“是么?”船舱里传来问句,周尘廷对着楚轻道:“你想去?”
楚轻看向对面,两层,有糕点。于是十分果断的点头:“嗯!”说完又觉得不妥,这样斩钉截铁,就好像嫌弃这艘船一样。船尾的船夫都看了过来。
她又赶忙道:“我们,一起,过去!”
里面静了一瞬,然后是周尘廷带了些情绪的声音,诉说事实:“可是这位公子只邀了你。”
一面是甜甜的糕点,一面是可爱的小周肆。这个选择题不亚于她思考是吃桂花糕还是吃蜜饯,因为她两个都想要,两边都不想放弃。
“呵呵,锦华可是不舍?”齐凌翰接过仆人递过来的方帕拭了拭额上的虚汗,光是出来就已经勉强。
身子不舒爽他也没了继续逗那人的心思,咳了一声:“快些上来吧。你还真打算乘你那艘小船游这里?”
周尘廷自然知道他现在的状况,携了小周肆再无半点耽搁地出了舱。主人家要走,苏月娇也不可能一个人坐船,于是也跟着出来。
没想到这舱里还有一位俏佳人,朱公子拨了拨腰间挂着的玉佩,赞了声好福气。
四人换了船,被仆人领到了舱里,齐凌翰也从二楼晃晃悠悠地下来。进了里面,他的脸色比方才好多了。
“锦华,倒是没想到你还有这雅兴。游湖泛舟怎的也不叫上我?”
周尘廷屏退了仆人带着三人寻了张方桌坐下,回他:“我那孤舟你也瞧见了,你这尊大佛怕是坐不下。”
齐凌翰笑了笑然后面向楚轻和苏月娇介绍了自己,顺带摸了摸小周肆的脑袋,小人儿喊了声“齐叔叔”。
“阿肆,可别叫我叔叔,那我不跟你爹一样老了么?”齐凌翰点了点小人儿的脸颊。
周肆:“……”
可不就是一样老么?若安城中这般年龄还无家室无子嗣的,除了他老爹就是他老爹的好友,也就是面前这位了。
他老爹家中上无老下么,不算他也无小,远亲近邻更是没几个,所以根本没人管他娶不娶妻。而且他又是个外姓王爷,上面那位看他没娶妻指不定还多高兴呢。毕竟王爷娶妻终归还是得娶母家在这京中有点权势的。
但齐凌翰就完全不一样了,他纯粹是因为“流连花丛”不愿成亲。就连凌王夫妇都拿这个大儿子毫无办法。
周尘廷毫不留情地讥笑:“你莫不是没个儿子叫爹,就以为自己当真年少?不过你确实比本王小个辈分,不若唤本王声叔父?”
齐凌翰宴请的人都是京中有脸面的,不少贵家公子小姐都见过周尘廷,纷纷向他请安。众人心思各异,倒是头一次见到这位尘王居然和凌王府的世子相识?
“你倒是会顺杆子爬,叔父?你就听世鸿那小子叫去吧。”
堂里的人不明就里,皇上那么多皇子,怎么就单提四皇子一人?
周尘廷不语,齐凌翰也不想再扯嘴皮子白让人观赏,于是扯了个请他批折子的理由领着几人上了二楼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