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相携出了饭厅,没成想苏月娇和雪兰迎面而来。像是正来寻他们的,楚轻这般想着,苏月娇就开了口:“阿肆,楚姑娘。下面的人说你们可能在这边,我就上这来碰运气了。”
她挂着招牌微笑,继续道:“看来我运气还算不错。”
周肆见是她们,语气已没有先前那般愧疚,不算疏离却也不亲热,回道:“姨母可有事?只需差下面的人前来知会一声就行,不必如此麻烦。”他说话的时候那只小手仍被楚轻握在手心。
知道他说这句话没别的意思,只是真的觉得她这般做是麻烦而已,但苏月娇还是不可克制地僵了僵。
不过她一向将自己的表情管理得很好,“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们就此住进来,还未能得王爷应允呢。”
周肆答得风轻云淡:“我先前已经同爹爹说过了,姨母不必担心。且安心住下吧。”
苏月娇有些担心,为难道:“这,我还是去拜见一下王爷吧。”
楚轻能看出小朋友的心思,出声道:“苏姑娘,我,我请小宝,去院子里,帮我看看,书法。”
小宝是周肆的乳名,但极少有人这么叫他,因为几乎都是跟着周尘廷唤的阿肆。所以,知晓他这个乳名的人更是不多,苏月娇也是偶然听周肆自称了一次才知道的。她心下微沉,想不到楚轻跟周肆亲密至此了。
苏月娇道:“既是如此,阿肆快些随楚姑娘去吧。月娇不才,丹青却也算不错,得闲也想与楚姑娘交流一番呢。”
楚轻顺着她答:“自,自然。那,苏姑娘,我们就,先走一步。”
周肆也跟苏月娇告了辞,两人又恢复了步调频率朝周尘廷的无笙院走去。楚轻现在见无笙院那看门的小厮还有些尴尬,因为想着自己和小周肆差点坏人家的姻缘就觉得愧疚。好在后来她又打探了一番,两人并未因此生出嫌隙,她才放心。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很少来周尘廷的院子了。不过那小厮倒是没有丝毫芥蒂,表情都没变化的迎了他们。
周肆轻敲了门,道:“爹爹,我们进来了?”
楚轻动了动耳朵,听到里面的人好像将手中的毛笔放下了,靠在砚上磕出轻轻的一声响。楚轻觉得自己听到他嗯了一声,然后是清冷的嗓音传出:“进来。”
原来周尘廷那声嗯才是说给他们的,而“进来”则是说给跟在他们身后的周二。他道:“把这个交给安丞相,本王不在这些时日,让他万事看着处理。”
周二历来是沉默的,也是执行力最高的。他接过那封折子就退下了,周尘廷这才从案桌后走出来。
周肆尚且淡定,只是略有迟疑道:“爹爹,这是?”
楚轻一听他要走,顿时不淡定了,昨天还说改日商榷呢,怎么今天就要走了。她道:“你、你、你、”既然一连道了好几个你。
“你不是,过段,时日,吗!”
周尘廷道:“嗯,后日就是了。我要出发去趟边境。”
说是商榷,结果完完全全就是通知。楚轻不满地皱眉,十分不满他的霸道:“哪有、这样的!”
仙君都没他这般霸道又小气!压根就是出尔反尔!说好是一起商量呢!
小周肆自觉地没有插嘴,只是暗自想:他还当爹爹那日说的再商榷是宽娘亲的心呢!原来还真的报备了呀!这可是从前都没有的事,要知道从前,他都是第二日从暗卫那才知道爹爹出远门的。
这一出夫妻吵架斗嘴的场面是怎么回事啊?
周尘廷道:“好好说话,不许撒娇。”
“?”楚轻瞪圆了眼,她什么时候没好好在说话了!这人不仅霸道还、血口喷人!纯属污蔑!
还未等她开口,又听他道:“我不在府中这些时日,少出门。”然后对着小周肆叮嘱:“好好看着她。”
小人儿点头,一脸郑重:“明白。我会好好看着娘亲的。”
周尘廷转向她,轻皱了眉,思索着,道:“你…”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也没什么要说的。而且确实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业务不熟练。
正此时,门外传来文江的声音:“王爷,苏姑娘求见。”
苏姑娘?苏月娇?她上这来干嘛,哦,她说要亲自拜见。不对,她怎么知道周尘廷回来了?
周尘廷好似想了好一会儿苏姑娘是谁然后才应了一句,“将她带去厅里。”
苏月娇此时是在无笙院门口的,一般人听见来人已在院外自然是会请进来一叙,但周尘廷可不是那一般人,他愣生生让文江又将她带回厅里。
周尘廷起身拂袖,道:“要与我一道去吗?”
闲着左右也没事干,楚轻遂点了头,周肆自然同去。于是三人并行,周尘廷未带什么小厮在身边,楚轻也没招呼那两个丫头。远远望去,像是一对平凡而又普通的夫妻。
苏月娇正在厅里候着,她不是小姑娘性子,生不出什么一眼就能得那人青睐的幻想,但心底却不是没有期望的。尽管他未曾让她踏足他的院子,但左右他也并非不愿见她,这样一想,她又稍稍宽了心。
然而一抬眼,别说什么宽心了,苏月娇的脸色止不住发白。那个谪仙般的人虽然仍旧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但他却容许另一个女子不时地打量他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而他居然还应了。
而那女子眉眼间尽是妩媚,一双蓝眸里装着细碎的星光,引人而不自知。那在苏月娇眼里勾着人又撒娇的不是楚轻又是哪个?只是离得远,她跟周尘廷正据理力争的话语没叫苏月娇听见而已。
无疑,苏月娇这个女人的姿态仪容都是顶顶好的,她福身道:“王爷安康。”
周尘廷看了她一眼,然后将目光落在身旁喋喋不休的楚轻身上,须臾,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他道:“苏姑娘请起,落座吧。”
苏月娇听话地起了,在雪兰的搀扶下落了座。楚轻就坐在她身旁,离周尘廷最近的一个位置。
方才那般喋喋不休的则是楚轻招呼苏月娇坐下,不怪她不懂人界这些条条框框,只是她作为一只妖生活惯了,华廷仙君也从未用那些来要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