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尘廷当然不是真的想撤走这些东西,他哪能看不出来面前这人就是为了这些来的,瞅瞅,跟护犊子似的护着呢。
“你确定真是想学写字?”他又问了她一句。
都现在这个情况了,她半路反悔不太好,让她放弃这些吃的也做不到。于是楚轻思索了三秒再一次果断点头。
仙君教法的时候她要是答上个一两句尚且还有往池子里加点仙露的奖赏,她不信周尘廷这人连个吃的都不赏。
“你每日下午过来,若是我不在就自己摹书上的字。”
这个好说,他在与不在其实都没多大干系的,只要这些好吃的在就好了。
“既然是习字,那也得学些修身养性的,这些书你先拿回去看着。”说罢他从一旁书架子上抽出几本来递给她。
看书啊,这个活儿好。楚轻喜滋滋地接过了。
周尘廷睨了她一眼,看她的表情着实能很好的猜出她的想法。“可别高兴得太早,看完之后每日前来都得与我说些心得体会。”
行呗,这个也还好。想她从前与仙君争论道法的时候,还不晓得周尘廷这个凡人在哪儿呢。保不准他上一世还只是个无名小厮,哪能有今世这般的尊贵。
好决定了,就为他去学上一学那探前世今生的法术。
“你,喝的那药怎么样了?”周尘廷突然变了内容,楚轻还没反应过来正要继续点头的。
但凡是府里发生的就不可能有周尘廷不知道的,更何况还是小周肆主动跑过来告诉他的。也不知道小人儿是在哪儿去沾上的糖渍,白如绸的袍子都被蹭得脏兮兮的。
小人特别兴奋地跑过来说是娘亲的病有法子了,那股子欢快洒脱劲儿一点也没了平时的稳重。不过也正好是她来了之后才有的变化,平日里的周肆就只有少年老成。
“说话?”周尘廷捻了一块糕点拿起,甜腻腻的桂花糕就从楚轻面前过,明晃晃的。
“啊,额,啊”楚轻十分给面子地说话,然而这效果好像不是很明显。
周尘廷扶了扶额,摆手,“算了,你就先吃着,不行再换。”
听到这话之后楚轻立马不淡定了,睁着一双淡蓝色双眸瞪他,什么叫不行再换!不知道这个药很苦的吗?!
“主子,属下有事求见。”
外面传来恭敬地请求声,楚轻仔细分辨了一下,好像是上次那个叫周一的暗卫。
“进。”
一般这种较为神秘的对话都得要清场,楚轻正准备收拾了东西就离开,周尘廷却叫住她。
“你做什么?”
?我自然是麻溜儿地滚了呀。大户人家打听到一点儿这种秘密都是得掉脑袋的啊,在人界这些时日她这个还是学到了的。因为这王府里从不议论别人的私事儿,她就是想打听个什么都不行。
那些丫鬟嬷嬷可全都记着在楚姑娘府里伺候着半点儿差池都不能出的宗旨,自然也就不敢在她面前乱说。而且周尘廷隔三差五还是会来这院中坐上一会儿,周肆还喊她娘亲,下人们更是将她当正儿八经的主子伺候着。
这些个人中就只有她那两个贴身的丫鬟翠芽和碧荷不怕她,两个小丫头还时常以一种她不明白打哪儿来的长辈的口吻叮嘱她要多关心关心王爷。这个楚轻可真就整不明白了,她可是只活了三百来年的白莲花呀,这俩小丫头真是,唉,要是她们知道自己三百岁了,也不知道还敢不敢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
再说关心周尘廷这事儿吧,楚轻自问不应该去打扰人家,虽说她是存了旁的心思,但想和做差距还是很大的。而且若是周尘廷有个三四天没来,俩人还要催促她去对面无笙院找他。
唔,有一个词儿怎么说来着,皇帝不急太监急?
“不是说学字?傻了?”男人拢了拢袍子起身朝隔间走去。“你就在这儿先看会儿书练练,糕点,你随意。”
楚轻露出一个不太好意思却又带着点儿窃喜的表情,小眼神直往盘中的糕点瞅去,周尘廷默不作声抬脚出去了。
“主子,进京那人近日跟四皇子有来往。”周一穿了身黑衣立在周尘廷身后,与男子那月白袍成了鲜明的对比。
楚轻咬了口桂花糕轻叹了口气,都说了她听觉比常人灵敏,这下要是被她听到什么了,可不能杀她灭口。毕竟她先前是想出去来着,都是因为他她才会留下的,可不是她主动要留下的。
周尘廷颔首,“查到是哪的了吗?”
周一回:“只知道人是从洛城过来的,结合给楚姑娘看病的话,极有可能是正在找的那位。”
给她看病那个?云景?查他做什么,说来她明日就该去好客楼找他了。喝这药的两天嗓子都痒痒的,像是有人拿了根羽毛在上边磨蹭。
“嗯,你继续盯着。”
“主子,”周一犹豫了一下,像是在思考要不要说。
周尘廷睨了他一眼,“说。”
“四皇子好像在派人找楚姑娘,先前在城门口有不少百姓看到了世子和楚姑娘在一起。”
周尘廷皱了下剑眉,拇指跟食指无意识摩挲了一下。
“知道了,叫文江管着点儿府里。”
周一应了声是之后就退下了,书房里又安静下来,不一会儿周尘廷那月白色的身影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楚轻抹了两把自己的嘴角才敢去看他。
“看得怎么样了。”周尘廷又拂了拂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在她身旁坦然坐下了。
“……咳咳咳!”
完犊子了,都怪他叫她说话,这会儿她又要开口结果就被噎着了。
少女白皙的脸涨得通红,一路红到了脖子上,就连那双澈蓝色的眸子也像会说话一样控告他。
周尘廷扫了她一眼,拿过矮几上的茶壶替她倒了一杯。丝毫没有将她的控诉放在眼里,还不忘噎她,“都说了让你随意了,怎么还是偷吃?偷吃的味道要好些?”
楚轻拱鼻子,她才不是偷吃,明明是他自己来无影去无踪吓到了她,这人倒好,还反过来调侃她了。
“明天要出门?”好在周尘廷一副不愿与她计较的模样,及时岔开了话题。
楚轻点头,全然当做是他说不过自己才转移的话题,熟料他只是觉得只有他一个人说太傻了,等她治好了再与她说上一说也不迟。
周尘廷摩挲着杯沿,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出来一句:“我知道了。”
在他思索的空当,楚轻又捻了一块糕点在手上,才懒得去管他什么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