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文江将药放在矮几上就出去了,出去之前,还贴心的把门给他们带上了。
唔,这么贴心的好帮手,看来没少干帮他带门这事儿?
听说这人界的人是可以三妻四妾的,且身份地位越高,家里的小妾就越多,比如最高统治者皇帝的后院就有“后宫佳丽三千”。这点跟天上的神仙不一样,天上最大的神帝都只有神后一人,其余的仙凡是已结连理的,也都只有一人罢了。
这周尘廷连儿子都有了想必已经成过亲了,只是她来这府中已有十日光景,愣是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女人都没见着,而且看小周肆那懂事的样子和这几日日日叫她娘亲来看,他亲娘、周尘廷他媳妇,十有八九是不在了。
楚轻想了想,若是周尘廷能只娶她一人,那她给小周肆做后娘也没什么干系,但若是他也有或是想要三妻四妾的话,她是断不能接受的。
仙君说了,一个人的心很小,装心上的那个就刚刚好了,旁的人是再分不出来一星半点儿的。
大“敌”当前,难为她还能思考这么高深的问题,或许,真该试试怎样能提前恢复仙力了,天天这样等着好像不是个办法。
白净的瓷碗装着苦药,正正好放在周尘廷面前那张桌上,一点儿也不能让她转移注意力来缓解那股苦味。楚轻踌躇了半天,如同定在原地一般,不肯移动分毫。
榻上的男子一只手支着腮,另一只手托着竹简。他今日穿了一身天蓝色冰丝袍,不同于平日里见着的月白色长袍,也不同于朝会的官服。且不知道是不是在自己房中又是在榻上的缘故,他那袍子系得松松垮垮的,墨发也没有好好束起,只用了同色的一根穿了玉珠的丝带绑着,柔顺地垂在身侧。
此种境地,此种情形,楚轻觉得,他简直像个妖精。
比她还像。
人人都说女妖最擅长媚人之术,被她们盯上的人十有八九都是跑不掉的,今日一见,方才知晓这男人竟也能行这种惑女之术。
“杵着干什么,过来。”榻上那男人分了个眼神给她,明明无甚他意,偏偏在她混沌的脑中觉得像是一种诱惑。
她听话地走过去,又乖巧地在席上坐下。
“喝药。”似是很满意她的动作,周尘廷书也不看了,就盯着她。
听下人们说楚姑娘的院子每每到了要用药的时间都热闹极了,有时是躲起来,有时是用那双好看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端药的人,有时又跟个孩子一样撒着脚丫子就跑,几个丫鬟侍卫都逮不住。
周尘廷虽说很少去她的院子,但还是听文江说起过一些她来之后的事。
听说王府里来了个美得跟天仙似的姑娘,下人们都叫她楚姑娘。楚姑娘一开始来的时候,胆小的一些下人们还会怕她,就连刚开始跟着她的那两个丫鬟也是,生怕伺候的主子是妖精,一个不小心就要人命的那种。但后几天的相处下来,楚姑娘除了美得不像凡人和时常望着远处发呆之外,一点儿也不像话本子里那种会吃人的妖精。所以她们渐渐就放宽了心,还时不时地跟楚姑娘分享些趣事儿。
楚轻正要依着那诱惑她的人的话端起瓷碗,苦到直冲天灵盖的药味儿一下子将她给击醒了。要命要命,她真是史上最菜的白莲花,连个人的魅惑都抵挡不住,太丢脸了。
“嗯?”对面那人还企图用眼神攻击再度让她沦陷,楚轻直接将瓷碗放下,索性闭了眼不再看他,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不喝就把你赶出去,本王的王府不留像你这般的体弱之人。”周尘廷捻了一缕黑发理了理,又加了一句,“有碍观瞻。”
楚轻:“……”
这是什么鬼规矩,还有碍观瞻,难道体弱的妖就没有人权了吗?!
但是这是他大爷的地盘,他说没有说不定还真没有,而她唯一能与之抗衡的大腿现在还在别人家里,徒留她一个孤苦伶仃的在这里,没办法只能向恶势力低头了。
她认命地喝完了药,整张小脸苦得都快皱到一起了。正是时,面前推过来一个布袋子,带着一点儿甜味。楚轻想也不想就直接拆开,里面躺着一些糖果、蜜饯儿。她看了看面不改色的某人,拿起一颗放在嘴里,苦味立马被甜味掩盖,她舒服地喟叹了一声。糖果真是人界顶顶好的东西!
不过这家伙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性格究竟是哪儿来的。
楚轻想起来什么,哒哒哒地跑到案桌后坐着,拿起他一贯爱用的那根狼毫,砚台中的墨还没干,看来不久前他还在此书写过。她写下几个字,拿起来看了看又吹了吹,暗叹一声自己天赋和领悟力之高。
宣纸上,是她比上一次进步很多的字迹:你为什么不去?
周尘廷神色莫名地看着她写的几个字,又看了看她高高卷起的樱粉色长袖,底下露出的那节藕臂当真白皙。“我为什么要去?”他挑了一边的眉,一点儿也不觉得这是个问题。
嗨这人,明明是她先问的,怎么还被他反问一句。
她又哒哒哒地跑过去,写了又哒哒哒地拿过来,头上的珠钗摇摇晃晃的插在她的银色发间。两颗珊瑚珠子吊在空中,随着她的动作碰撞出声。
楚轻:你不应该去吗?
周尘廷:“和我没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去。”
楚轻:没关系?虽然是你夫人的亲属,但也是你的亲属吧。
周尘廷:“我什么时候有的夫人?”
他这句话配上疑惑不解的表情,楚轻感觉自己遇见了负心汉,抛妻弃子虽然没有,但一点儿也不好好对待妻子的家人,也渣。
她愤愤:虽然小周肆的娘亲不在了,但你也不能这样!
男人坐直了身子,发出一阵轻笑,松松垮垮的袍子露出洁白的里衣,墨发铺散在榻上。算是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问了,“我怎样了?谁告诉你阿肆的娘亲就是我的夫人?”
???
楚轻内心疯狂刷屏,整个人都是懵的。完了完了,果真遇上负心汉了,孩子都跟他生了居然还不能被承认。
“阿肆是我哥哥和嫂子的孩子,他们走得早,就只留下了一个阿肆。我把他带在身边抚养,所以他才叫我爹爹。”看她那表情就知道是误会了,不过误会嘛,解开就是了,他亲自跟她说不就得了,省得她乱猜。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原来他不是小周肆的亲爹,而是他亲叔父。
楚轻:所以你没有夫人?
“嗯。”周尘廷系着袍子,抬头扫了她一眼,那眼神有些,你智商真低的意味在里面。
她又哒哒哒地跑过去写,心情有些,莫名其妙的愉悦。
楚轻:也没有小妾吗?还有那啥…叫啥来着…通房!通房也没有吗?
“没有。”周尘廷抽了抽嘴角,剑眉蹙起,小妾、通房……她都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莫名其妙的。
那得到了答案的女子弯起了蓝眸,跟宫里某些娘娘养的猫逮着了鱼的表情一样。
“不走是…还想喝药?”
听到喝药两字,楚轻回过神,放下手中抱着的宣纸,勾着嘴角步调轻快地出去了。
他二十有三,如今让她知道了从没有过那些…怎么说都有些太没面子了。偏生她那表情还如此挑衅,他打不是骂也不是,只能让她快些走了不在这碍眼。
“周二,再去催催周一。”他理好了袍子又束起了墨发,恢复到了那个尊贵的王爷形象。
屋外传来一声是,再没任何声响。只有微风穿过林间,树叶唰唰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