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满楼,临湖畔有小舟画舫,沿边花街柳巷,过处莺莺燕燕,柳绿桃红,这是京城之中最大的温柔乡,无数高门贵胄,王孙贵族甘心沉溺于此,可若只是温柔乡,又何以引得如此多的高门贵胄,王孙贵族来此,个中缘由,不过是因此处除了是京城之中最大的温柔乡,也是京城最大的消息汇集之地,他们来此可不光是为了一享温柔,更是为了探听各方的消息,毕竟这便是最好的途径,酒酣耳热之时,谁还清醒地去顾全那么多的事情呢?
昨夜流光答应苏落今夜带她来春满楼逛上一逛,苏落换了一袭男装,走到春满楼前时有一种恍惚之感,为什么今天白天过得这般快,好像眨眼之间便过去了似的,这么快便到了晚上。
流光见她秀眉之间似有疑惑,便道:“落儿,你怎么了,可是有些不习惯这人来人往,莺莺燕燕之地?”
苏落对上他的目光笑了下,道:“那倒没有,这里十分热闹,不愧是京城之中最大的温柔乡,我只是有些恍惚。”
流光问:“恍惚?因何而觉得恍惚呢?”
苏落也没有多想,直接说出了心中所想,道:“我觉得今日过得好生快啊,白日好像在我眨眼之间便过去了,因而我有些恍惚之意。”
流光打开手中折扇,轻掩住面庞,这是他施法的缘故,果然一时心急考虑不周,再拿下扇子时,他面上的情绪已然调整好了,他笑着道:“正所谓光阴似箭,古人还恨不能悬挂绳子于太阳之上,好叫那太阳永不落下呢,可能是你白日里无事,所以便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吧,又或者是你白日里一直在想着夜里要来春满楼一事,故而忘了顾及时辰,以至于时辰便在你手里溜走了啊,既然已经溜走了,那便不想了,我们进去吧。”
苏落想想,觉得流光说得有道理,便随着流光走了进去,一进门便见一女子迎了上来。
女子柔声对流光道:“哟,流光公子您来了也不提前跟我们说一声,我好叫人给你备下雅间。”
流光笑着对她说:“不必了,今夜我们坐在厅堂之中便好。”
那女子瞧见流光身旁的苏落,又道:“流光公子,这位小公子瞧着面生啊,不过又好像是有点面熟,不知道这位小公子是谁啊?”
流光垂下眼眸,余光之中瞥见苏落脸上的一抹慌乱,看来苏落有些信了,因为那女子说她看着游戏面熟,流光笑着把女子的话与目光一并牵到自己这里来,他道:“你老盯着我远房表弟看做什么,这位小公子是我家远房表弟,近日他家里生意顺利,左右无什么大事,于是这一得了闲,便来见我,我知他长得比我清秀些,你也不需要这般盯着他看吧,瞧你,把我家表弟看得都不好意思了,他年纪还小,不懂这些事情,今儿个是头一次来这地方,还是我带他来的,若是你把他吓着了,可就是我的不是了。”
女子掩面轻笑,道:“是是是,流光公子说的是,都是我不好,还希望没有吓着这位小公子,我这就领你们二位上座,再找几个贴心可人的来给你们倒酒夹菜。”
流光与苏落跟着那女子走到一桌子处坐了下来,不一会儿便上来几位女子为他们倒酒夹菜,流光看向苏落,道:“听闻那楚王伤势不重,只是伤及了皮肉,如今养好了,便派人放出话来,说今夜还会来此处玩乐,若是那刺客还想杀他,又或者还有其他人也想杀他,尽管放马过来,等他来了,我指给你看,你好生瞧瞧,可有印象没有。”
苏落点点头,台上的舞女正在跳舞,舞姿曼妙,口中衔着一株桃花,那桃花开得艳丽与女子的妆容相得益彰,苏落看着那株桃花莫名其妙地一愣,耳边似听见有人在唤她,是谁呢?
流光见她许久不回答自己,便转头去细细瞧了她一眼,只见苏落望着台上的舞女愣愣出神,他顺着苏落的目光望去,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方才听苏落在门口同他讲觉得今日过得太快,于是他便知道苏落细心,生怕苏落再看出什么破绽来,已经十分小心了,他望着台上,舞女跳得曼妙灵动,伴奏之声悦耳宜人,并无什么不妥之处,那苏落是见了什么在愣神呢?
不管是什么,都不能让苏落细想,捏造出一场幻境最重要的便是让进入这幻境之中的人认为周围这一切都是真的,若是有一点动摇了这人的神识,使遮在这人神识前的迷雾散去,那么这人便会清醒过来,到时候这幻境便被破了。
他摇了摇折扇,忽地拉了拉苏落的衣袖,苏落回头望着他,看见他墨蓝的眼睛弯成月牙状,耳边的声音忽然听不见了,苏落问道:“怎么了?”
流光笑言道:“我还想问落儿你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地愣在了呢?”
苏落又将目光悠悠转回到台上的舞女身上,舞女的舞姿越发曼妙,可就是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苏落看着台上的舞女,蹙起眉来,“流光,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耳边再度传来声响,有人在唤她的名字。
流光摇了摇折扇,笑道:“是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苏落回头望他,只见那双多情的墨蓝色的眼眸正望着自己,她忽地又听不见耳边的声音了,她道:“我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可是就是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
流光晃了晃折扇,再将折扇合上,这时有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位侍从,有女子迎了上去,道:“哟,楚王殿下来了!”
苏落抬眸望去,看见了那位楚王殿下,对方也在看他,唇角弯出一抹笑,楚王殿下好像认识自己,不多时,只见楚王往他们这处走来,对着那迎上来的女子道:“不用给我安排什么雅间了,本王看见了一位朋友,跟他们坐就可以了。”
苏落把手放到桌底下,拉了拉流光的衣袖,小声地说道:“那位楚王殿下好像真的认识我,又或者我真的是那夜刺杀他的刺客,他现下认出了我,如今他正往我们这里走,就快到了,你要不先走吧。”
流光垂下眸,能不往这里走吗?这自然是他安排的,为的就是让转移注意力,苏落此人意志力太过坚定了,难以动摇,即使处在她捏造的幻境之中还是不停地下意识地在打破这个幻境,他实在很难去用幻境蛊惑她,第一次碰上这样的人,无论怎么对她使用幻术,她的心智也没有一丝一毫地乱过,这实在是让他很惊喜,他刚才以前用眼睛对她施了两次幻术,让她放松神识,以便于他侵入她的识海,可是无论如何,她的识海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松懈,他根本就进不去,一个还没有修仙的肉体凡胎竟有这样的坚定的意志着实让他惊喜,这回好像碰到了很有趣的人物。
流光笑道:“你是舍妹的救命恩人,我怎么能走呢,怎么说我也不会留你一个人在此,便是豁出性命,我也定会护你周全的。”
流光话音方落,那楚王殿下已经走到了他们的桌前坐了下来,苏落望着他,那楚王殿下也在望着苏落,那人笑意凛然,道:“姑娘这次来,是想着再来刺杀我一回吗?”
厅堂里热闹非常,觥筹交错,莺声燕语,不绝于耳,只有他们这一桌,听到楚王殿下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气氛沉闷非常。
苏落望着那楚王殿下,淡定自若,她笑道:“楚王殿下这是何意?我知道阁下贵为楚王殿下,掌了好些什么的生死,可是也不能红口白牙地污蔑人吧,不知道殿下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刺杀的殿下,若是有证据,尽管拿出来,若是没有,仅凭殿下的论断恐怕不能平白无故要了我这样一个普通人的性命,我想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有是非公道,有王法的,王法总不会掌握在殿下手里吧,若是这王法掌握在殿下手里,那么我的性命殿下自然是可以信手掂去。”
苏落想,她自己尚且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那夜的刺客,这王爷便知道了,还一眼认出来,若是她真的是那夜的刺客,断然不会糊里糊涂地去行刺,好歹也会蒙面什么的,至少不会就这样给别人留下什么证据,这王爷还能一眼认出她吗?应当只是在猜测诈她,即使真的认出了她,她也不会傻到就这样留下证据吧,所以她决定赌一赌。
她倒是淡定自若了,一旁的流光倒是慌了神,他是万万没想到苏落会这样接招啊,按理说她现在应该是准备逃跑啊,然后他在安排楚王殿下追杀苏落,苏落一时不敌,他为了救苏落替她挡下这致命的一击,如此才是他想好的故事啊,怎么会这样。
苏落还跟他要什么证据,他哪里会想到准备什么证据啊,这故事他还是他当时灵光一现现编的呢。
他想了想,这楚王殿下现在好歹要给点反应的吧,不然时间长了,苏落的神识他又稳不住了,这不是更麻烦了吗?
于是他让楚王说:“姑娘说得有理,我确实没有什么证据证明姑娘便是那夜行刺我的刺客,也不能认定姑娘便是那夜行刺我的刺客,所以方才我只是瞧着姑娘看着眼熟,想着诈一诈姑娘,没想到姑娘的反应竟是如此镇定,倒令我不确信了,这王法确实不在本王手里,若是方才本王吓到了姑娘,还望姑娘见谅,毕竟那日刺客的剑是在本文的心口上化了一刀,虽说本王躲闪及时,那刺客只在皮肉之上划开了一道口子,可这心里啊,终归还是有些后怕的,所以方才才那般怀疑姑娘,还望姑娘见谅,不过那夜刺客蒙着面,本王能看见那刺客一双眼睛,那眼睛灵动非常,跟姑娘的眼睛十分相像,所以本王怀疑姑娘也是情有可原,其中虽有不妥,可姑娘也没法证明姑娘不是那刺客吧?”
这时又到了流光自己开口的时候了,流光望着楚王殿下,笑道:“楚王殿下误会了我身边这位姑娘当然有法子证明她不是,不蛮殿下说,殿下遇刺那一夜,这位姑娘与我在一起。”
苏落看着流光,心中虽对流光此举心存感激,可是却又不免觉得流光此言有极大的不妥,届时只有楚王稍加查探,便知流光是在说谎,自然而然也就会进一步确定她就是那夜的刺客。
流光这么做自然是故意的,他得让一切回到英雄救美的途径上啊,他心里一边叫苦,一边又催动着对面的楚王殿下说话,楚王殿下笑了一下,道:“哦,原是如此,既然是这样,那本王是真的错怪姑娘了,本王在这里给姑娘陪不是了。”
苏落道:“无妨。”
说罢,那王爷便走了,去了二楼雅间,待确认那人真的上了楼,苏落这时才小声地对流光道:“流光你方才不应该如此说的,这样说只会给楚王殿下留下把柄,到时候他只需要派人查探一二便知我是昨日才到你府上的,说不定还会查出我落水一事,到时候事情就会直接指向我,这倒也没什么,可是你与我的关系就这样说不清楚了,本来你就与此事无关,便是到时候楚王知道是你救了我,还将我留在你府上,但这一切更像是你好心之举,可是你方才那一席话却把你自己也给牵扯了进来,到时候再怎么解释也就都说不清了。”
流光眼眸里带上无限的柔情,他道:“无妨,我愿意与你站在一起。”
苏落很显然没注意到他眼中的无限柔情,只是蹙眉道:“与我站在一起做什么,我方才明明已经将那楚王殿下敷衍了过去,而且接下来再跟那楚王殿下周旋周旋,便能将那位楚王殿下糊弄过去了,你偏生要多言上几句,接下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流光万万没想到苏落竟会这样说。
更没想到,苏落接下来说的话,苏落望着流光,一脸认真地说道:“流光,我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流光蹙起眉,心中隐隐不安,他问道:“你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苏落指着台上舞女口中所衔着的那株桃花,道:“流光,你看那是一株桃花。”
流光眉间蹙得更紧,他问:“桃花怎么了,那桃花开得正好,有什么不对吗?”
苏落道:“这就是不对劲之处,一开始我怎么也想不到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就在刚刚一瞬间忽然明白了,你看那是桃花,昨夜我同你饮酒赏花,院子里开得是琼花。”
流光忽地明白苏落指的是哪里不对劲了,桃花开在三月,琼花开在四五月份,这两种花开的时间不一样,昨夜琼花都落了,那么现在怎么可能会有开得正好的桃花,原是他大意,可是这也不能全然怪她,只能说苏落的神识之海的力量太过强大了,以致于他不光无法入侵,还能被她发现这幻境的破绽。
苏落的耳边又想起呼唤之声,她听见是有人在叫她名字,是一个男子,那男子在叫她名字,是谁,是谁在叫她的名字,而她又是谁,她是跟谁约定了什么,约定了什么来着。
十三峰,那只鬼,就要想起来了,她知道自己就要想起来了。
可就在此刻一阵箫声掩盖过那男子唤她的声音,她被箫声蛊惑去,只觉得头昏脑沉,很困很困,于是她闭上了眼睛。
雕梁画栋,风情美人一下子在她的四周化为粉末,身着月白色长衫的男子缓缓从虚无之中走出,走到流光面前,流光见夙回来了,叹了口气,道:“我不光没能让她动情,还被她破解了幻术,我看你找我来就是故意让我丢这个脸的,倒是让其它峰上的长老知道了此事,还不知道怎么笑话我,说来也是奇怪,这姑娘看着年纪轻轻,可是意志却是比谁都坚定,无论我怎么使用幻术,她的神识之海就是牢不可破,一丝缝隙都不给我。”
夙回望着倒下的苏落,不言。
流光又道:“这姑娘的意志如此强大,倒是个修仙的好料子,要不就放她过了此关吧,她本就没有心魔,这关本就应当理所当然地过去,你非得要让我给她织出一个幻境试一试她,你也看见了,她把我的幻境给破了,再说了这幻境一开始,生死关头,她知道救了那姑娘她便极有可能游不上岸,可她还是救了那姑娘,说明她心地善良,再说了这下幻境也给她破了,说明她意志坚定,这样的人应当不会成为坏人的,应当也没什么能蛊惑她的,毕竟我这样的皮相都蛊惑不了她。”
夙回仍旧不言,良久,他才道:“正因如此,才必须知道她究竟会为什么所迷,究竟会因什么产生心魔,又能不能从自己的心魔之中走出来,如此才是最好,若是这样的人有一日生了心魔,再为心魔所困,那么后果便是不堪设想了。”
流光道:“可她现在没有心魔啊。”
夙回握了握手中的玉箫,道:“所以得再给她织一个幻境,试试她究竟会被什么所迷,这个幻境你与我合力打造,若这次她还是能从这幻境之中出去,那么我便算她过了此关。”
苏落悠悠转醒,头疼欲裂,能看清眼前景象时,只见一群像是医官的人跪在地上,一个身着月白色长衫的人站在她的床侧,她直起身,缓缓抬头,眼前身着月白色长衫的人身形修长,苏落想看看这人长什么样子,抬头却见这人戴着银质的面具,面具遮住了大半的脸,只留下一双清冷绝伦的眸子和那淡淡白中透着一点粉的唇,那双眸子里似藏着万年不化的飞雪。
苏落望着他,一时间竟没顾得上现下的自己脑海之中一片混沌,有人高喊了一声:“公主醒了!”
苏落疑惑地看着那人,等到有一男子冲进来,扑到床边时,苏落才在一顿震惊之中明白了,她是公主?!
可是她为什么不知道呢?!苏落望着眼前连哭泣时脸上都写着四个大字——我很好看的男子,那两行清泪挂在他脸上真是叫人心生怜惜,苏落望着他,眯起眼,疑惑道:“你的眼睛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似是墨色又非墨色,似是蓝色又不全是蓝色的一双眸子若是见过了必定印象深刻。
男子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后有满脸浮夸的震惊掩饰去了自己的慌乱,他对着身后的医官高喊道:“公主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又转过头来,望着苏落道:“公主,您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您的驸马啊,您最爱的驸马啊!”
苏落木讷地望着他,她刚才听他所言,正在一片震惊之中接受了自己失忆的事实,现下实在不能接受失忆之前自己的眼光,我为什么要选这个人做驸马。
“公主您昨日骑马时不慎坠马,现下估计是摔坏了脑子,不过公主放心,有我在,我一定会让公主恢复记忆的。”
苏落望着眼前执着地挂着两行清泪的驸马,忽然觉得之前的记忆或许不是那么重要,毕竟之前的记忆下的她是一个审美有些偏差的人,她想到此处,对着那群跪在地上的医官和扑在他床前的驸马道:“各位都回去歇着吧,此事不急,不急。”
接下来的一些时日苏落彻彻底底地领教了一回公主的日子,每日就是听听曲儿,散散步,看看花,逗逗鸟,心情好的话就去骑个马,踢个蹴鞠,还有应付驸马。
驸马一天三餐每次用餐都要问一遍,“公主今日可想起从前有多爱我?”
苏落笑着摇摇头,无奈道:“此事不急,此事不急。”
可是驸马听了这样的回答,一天三餐时问的问题变成了见到苏落便要问上一句,直到苏落答应了他会努力试着重新爱上他,想来毕竟是自己爱过的人重新再爱上应当也是容易,可是不知为何,苏落费了好大的力气也没觉得自己有这些日子里听的话本之中所描述的陷入情爱之中的感觉。
一日,在御花园散步时,苏落见到了那日站在她床头身着月白色长衫的男子,男子仍是穿着一袭月白色长衫,那日驸马忽然扑了过来,她没能看得仔细,如今见了,想看仔细一些。
那男子气质清贵绝伦,有超凡脱俗之意,霜华不可比拟之,他站在那里,身形修长,如松如玉,脸上的银质面具刚好与脸颊贴合,清冷若雪的眸子,挺直鼻梁,淡淡白中透着一点粉的唇,便是不能瞧见全貌,心里也知面具下的这人该生得如何动人。
苏落之后也曾打听过此人,听说这人是当朝国师,有经天纬地之才,为人孤僻,喜欢清静,不爱与人交往,苏落想,当是这样的,又问起他那日为何站在她的床头,得到的答复不过是公主迟迟不醒,群医束手无策,便请了国师站在公主房中,想着或许能庇佑公主,果然公主醒了。
苏落忽然想看一看那人面具之后的脸,她有些好奇这样一个人,他的脸到底是怎样的好看,怎样的动人。
正欲走上前去,便见驸马走了过来,驸马笑着道:“公主又在这里赏花呢?”
苏落挑挑眉,回道:“我除了赏花,也无事可做啊!”
流光望着苏落,墨蓝色的眼眸之中满是认真,他道:“公主,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苏落便回道:“问吧。”
流光那双墨蓝色的眼眸似要将苏落融进去,他的语气里都带着缱绻的温柔,他问:“公主现在可有重新爱上我吗?”
苏落望着他那副认真的模样,想了想,决定说个小小的谎,她笑着,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足够的自然,她说:“当然啦,驸马这么好,我怎么可能没有重新爱上你呢?”
流光得了回答,舒了一口气,欣慰地笑了出来,他道:“那就好,哪怕是一点点喜欢我便满足了,我知道这并不容易,不枉我这些日子陪你赏花玩乐,你总归还是能将我往你的心上放上一点的,如此我便开心了,落儿,我是真的开心了。”
苏落总觉得他的笑里藏着点不怀好意的意味在,不想这份不怀好意的意味就在今夜展开了。
苏落赶到流光房中时,只见他衣衫半敞,怀里躺在一侍女,见了她,便忙起来道歉,脸上又挂上了两行清泪,苏落屏退众人,拉着流光一同坐到桌边,道:“既然你喜欢那侍女,为何不同我说呢?你若是真心爱她,自当不应该这样毁了她的清白,你可以同我说,我会跟父皇讲,会同你和离,届时你在娶了那侍女,不是对于你,对于她来说都好,你是高门贵胄之子,她也是清白人家的姑娘,你不该这样毁了你自己的名声,也毁了她的名声。”
这话说得处处为流光着想,流光一听便知在这个幻境之中苏落也没有对他动过什么心思,哪怕是一点点心思,一点点都是没有的,她今日在花园之中对他说的话不过是骗她的。
夙回站在门外,见此情形,将箫声奏起,苏落听得那箫声,缓缓沉睡过去,流光走到夙回面前叹了一口气,道:“你也瞧见了,我没法子了,说不定她这辈子都不会为谁动心,情这一字于她,或许这辈子都不会有,像我这样的男子她都瞧不上,她还会瞧上谁呢?”
夙回望着沉沉睡去的苏落,道:“既是如此,便试试她其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