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番祝贺,宴会的气氛一度高涨。但目的已经达到,宫姽婳却是不想再多做停留,当即便准备离开。走到宫尹缦身边却不经意听见她的嘟囔声,“那个九公主到底怎么回事?未得父皇的诏书私自回京,父皇不怪罪也就算了,平常也不去康宁宫里请安,现在连皇祖母的寿辰宴也不参加,真是没有体统,本宫这就去给皇祖母说说。”话里边的酸味都要溢出来了。
宫姽婳不由得嗤笑一声,可以预料到的接下来的波澜。未免节外生枝,宫姽婳还是向夜安帝和懿德太后告辞,说是身体不适,不胜酒力便要先行告退。言辞中不经意提起了多次旧疾,惹得懿德太后多有忿郁,乐意见他早些离开。至于其他的皇子公主也都说些客气话。宫姽婳不置可否,始终噙着笑直至离开。
即便是宫姽婳离开,宴会的热闹也不少几分,宫姽婳毕竟初来乍到,这皇都里头的社交圈子还未向他打开。宫姽婳自然也不着急,日子还长着呢,这才是刚开始,可是却有人已经沉不住气了呢。
“凌儿贺皇祖母寿比南山、福如东海、年年岁岁有今朝。”宫闵凌见宫姽婳离开,心中的不忿之气稍稍得到缓解,在郁妃的示意下献上了早已准备好的寿礼,“凌儿特意命人从东海搜集了108颗珍珠,寻了能工巧匠把这些珍珠串成珠串,望皇祖母喜欢。”
“这珍珠稀罕在哪里,怎么四弟今年的贺礼还不及往年的?”宫闵迟听见这话却不由得嗤笑一声,嘲讽道。
这一次,宫闵凌竟然没有被激怒,反而让内侍将手中的锦盒呈了上去,待懿德太后打开来看,才不紧不慢的说道,“请皇祖母仔细瞧瞧。”
懿德太后一手拿起珍珠,另一只手托者,细细端详,一双浑浊的眼睛顿时清明了起来,瞳孔微缩,叹道,“妙啊!当真是妙!”
众人皆是一片茫然,紧盯着这一串珍珠,似乎像看出什么子丑寅卯来,奈何距离太远,根本无法瞅见,便只好望着宫闵凌,希望他能解解惑。
宫闵凌得意一笑,“皇祖母向来信佛,故凌儿便取了108颗珍珠,而每一颗珍珠的内侧都刻着一个'寿'字,送给皇祖母再合适不过了。”
对于皇家来说,珍珠自然算不得太贵重的心思,但在每一颗珍珠上刻上字,这可是难上加难的。且不说珍珠在这个过程中容易磨成粉末,单是其狭促的形状就让人知难而退。宫闵凌的确是花了心思的。
这件礼物拿出来,其他的却是有些不够看了。足够华贵的缺少新意,有新意的却也是难望其项背。
“四弟为了皇祖母的寿宴真是煞费苦心,风头倒是都出尽了,可是我们的礼物该怎么拿出手啊。这下子,皇祖母肯定把好的都给四弟了。”宫尹沫故作憨态,懿德太后最是喜欢她,听见她这打趣声也不恼,笑道,“就你这醋坛子,哀家平常还不够疼你么?若是你的礼物合哀家的心意,自然也是要赏的。”
宫尹沫没有再说俏皮话,却还是一脸喜色,挽着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男子着紫褐色直襟长袍,腰间束月白祥云纹的弯腰带,乌发上一顶青色的玉石发冠,山眉入鬓,面若潘安,此人正是安阳侯府的嫡子,安沉谦。二人相携上前贺道,“长福和驸马望皇祖母日月长明,松柏长寿。”
献上的贺礼虽没有宫闵凌有新意,却也是十分合衬。懿德太后笑着让人把雪灵芝收下,其他人也纷纷上前献上祝词和寿礼。
换了一身衣服的宫姽婳此刻坐在朝凤宫中,与哥哥宫闵染一起听着从殿上传来的消息。此刻宫姽婳坐在宫闵染下手,桌上还搁着羽四刚刚拿来得瓜子,俨然一副看戏的模样。“啧啧啧,这宫闵凌真是大手笔啊。能得108颗刻字珍珠,也不知道是毁了多少颗,想想就觉得肉疼。”
“你什么开始替他们心疼了起来?”宫闵染好整以暇得看着她。
“我心疼他们干嘛?”宫姽婳狐疑的看着宫闵染,哥哥可能对我似乎是有些误解。宫姽婳趴在宫闵染的膝盖上,抬起头,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他,道,“我只是觉得,我能从他们手里坑到的钱又少了一笔。”
宫闵染不由得扶额笑道,“他们的钱倒是成了你的囊中之物。”说着还抽出手弹了弹宫姽婳的额头,宫姽婳一脸乖顺模样,完全不似在其他身边的冷冽。底下伺候的人对这样的区别对待也已经习惯了。
“迟早的事。”宫姽婳虽然还是一脸乖巧的伏在宫闵染的膝盖上,但羽四等人还是能清楚的看到这温馨的场景下的野心勃勃。
趴在宫闵染身上小憩了一会,宫姽婳便起了身。
“不再歇一会?”
宫姽婳摇了摇头,“这贺礼送的差不多了,麻烦也该找上门了。”
果然,话刚说完不多时便听见外头有人禀报,说是太后娘娘召见。宫姽婳即刻领了人往九华殿换了身衣裳,再一次前往未央宫,只是这一次,去的不是八皇子,而是九公主。
未央宫
“底下的可是芸儿?”懿德太后眯着眼,指着下手正在抚琴的青衣女子。
“娘娘慧眼,正是。”
青衣女子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温婉文雅。一双素手轻抚着琴弦,琴声铮铮,入耳只觉得清脆宁静,内心的浮躁不安全都消散一空。让人仿佛置身山林之间,随着幽咽的泉流沿着蜿蜒的山道一路向下。天籁共寂,百兽祥和。
青色的衣裙微微飘起,随着歌声一起进入众人的耳目。仿佛这个女子本就是林间仙子,不曾识得人间烟火气。众人听的也是如痴如醉,方才的跌宕起伏的心绪也慢慢沉寂了下来。在词沉醉之际,且听得“铮”得一声,此曲已经终了,却还是给人意犹未尽的感觉。
青衣女子盈盈一笑,眉目生波,不仅是气质出尘,便是这样貌也似仙。美人若兮,顾盼流离。
只见她堪堪弯下身子行礼,“臣女李云芸,献丑了。”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此赞誉一出,众人附和。
“芸儿表妹当真人间少有的绝色。”宫尹缦上前扶起李云芸,二人一同回席,她生母出自银国公府,二人年岁相仿,自然熟络。
接下来的一名女子着藕色素雪绢云形千水裙,两脚微微分立,左手按压着桌面,右手握着一只毫毛笔,行云流水的在宣纸上书写。她的衣裙也随着手的动作飞舞着,游动着,但头上的步摇却是纹丝不动,不声不响,好一个大家风范。
时过半晌,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手下笔触,不拖泥带水。
“臣女陆静萱拙作。”
桌上的作品也被内侍轻轻拿起展开,一撇一捺,恰到好处,龙飞凤舞,跃然纸上,整张宣纸上,单单一个“寿”字,再细细一看便会发现这一个字却是由五十五个不同字体的寿组成。用心巧妙,不在李云芸之下。
再去看女子的样貌,不同于李云芸的出尘气质,陆静萱倒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温婉模样,周身的大方气度也是无人能及。
“静萱有心了。赏。”懿德太后微笑着点了点头,吩咐人背下赏赐。
又过了几个节目,虽说不再有她们二人的灵动,却也十分用心。
“鄙国绯颜公主想要给太后娘娘献舞一支,恭贺娘娘岁月鼎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