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澳大利亚的冬天并非特别冷,但没壁炉用,还是对她这种极度怕冷的人造成毁灭性灾难。
周五从图书馆回来,未来一到家,本来准备找个人修理排气口。没想到阿德莉娜回来了,壁炉里黄澄澄的火焰映得满屋子春意融融。
“怎么回事?”她扑过去,搓着冰冷的双手汲取温暖。
“修好了。”阿德莉娜仰面躺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回答。
“费用挺贵的吧?”
“免费。”
未来正算计着囊中羞涩,荷包得大出血多少,听了这话不免一惊:“免费?”
阿德莉娜翻了个身,睁眼说:“他要收我的钱了,还算个男人吗?”
“他?”她立刻明白了,若有所悟地取笑,“又是你某个裙下之臣吧?劳动力资源丰富呀。”
阿德莉娜不以为意:“错了,他顶多是一酒肉朋友。”
“酒肉朋友能没怨言地帮忙干这活,还真是活**在世啊!”
“明天去吃顿饭,见见他吧。”
未来取下围巾,道:“你去就行了,拉上我干嘛?”
“这次是排气口,上次是电视机,上上次……人家好歹没少给咱们帮忙,办了事,当面说句谢谢不是难事吧?”阿德莉娜抱着靠垫,最大力气撺掇。
“好好好,我去就是了!”禁不住劝,她一叠声答应。
反正考试结束,周末不用工作,没课的假期闲着也是闲着。吃人手短,拿人嘴软,这道理全球通用。
经过惠灵顿广场,车绕了一圈,停在离CBD不远的停车场。
很久没有闲逛,尤其是中心地带,这回误打误撞发现了隐藏在高楼中的伦敦街。它是仿维多利亚时期的购物街,街不长,但走在上面有点穿越的感觉。
她感到新鲜,好奇地左右张望。
阿德莉娜倒不像那么兴奋,毕竟是当地人,看习惯了。
市中心是购物的好地方,除了奢侈品店,大众点的商铺也聚集了很多。她们要吃饭的地方,是Jamie Oliver开的意大利餐厅。
生意实在太好,要不是提前订座,等几个小时一点不夸张。
她之前还奇怪一家餐厅除了味道有什么吸引人,听阿德莉娜解释才恍然,这位Jamie Oliver可不是普通人!他是英国鼎鼎有名的明星厨师,在世界争议与美誉兼有。
餐厅环境干净,气氛温馨,阳光从落地玻璃窗照进来,晒在身上,十分惬意。
她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两个年轻的男人坐在桌边了。
阿德莉娜愕然一会儿,声音掩不住的惊讶:“就你们俩?卡洛呢?”
两个男人,看就知道是foreigner。一个白白胖胖长着张圆脸,鹰钩鼻,眼睛是灰色的。另一个相对很瘦,高鼻子,浓眉大眼。
瘦子起身替阿德莉娜拉开椅子,等她落座,弯腰在她耳边笑着说:“他有事不能来,让我告诉你一声。阿德莉娜,你不能磨完东西,就把我这头驴给卸下扔一边儿去吧?”
阿德莉娜一掌把他脑袋推开,横眉怒目道:“走开,你少恶心人!”
卡洛这小子明明答应见面,居然放她鸽子!
他笑笑,似乎没觉得尴尬,视线转到未来脸上:“这位是……”
“我朋友!”她拉着未来坐到旁边,语带警告地说,“你玩其他妞随便,别拉她下水,她不比你那些搔首弄姿的女人。”
“嗨,”瘦子微笑着,嗓音迷人,“说哪里话?你朋友自然是我朋友,我怎么会不好好对朋友。”
“当我傻子呢?我只拜托你,别看人家长得有点姿色就眼馋,管好你裤裆里那玩意儿。”阿德莉娜不屑地咂嘴。
这氛围着实让人不舒服,可坐她对面那位胖胖的老兄由始至终淡定的很,既没劝的意思,也没感到不适,好像早就习惯。
未来到底觉得阿德莉娜说得过分了些,怎么说是帮过她们的,这样说搞得对方面子挂不住,那不是恩将仇报了吗?况且,同是老乡,没必要给人难堪,于是朝她使了使眼色。
奈何阿德莉娜自顾自吃菜,无动于衷。
她只好咳一声,笑着做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未来,是阿德莉娜的校友兼室友,谢谢你们帮忙,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小事一桩,举手之劳而已,”那人摆摆手,彬彬有礼地回复,“看人家姑娘多知书识礼!”
好不容易把剑拔弩张的气氛调节得缓和几分,不到一分钟两人再次开火。
未来埋头盯着盘子里的菜,决定两耳不闻窗外事了,竭力避免自己成为两人擦枪走火的导火线。
头回进这种高档次的餐厅,她手足局促,不知怎样才得体大方,不惹人笑话。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观察着周围人,才敢做下去。
这样的举止一定笨拙可笑,好在没人发现。
不愧是名厨的店面,菜色和味道的确不错,ink?pasta味道也够鲜。不知道其他人感觉如何,反正她这一顿是吃得满足。
临到末了,瘦子忽然低声开口:“阿德莉娜,作为朋友,我给你提个醒,卡洛这人不是什么善茬,对你更不是良配,别当真了。”
“那也比你这样见一个爱一个,成天惦记着泡妞的男人优良多了。”她反唇相讥,一点儿不客气。
擦干净嘴,瞥他一眼,脸色难看地拽起未来绕过桌子,扬长而去。
回家的路上,她的情绪一直处在低谷,似乎堆积了无数的心事,一句话不说。偶尔看看手机,又揣回包里,显得焦躁不安。
未来猜想,应该是在等卡洛的解释。可惜,没能等到。
这种事情,安慰的不好便是自个儿成倒霉的出气筒,加上她根本没搞懂他们之间的关系,实在没说话的权利。
她能做的,就是安静地陪在阿德莉娜身边。
沿着海滨大道慢慢走,旁边头发花白的老夫妇擦肩而过。仰头望向天空,碧蓝如洗,没有一丝杂质,不像中国的雾霾笼罩大地。
几片枯黄的落叶从脚边被风吹起,空气寒冷却纯净,捎来大海的气息。
在珀斯,自然的美景随处可见,这些是上天赐给众人的礼物。她举起手机,忍不住想拍几张照片,一个陌生的号码突然出现在来电显示上。
“喂?”电话通了,她听到对面隐约嘈杂的乐声。
“什么时候学会爽约这种坏习惯了?”那边的声音不咸不淡。
未来困惑,蓦然反应过来:“你你你……是老师?”
“不是我还能是谁?”
“你从哪里知道我的号码的?”她瞠目结舌,没记得留过电话给他。
余绫川平静道:“只有我不想知道的事,没有我不知道的事。让我空等半天,这笔账得带上利息,连本讨回来。”
未来定定神,问:“你在什么地方?”
她一上午忙着打扫卫生,收拾屋子,中午赶着跟人吃饭,时间安排得紧凑,完全忘了答应他周六出门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