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景儒担心虞辞忧有事,还是坚持要把虞辞忧送到医院里去做个检查,谢以珏只是轻微的软骨挫伤,很快就被移交至警察局了。
虞辞忧被诊断出了轻微的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蒋文宗那边的事情都是祁景儒在着手处理的,蒋煜邢收到消息也很快就赶过来了,一直都守在手术室的门口。
虞辞忧躺在病床上,电视里已经有他们这起车祸的报道了,这次不仅路上的监控拍到了,很多车子的行车记录仪也全部都清晰的拍到了谢以珏故意撞车的画面。
谢以珏这一次真的是插翅也难逃。
祁景儒的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刮伤了一道,伤口看起来很深,不少皮肉都外翻了,伤口有些触目惊心,医生给他处理完伤口,祁景儒就讲衣袖拉了下来。
医生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你做什么?衣服上的细菌会导致手臂感染的。”
祁景儒没听劝,固执的拉下了白色衬衫,虽然手臂绑着绷带,带有些地方还是血淋淋的,他低声说道:“我老婆见不得血,她会害怕的。”
蒋文宗伤的也不算很重,被转到普通病房之后,来看他的也只有蒋煜邢以及他身边的助理,桌子上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果盘,相比起虞辞忧这边,简直太寡淡可怜了。
虞辞忧这边的果盘花束都快堆满的放不下了,光是林殊桃和虞辞忧两个人就把整张大桌子放满了,她们带的看望礼品非同寻常,不是巧克力就是糖果。
不过一律都被祁景儒没收了。
祁母也听到了她受伤的消息,匆匆从家里赶过来,撂下了三个一起正在打牌的牌友,她现在正在床边给虞辞忧削着苹果。
虞辞忧看着电视上放的海绵宝宝,不敢笑的太大声,祁景儒正坐在沙发上处理公务呢。
他本来就很忙。
祁母满脸写满了心疼,“哎哟,我的心肝儿枣枣啊,那个叫谢以珏的我一定饶不了他,看看把我的小公主给害成什么样了。”
虞辞忧用叉子叉着水果放入口中,“妈妈,我没事的啦,真的只是受了一点点轻伤,都怪景儒太大惊小怪了,非要让我住在医院里观察几天。”
住院这点祁母倒是没有顺着虞辞忧,毕竟关乎到身体健康呢,她很赞同自己的儿子的做法。
“听说这一次,是你爸爸救了你?”祁母说这话时不断观察着虞辞忧的神色,祁景儒敲键盘的手指也停了下来。
虞辞忧虽然很不相承认,但是事实如此,确实是蒋文宗救了她,她一直在不断的逃避着,也不敢询问蒋文宗的病情。
祁母见她不说话,又旁敲侧击地说道:“你爸爸听说一出了手术室恢复了意识,就在不停的问你的情况,护士来了要给他打针,他也不肯,非要知道你没什么事情才肯同意打针。”
虞辞忧静默了,她不明白蒋文宗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她已经缺少了父爱太多年了,如今突如其来的父爱反而让她觉得不自在了,不知道该用哪种情绪面对了。
祁母摸着她的脑袋,她做为长辈的,自然是非常希望孩子能和父母和和美美的,蒋文宗想要挽救这段父女关系的态度很明显,成败都在虞辞忧这边了。
“枣枣,人老了啊,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陪着自己的。”祁母话就说到了这里,虞辞忧是个聪明的孩子,很多话都只要点到即止就可以了。
祁母待了一会就离开了,就像是轮流排队一样似的,蒋煜邢紧接其后进来了,虞辞忧倒吸了一口冷气,今天她的海绵宝宝手机注定看不成了。
蒋煜邢来还带了一个果篮,里面居然放着榴莲,虞辞忧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她咽了咽口水,然后漫不经心的说道:“我这儿今天可真是人满为患啊。”
“身体还好吗?”蒋煜邢已经对她这种从小到大的语气习惯了,他双眼看过躺在病床上,头发有心凌乱的虞辞忧,然后朝着祁景儒点了个头,算是打招呼了。
虞辞忧不想和他说话,可是眼睛又没骨气的一直盯着果篮里的榴莲,她缓缓说道:“没啥大事,你快走吧。”
蒋煜邢欲言又止,他手里的果盘还没有放到桌子上,虞辞忧咳了几声,“既然你都来看望我了,你的好意我也收下了,果盘可以留在这里。”
蒋煜邢瞬间就懂得,非常识相的将手中的果盘放到了桌子上,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枣枣,爸爸说他很担心你,但是他行动不便,你能不能去看看他?”
蒋煜邢说这话时心里是带着忐忑的心情,说实话,蒋文宗伤的很重,人年纪本来就大了,受点伤其实很严重的,这段时间一直昏昏迷迷的,嘴里喊着虞辞忧的名字。
祁景儒收起了笔记本电脑,坐到虞辞忧旁边,亲昵的摸了摸她的额头,蒋煜邢也没久留,话带到了就识趣的离开了。
病房的窗户微微敞开了一条缝隙,调皮的秋进到了病房里面,萧瑟的枯叶不断凋零凋落,为的是春天的新枝绿叶。
虞辞忧松了一口气,她在外人面前伪装的太辛苦了,如今在祁景儒的面前,她才露出本来的神色,“你说,蒋...文宗他会不会有事啊?”
“医生确认过了,没什么大碍。“祁景儒坐在她的旁边,他骨节泛白,拨弄着女孩额前的发丝,“在想什么?嗯?”
今天不管是虞辞忧的到来还是祁母的到来,话里话外都想让虞辞忧和蒋文宗握手言和,他们认为父女和好是最好的,可是祁景儒不这么想,他很自私,只要他的小公主过的开心快乐就行了。
虞辞忧眼巴巴的望着那个榴莲,然后望梅止渴一般,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说实话,她现在内心一团糟。
说不在意不感谢蒋文宗这次的“英勇献身”是绝对不可能的,如果没有蒋文宗,照谢以珏那个冲上来的速度来看,她现在是死是活都不清楚呢。
“景儒哥哥,你觉得枣枣应该怎么办?”虞辞忧露出迷茫的神情,手里的苹果掉在了地上也完全浑然不知。
祁景儒眼里浮着淡淡的笑意,“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谁敢说她一句不好,他都护着。
虞辞忧不是一个愿意为难自己的人,于情于理,蒋文宗救了她,她过去探望一下是应该的,事情一码归一码,以前的仇恨没那么容易一笔勾销。
但是蒋文宗的好,虞辞忧都记着了。
祁景儒不知道从哪里推出来一个轮椅,非要虞辞忧坐上去,虞辞忧执拗不过,随手拿了件外套套在自己的头上,要丢脸就去丢祁景儒的脸吧,她被掩盖的严严实实的。
蒋文宗在病房里看报纸,他因为这几天都只输营养液的缘故,面色苍白的如同一只白纸,上面还有或浅或深的皱纹。
虞辞忧有礼貌的敲了敲病房门,蒋文宗听到声音抬起头来,他的眼睛里满是惊喜,“枣枣你来了啊?你有没有哪里受伤了?你一定很害怕吧,都怪爸爸不好,是爸爸没有保护好你。”
蒋文宗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让虞辞忧觉得好不习惯,她随便拣了几个问题回答:“我没事,没受什么惊吓......谢谢你。”
虞辞忧的语气越来越弱,她和蒋文宗长期冷淡的关系,导致现在说“谢谢你”这种客气话都会变得十分的尴尬。
祁景儒没离开病房,一直都默默的站在小公主身上,说实话,饶是他也看不出蒋文宗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舍身救女不像是他的作风,当他跟祁母谈到这些的时候。
祁母拧着眉头,说道:“蒋文宗啊,就是年轻的时候做的恶事太多了,现在都用命来换小辈们的真心了,还要被猜忌,哎。”
是啊,善恶到头终有报的。
蒋文宗又坐起来了一点,“枣枣啊,过去的事情我知道,都是我混蛋对不起你们母女,现在你妈不在了,我...我是真的很想补偿你,很想对你好。”
虞辞忧没说接受但也没说拒绝的话,让她一下子转变这种延迟了十几年的情感是不可能的,蒋文宗过去对她的好早就被一点一点洗刷掉了,要把他做的那些恶洗刷掉,也是需要时间的。
更何况,这漫漫路途中,竟还夹杂着虞母的一条性命。
要如何轻易谈原谅?
“你先好好把身体养好吧,这医药费都由我来出。”虞辞忧不知道说什么话,她再好的口才在蒋文宗面前也只能是结结巴巴的。
“不,枣枣,医药费的钱不要你出。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多来看看我这把老骨头,我就算是死,也满足了。”蒋文宗说的人潸然泪下,虞辞忧应下了,然后逃离现场。
她心里在颤抖在犹豫在不决,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祁景儒心疼她,蜷动了一下手指,声音低沉有力地说道:“枣枣乖,心里不要害怕也不要有任何的负担,做你想做的,出了任何事情我都帮你顶着。”
虞辞忧最讨厌这样肉麻发酸的情话了,她眨了眨大眼睛,插科打诨的说道:“别这样啦,我又不是要杀人什么的,我真要坐牢,你也不能帮我顶着代替我呀。”
“嗯,是不能。”祁景儒压着嗓子说道。
“但是,你杀人我递刀,坐牢也陪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