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柒泷刚出了村口,就立马换成一副怕被抓的样子急匆匆跑回了自己帐篷,接下来取出笔墨自然便能一气呵成,她写完将信纸拿起又看了一遍,满意地弹了弹,有了这封信,还怕楚邑不上钩。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她眼珠子一转,从怀中翻出小木盒,从里面掏出那张发黄的纸,将它与自己写的那封信放在一处,左看看,又看看,她突然发出一声欢呼,跳下椅子就朝楚邑的帐篷跑去。
“楚邑!我们可能一直都错了!”
她一把撩开帐帘,见楚邑正在写文书向户部要粮,她兴奋地跑上去一把将那张纸拍在他面前:“楚邑!我想到了。”
楚邑抬头:“什么?”
玉柒泷将那张白纸拿起来晃晃,又将楚邑已经写了一半的文书也拿起来晃晃:“你看,这两个不一样。”
“嗯,然后呢?”
“可它们都是纸啊。”玉柒泷将那张白纸伸出去:“可这张纸能让我想破头皮。”她又将白纸收回,将楚邑的文书伸了出去:“这张却能向户部要到粮食。”
“你的意思是……”楚邑想了想,道:“这张纸隐含的信息或许不是在它表达了什么,而是在它本身?它……”
“对!”玉柒泷兴奋地眼睛都冒着光:“都是纸本来没什么不同,可带上了不同的标记,用在了不同的地方,变化就是千差万别。既然它是线索,那它不是该给朝廷,就是该给韩家人,而你也在朝堂多年,不懂这个意思。那我或许可以去找找韩家人,这纸,或许在她们的心中,有不同的含义。”
楚邑:“那你……”
玉柒泷:“要去西南大营一趟,那里离这里最近,我去找韩青荇。”
楚邑道:“我陪你去。”说完就要搁下笔跟她一起走,玉柒泷忙将他按住:“行了行了,你这里还有一堆事要做,况且三日后还有要紧事,你现在绝不能被人发现行踪,不然一直被盯着,到时候想脱身也难。”
楚邑还想坚持,玉柒泷却已经跑到了帐篷门口,临走时还不忘朝他眨了眨眼:“放心放心,这两处又不远,我走路也能半日就走个来回。”
说完就跑了出去。
楚邑想要拦住她,可脚步还没动就立马冷静了下来,玉柒泷说的对,这两处本就不远,况且又是在云都近旁,能出什么事,他也未免……过于担忧了。
回复了理智后,楚邑将剩下的半本文书写完,又取出早已写好的一封信,唤进言天传饭。
半刻钟后,送饭的下人提着空盒子排成一溜儿走出帐篷,其中一人压低帽檐跟在最后,脸黑得像煤炭,仔细看方才能看出些许俊美的轮廓--楚邑。
玉柒泷到西南大营时日头已经大了,她擦了擦额上的汗,暗自后悔没让楚邑送,走路真的太累了,还是得找机会学会骑马才行。
不过这走路也还是有好处的,比如若有跟踪的人也容易发现。也不知楚源是对她放心还是觉得没必要在她这个小角色上浪费时间,一路走来竟没有半个人影跟着。
玉柒泷走向营内,本来已经做好了被拦的准备,却没想到守营门的那个小士兵竟认得她,听她说是要找韩青荇,便一溜烟儿跑进去通报了。
玉柒泷呵呵笑着站在原地,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到底在哪里还见过这个士兵?
他脚程快,很快就回来,将玉柒泷带了进去,校练场在后面,如今这前营只有几队巡逻士兵在走动,竟显得有些冷清,玉柒泷边走边和那个小士兵聊天,这才知道原来他是在那晚跟着韩青荇一起去林中找到她的人,那晚乌漆嘛黑的,这人眼神儿还真好。
那小士兵嘻嘻笑道:“姑娘你是玉参军的妹妹吧,玉参军现在就在营中,我待会儿带你去见他啊。”
“好好,多谢小哥。”玉柒泷连连答应,看着他那张灿烂的笑脸,心中却起了疙瘩,这人也太自来熟了吧!
到了韩青荇的主帐,那小士兵突然严肃起来,朝里面通报一声,就离开了。
玉柒泷走进去,见韩青荇正端坐在椅子上喝茶,旁边还坐着一个妙龄女子。
“三妹?”
那女子扭过脸来,朝着玉柒泷盈盈一拜:“大姐姐。”
真是玉柒洐,她怎么在这里。
玉柒泷还没问出来,玉柒洐就率先开口道:“韩姨娘担心大姐姐,可疫区守卫森严,寻常人根本进不去,所以我就帮忙来找二哥,看看他是否有办法能见大姐姐一面,顺便将韩姨娘亲手做的点心带些过来。”
原来如此。
玉柒泷点点头,诚心感激道:“多谢三妹了,还请三妹回去告诉娘,就说我一切安好。”不论怎样,玉柒洐对她对韩氏,也算是所助良多了。
玉柒洐笑着摇摇头:“既然大姐姐和韩将军有要是相商,那妹妹就先去二哥那里了,正好也要带点心过去。”说完就提着食盒走了出去。
如此识趣,倒还真让玉柒泷有些诧异。
“你来有何事?”
韩青荇突然开口,将玉柒泷的思绪拉了回来,她也不客气就坐在刚刚玉柒洐坐的位置,从怀中将那个小木盒拿了出来,推到韩青荇跟前:“这个东西,不知韩表姐是否认识?”
“这是什么?”
韩青荇语气不太好,玉柒泷这才注意到她竟一直沉着脸,难不成她现在已经看到她就讨厌她了?
玉柒泷托起她面前那杯茶递到她跟前:“要不韩表姐先喝杯茶缓缓火气?”
韩青荇愣了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干脆利落将玉柒泷的手压下去,脸色也缓了不少,继续道:“无妨,你继续。”
玉柒泷将盒子的搭扣打开,从里面将那张纸拿出来:“那这个东西呢?韩表姐可有印象?”
韩青荇拿起那张纸,揉了揉,又搓了搓,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放了下来:“这是什么东西?白纸?”
玉柒泷全程刻意一直在观察韩青荇的表情,却见她除了诧异连一丝多余的东西都没有,难不成她真的不认识,她的猜测错了?
韩青荇见玉柒泷沉默不语,皱眉道:“表妹?”
玉柒泷回神,将盒子和纸复又收回怀中,扯起嘴角呵呵笑道:“无意中得了这些东西,觉得有趣,想着表姐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或许认识呢,结果没想到韩表姐你也不认识。”
韩青荇看出了玉柒泷的刻意敷衍,不过她却根本没兴趣,只点了点头,就走了出去:“我还有事要去校场,你自己回去吧。”
“好……”
在韩青荇身影消失的那一刻,玉柒泷的嘴角立马垮了下来,一是因为她这气死人的态度,二还是因为这张纸。她的猜测错了,那这张纸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直到走出营门前,玉柒泷才猛然想起还要去看看哥哥,便又折返回去朝玉铭晓的大帐走去,之前那个小士兵说好的要带她去的,现在却半点影子也看不见,害得她只能一路问过去。
幸好玉铭晓的大帐离韩青荇的不远,她也没废多大力气,只是到了后掀开帘子却只见到玉柒洐坐在椅子上,玉铭晓却不在。
“哥呢?”玉柒泷走进去,问道。
玉柒洐放下手中的茶杯,道:“二哥不在,说是去校场有事,我便先在这边等等。”
玉柒泷点点头,随手拿起案上一块点心尝了尝,果真是韩氏的手艺,香甜软糯,她满足地咂了咂嘴,顺手接过玉柒洐递过来的茶,一饮而尽。
玉柒洐笑道:“大姐姐刚刚是找韩将军做什么?”
“没什么,一些小事。”玉柒泷又吃了一块点心,想着时辰不早了,起身拍了拍手就打算离开:“三妹你要是见到了哥哥,还麻烦你帮我告诉他一声就说我来过了。”
玉柒洐答应,就在玉柒泷要走出帐门口的那一刻,她又道:“大姐姐有什么不如也问问我,或许我知道呢?”
察觉到玉柒泷审视的目光,玉柒洐笑笑:“大姐姐之前去找韩将军,明显是有事,可如今的神色,却是确确实实不像得到了想要的回复的模样。”
“三妹真聪明。”玉柒洐面上敷衍,心里却在不停纠结,好不容易想出的猜测在韩青荇那里断了,再查更是难上加难,如今给玉柒洐看看……她看了看玉柒洐一脸真挚的表情,心中盘算她并不知道自己在查什么,给她看看应该也无妨。
便将怀中的小盒子和纸拿了出来,她也坐在玉柒洐对面,一面吃着糕点,一面说着她随口编的理由。
本来没抱什么期望,却没想到玉柒洐眉头皱了皱,道:“这纸的材质……我似乎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