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中水悲痛欲绝的将东木玄的尸骨灰给收纳了起来,他走的时候,又看了一眼那盛开耀眼的樱花,心里感叹万分。
如果不是在幽林遇见了你,今日的我是否会站在这里,再看一眼岁月繁华。
如果我们没有诅咒,我们是否今日会一起站在明媚不忧伤的季节一起走过那漫长岁月。
可惜一切没有如果,事情不会避免,过去也不会倒流。
离开的人,确实离开了,留下的人,又当如何完整没有遗憾的度过每一天。
“你托付给我的事情,我必定会好好完成,东木兄,黄泉路上,你先走,我后面就来。”
邱中水策马奔腾,扬起的尘土,掩盖了过去的岁月,也掩盖了曾经留下的痕迹。
他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的时候,久的他都不知道是那一年,他曾经这样说过:这一生,如强者孤独般走过生命,也会把酒言欢,和生死交命的兄弟走过漫漫人生路。
可如今,最好的兄弟在他的眼前沙化死亡,他却无法做出什么举动,只能默默的接受命运的安排,他第一次觉得强者的路并不是他要追求的路,太脆弱了,脆弱到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反抗。
他想去反抗,却无力,他想去挣脱,却如困兽之斗,命运无声,对谁也不会网开一面,该走的,始终留不下。
邱中水回到天山城的时刻,此刻的天山城已经血气弥漫,空气中夹杂着血腥味,让人忍不住作呕。
当他来到东木家族的时候,却看到邱家的侍卫在忙忙碌碌的搬着一个又一个大箱子。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没见东木家族的人。”邱中水拦下一个年轻的邱家侍卫问道。
侍卫对他作揖说道:“东木家族涉嫌谋逆,已经被下令灭族抄家,邱家来执行。”
“去你妈的。”
邱中水听完谋逆这两字,顿时怒火中烧,一巴掌打了过去,将那个侍卫打个鼻青脸肿的。
周围一大群侍卫很快围了过来,纷纷拔剑而视。
邱中水此刻已经乱了心智,拔出手中的剑于一大群侍卫混战了起来。
鲜血再一次的洒满东木府的大门上,看着一个又一个倒下的侍卫,邱中水没有丝毫的心软,依旧带着绝杀的气息将眼前的侍卫给杀死。
“混账东西。”
一道青光突然射来,击中了邱中水持剑的右手,手中的轻剑掉落在地上,邱中水痛的捂住鲜血直流的右手,带着满眼血气的目光看着邱家族长。
“你可知你在做什么。”邱家族长满脸怒气从内堂走了出来。
“弟子不懂,为何要对待东木家族,我们可曾是仇敌。”邱中水反问道。
“不是仇敌,也不是利益冲突。”邱家族长声音洪亮的回答道。
“那为何要这样做出如此这般的事情来。”邱中水依旧带着怨恨反问道。
“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我们只是听命执行。”邱家族长回答道。
“听命,听谁的命,是天狼星主的命,还是刑罚堂的命。”邱中水歇斯底里的喊道。
“混账东西,来人,把他带回去,一月之内不得出来。”邱家族长“哼”了一声,甩下衣袖,转身就离开了。
说是关禁闭,实则是被带到了他的师尊那里,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师尊,邱中水有些不满的怒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出手相助。”
屋子很暗,也很安静,邱中水跪在地上不停的痛哭,他恨啊,他恨自己没用,他恨自己不能够保护东木玄的家族和他的妻子,还有他那未出生的孩子。
到了黄泉路上,他又该如何向东木玄交代,他又该如何面对东木玄。
“东木兄,我亏待了你的托付,没能够保住你的最爱和你的孩子,我这就向你赎罪,你等着我。”邱中水用他那鲜血淋漓的大手握住剑柄,说着就要拔剑自杀。
“噹”
从黑暗中射来一粒石子,将那把剑击断成两段。
“师傅,为什么。”邱中水再次哭着了起来。
“中水,师尊深知你和东木玄的情谊,但是现在,你还不能死,他的妻子和孩子还需要你的保护。”邱中水的师尊点燃了烛火,屋子顿时亮了起来。
“什么。”
邱中水听到东木玄的妻子还活着,顿时喜出望外,他赶紧起来拉住自己的师尊。
烛火下,邱中水这才发现自己的师尊面如死灰,全身颤抖无力,本该清明无双的眼睛,此刻已经混浊不清。
“他的妻子和孩子已经被我保下了,就在我的密房之中,你记住,现在你不能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你要完成你的承诺。”
邱中水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师尊,顿生不好,自己的师尊怕是失去了生命精源。
“还有。”他师尊继续说道:“东木家族的覆灭,是必然的,你不要去报仇,这里面的水太深,你不要去涉足。你要好好的照顾东木玄的后代。”
“我有你这个徒弟此生无憾,我们来世再见。”
说完这句话,还未等邱中水反应过来,这个走过了百年岁月的老人就在他的徒弟面前断了生机,带着微笑,全身燃烧起淡青色的火焰,沙化成一堆黄土。
看着师尊的死亡,邱中水突然笑了,他恨这幕后的推动者,他恨这个世界,他恨这反复无常的命运。
后来他才得知,东木玄的妻子看到家族人一个又一个的死亡,心生绝望,无力再存活,遂自杀身亡。
而他的师尊深知他和东木玄的友谊,不忍东木玄绝后,更不忍自己的徒弟深陷忘恩负义的漩涡心态,就用自己的生命精源保下了东木玄的妻子和还未出生的孩子。
在东木家族覆灭的第二个冬天,邱中水以强大的修为和卓越的能力取代了邱家族长的位置,开始了反杀。
当时参与灭族行动的邱家人员都被他暗地杀害,以奠东木家族的惨死。
邱中水讲到这里时,已经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东木文宣红着眼眶,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仇恨多年的老者竟然是自己的恩人。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东木文宣踉跄了一步,摔倒在地上,喃喃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孩子,很感谢你能够活下来,我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我那两个如此大逆不道的儿子竟然会是杀害你的母亲,孩子,我愧对你啊!”邱中水掩面而泣,痛不欲生。
他尽心尽力的保下了东木玄的妻子和东木文宣,没想到还是因为自己的儿子惨遭毒手,当他知道的时候,心里隐隐作痛,无法言语,但他又不能直接去杀害他那两个孩子,那是他的亲手儿子啊!
“既然如此,那你看到我杀害邱文昂的时候,为什么不救你的儿子。”东木文宣重新凝聚了真气,强大的真气就要爆发出来。
“犯下的错,终要还的,是他们的命,那就去承担,我又能做些什么。”这个风独残年的老者微微叹息着,丧子之痛,岂能不疼。
“你要走的路,我不拦你,你要去报母亲之仇,我也不拦你,只是希望你能够好好对待语梦,毕竟她是爱你的。”
“多年以前,我感觉到诅咒之花已经开始反噬我的生机,我将语梦叫到身边,想要她嫁给你,结果还未等我说完,语梦就哭着跑出去了,后来我才知道,语梦一直都在深爱着你,所以我就并未阻拦你们两个人的发展。”
“从语梦出生到现在,我都让她做个凡人,是想让他与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是命运无常,你最终还是踏上了修真之路。”
邱中水咳了一声,苍老的面容已经开始有微弱的沙土落了下来,那是死亡的预兆。
“孩子,好好对待语梦,你父亲的遗愿就是希望你能够像个凡人一样平安无事度过一生。”
“还有,那把剑,你父亲使用过一次,就是那一次,才让你父亲命无人生,因为那把剑太过强大,我已经封印在你父亲曾经住过的屋子中的密房内,解开封印就是你的血引。”
“我不知道我还能保护你多久,但我希望你不要太过执着,好好的和语梦过完这一生。”
“太多的秘密,太多的无奈,终于要结束了呢?”
邱中水那苍如死灰的脸突然挤出了一丝笑容,他看着窗外即将逝去的黑暗,他突然感觉到这一生如同一梦。
桌子上的茶早已冰凉,外面的黑暗如同黑雾般消退,东木文宣凝聚的真气也不知何时消散而去的,总之,他就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老者,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在这时,房中的门突然被一阵风吹开,屋中的蜡烛被吹灭了几支,屋内顿时暗了不少。
朦胧之间,邱中水看到一个身躯魁梧,面带笑容的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你来了啊!我的老朋友。”邱中水看着那个男子开心的说道。
“好久不见,中水,我很想你。”那男子如风无影,踏门走了进来。
“你和以前一样,依旧是那么帅,这是我这么多年以来想要说的话。”邱中水顿时感觉自己轻松无比,再也没有了夜夜焚烧之痛。
“你好像又变得年轻了呢!”那男子笑道。
邱中水看着自己如当年的少年模样,欣慰的笑了,言语之间,带着喜悦说道:“多少年了,终于可以和你一起看那樱花盛开的季节。”
“可现在,樱花还没盛开呢?”那男子笑道。伸出了手,一如当年。
“没关系,很快就会盛开了。”
“好,那走吧!”
邱中水点点头,带着喜悦随那男子如风走去,再不见岁月回首,恍如一梦。
冰冷的风吹在东木文宣的脸上,他看着邱中水的脸上带着笑容,全身燃烧起淡蓝色的火焰,沙化而亡。
东木文宣走出门外,看着微微一亮的世界。
黎明即将破晓,黑暗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