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蓝的像是被擦拭过似的。山间的树叶有黄色的,有红色的。风轻轻的拂过,却惹来枝头上的叶片挣脱树的束缚。旋转着,滑翔着,悠哉悠哉的飘落在大地上。
忽然,由远及近有声声马蹄传来。落叶像一层画布盖住了路面,却没有能够蒙蔽归乡的游子。
健硕的骏马身上是一个少年郎,一袭红袍,袍上正中绣的是龙蟒,下摆有层层的水波纹图样。少年郎左手拉着马缰,右手的小鞭时而悠悠的打在马身上。马儿寻着少年的牵引,奔行在片片落叶上,马蹄溅起的落叶,不一会又覆盖在了路上。好似水中丢进的石子,涟漪散去,水面又平静的像一面镜子。
少年郎看去风华正茂,年俞十八,虽不是剑眉星目,丰神俊朗,却也五官端正,眉清目秀。额头的发丝在疾行中被吹起,眉宇舒展,嘴角微微的上扬,隐约好像还有个浅浅酒窝,脸颊仿佛三月初开的桃花,有淡淡的粉红透出。不知是因为疾行而引起的气血翻涌,还是昭示着年少风华?
十年苦读,他自负才情不输同辈人。于是,他踏上了考取功名的道路。乡试,会试,殿试,他一路过关斩将,挥斥方遒。秀才,举人,高中进士,名列三甲添为探花。这是对他十年苦读的肯定。为此,他三年未曾归家。
说起家,也不知算不算家,他尚在襁褓之时,就被遗弃。
王员外作为方圆百里内有名的乡绅,也算小有资产,良田百顷,牛羊过百。院落占地十亩方圆,一应仆人护院应有尽有。
是夜,王府却灯火通明,仆人丫鬟跑前跑后。王员外焦急的站在东厢房门外,房间内传来阵阵嘶吼声。镇上的稳婆早就请来了,此刻正在屋内为夫人接生。
“啊……啊,啊……”
门外不停走来走去的王员外,突然一怔。“呼……”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浑身像是没有了骨头一般向地上瘫软下去,身后的管家赶紧扶住自家老爷。
“老爷,生了,生了,夫人生下来了,是个姑娘……”丫鬟还没从门口跑出来,声音已经传了出来。王员外抓住身旁的管家“啊,生了,我有闺女了……”晃的管家头晕眼花,嘴里依然呢喃着。管家稳住了身形,双手抱拳,作揖道:“恭喜老爷喜得千金!”“哈哈哈哈,我有闺女了,哈哈哈……”
“曹姑辛苦了,这个是老爷的一点点心意”管家揭过手中盘子上盖的红布,对刚才接生的稳婆说道。待一切安排妥当,王员外让管家去送接生婆,自己则守候在夫人的床侧。“员外这是太客气了,呵呵……”曹姑一边说着,一边把盘子上的细软往怀里揣。
管家看着曹姑远去,正打算转身回府。却看见门口石狮子处有一个包裹,打开一看是一个熟睡的婴儿。他左右环顾却没有看见人,于是抱起了孩子走进了府里。
“老爷,门口不知是谁放下个孩子,怎么办?”管家不敢自己随意做主,只好请示老爷。“什么,抱来我看看。”包裹打开,里面是一个出生不久的男婴。“老爷,既然孩子的父母把孩子遗弃了,就说明他们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难以扶养这个孩子。而把孩子放在我们门口,说明我们和这个孩子有缘。而且我们至今才刚有一个闺女,连个儿子都没有,不如老爷你把孩子收为义子,正好我们的闺女也有个玩伴。如果孩子的父母寻来,我们再还给他们。”还有些虚弱的夫人对员外说到。“好,听你的,夫人。管家,把孩子抱下去和小姐一块照料着……”
春去秋来,日落月升,两个孩子渐渐长大了。员外给两个孩子请了先生,他们都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两个孩子从小相伴长大,使得他们的感情很好。随着懂的越来越多,他们心里的某些情愫似乎在不知不觉之中有所改变,彼此之间感觉更依赖对方,只是他们不曾察觉或者说不愿意承认。也许是为了逃避内心,他们更是用功的学习,却也没有疏远。
十年的苦读换来了先生那一日对员外说的话“这两个孩子我教不了了,我所会的他们已经尽知,如果还想孩子有更大的作为,只能让他们去更广阔的天地。”于是,先生走了,作为一个穷酸秀才,先生并没有因为贪图员外给予的聘金而继续留在府里,也许这是作为一个读书人仅有的骄傲了吧……
员外因为先生的话欣喜不已,孩子随不是他所生,然而十几年的养育他早已视如己出,孩子又聪明懂事。员外思索良久,决定让孩子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给准备了一些干粮衣服还有盘缠,并叮嘱他在外面需要注意的一些事项。
次日一早,府门口挤满了人,少爷要远行,府里的丫鬟仆人都出来送行。又一番叮嘱,少年跨上了马背,挥一挥衣袖作别,尘土飞扬间少年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员外本来打算让一个仆人跟随,奈何少年说想自己闯闯,于是,员外随了他去……
却说少年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中,送别的人群中却有几人落泪,夫人泪眼婆娑,暗怪员外心狠。员外只好嘿嘿赔笑“为了孩子好,为了孩子好!”
站在夫人身旁的少女本来没有落泪,可是看到日夜相伴的少年郎远去的身影,心里突然空落落的,似乎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缺失了似的。夫人的落泪打开了姑娘压抑的开关,晶莹的泪滴划过无暇的脸颊,掉落在地上,打湿粒粒的尘埃……
高山上,少年走过,看到了日出日落,感受到了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溪流间,少年走过,看到了冰消雪融,知道了逝者如斯,不舍昼夜。山野乡村给了少年一杯甘甜解渴的山泉水,填饱了饥肠辘辘,可是他们却没有问少年索要什么;喧嚣闹市牵走了少年的马匹,背走了包袱,还帮少年遗失了童真和幻想。
好在,一切都结束了。少年郎挺过来了,高堂殿宇之中他披红挂彩。而今,前方的家乡让少年热血沸腾,那个温暖的港湾,那个没有欺骗忧伤的地方,那个心里的姑娘……
“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