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之作为主帅,韩蔺茹作为副帅,任晏甫率魔族,季孙胥和上邪两大长老辅佐,沈归跟随魔族,参入魔族大军营。
凌晨阔和秦汉羽已率正道弟子赶往献州,此番对于凌晨阔和秦汉羽而言,也是他们独当一面的第一次,没有道仙和药仙在上方,只有他们两个,这也是他们今后接替华山与长白山最重要的首战之名。
凌晨阔和秦汉羽上了城墙,看着墙外驻扎的军营,看着气势汹涌的大军。凌晨阔知道,自己所在意的就在那远处的一个个帐篷中。此战,避无可避,而他,只能胜不能败。
云寻躺在兵营后的空地上,心中只觉翻江倒海般绞痛。即将开战依旧不见桃夭的身影,他终究按捺不住心中的担忧和牵挂,却未曾想到,老天竟是和他开了个如此大的玩笑。期待的重逢生生成为了死亡的噩耗。
从那日参与了华山之战的魔族之人中得知,那个善良开朗笑靥如花的女子,就这样殒在华山。他不信,他不相信,他第一次忘了礼数,忘了一切,他疯了一般冲到韩蔺茹营前,被守门将士拦下。“将军,将军。”云寻在营前撕心裂肺地痛呼,他还留有一丝希望,而韩蔺茹走出后的话就如一盆冷水锥心刺骨,浇灭了他所有的期望。
那个粉衫少女当真就如此消失在了世间,他恨,他恼。那个女子,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给了他期盼希翼的女子,她是如此的好,为何,却是为何,竟是如此下场?!
韩蔺茹记得云寻,初到军营的孱弱,再到后来一步步成长,变成了百夫长,一直到如今的副连长。那个少年,有着一股冲劲,韩蔺茹对他也是留有印象。而如今的云寻却似乎在那一瞬间有些许不同了。韩蔺茹说不上来,当云寻听到桃夭已死时面色的心如死灰,一言不发直接跌坐在地。再到后来,她准备转身回营,突然被嘶哑的声音叫住,云寻竟是主动请缨愿意成为先行军,主打头阵。韩蔺茹微微有些惊异。谁都知道先行军便等同于死士,危险极高。可是云寻眼中的决绝和倔犟却莫名的震撼了韩蔺茹,韩蔺茹虽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却也能从云寻骤然的变化中,猜出一二。所有人都以为韩蔺茹会拒绝,却没能料到韩蔺茹微微点头“好!”一言出,便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其实又哪儿是她决定了云寻的生死呢。一个人若是一心以死相搏,又如何能被别人所左右呢。
而云寻他本怀抱着一腔热血,为着建功立业,却没能料到,想要成长为一个可以为其遮风挡雨之人,想要能够稍微也有那么一点出色的光芒可以让她看见。她却竟是永远也无法再睁开双眼。云寻无法忘怀所听得桃夭惨死之景,心中只觉百般痛楚。“血债血偿!那日在华山,有参与逼死桃夭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心中同样是熊熊烈火,却不复当初,原本是壮志豪情顷刻间化为了悲恨仇怨。
他却也恼,恼季孙胥,你不是如此厉害,却还不是没能护住桃夭。即使知道自己此番怨恼如同欲加之罪,可是云寻也没有办法,心中的怅然悲痛,也只有这么小小的发泄口。
两军对阵,季孙胥在帐篷里研究沙盘,长白山的影像珠传来。季孙胥看着面前的影像珠,终究拂了拂手,踏着夜色,走了出去。
两军交战之际,她知道自己这样做太过任性,可是哪怕还有一丝希望,她也期望去搏一下,而如今,那个女子已然不在,他为何不能去争取一下,去尝试一下呢。
当秦汉羽看见那个记忆中的身影穿着一袭黑杉,心中只觉酸楚,自己难道终究还是自欺欺人吗?
秦汉羽微微俯身,“兄长。”
季孙胥微微皱眉,终究还是伸出手轻轻抬起秦汉羽抱拳微低的双手“两军交战在即,你作为副帅,可知你自己在干什么?”
“我深知,兄长此番投身魔族皆是因为心中愤恨,可是,任逸琇已死,兄长又何必为了一个已死之人,废弃掉自己的一生呢?兄长此时若是能够知返,和我一起回——”
“不必了,道不同不相为谋。”秦汉羽话还未说完,季孙胥便出口打断,一样的清冷凛冽,一样的不留一丝余地。
秦汉羽看着月色下的轮廓,物是人非,曾经的季孙胥被誉为少年剑圣,那是多少正道之人期许的未来之光,却没能料到如今竟是坠入魔族,成为魔族长老。
“兄长,你难道只为了一个记忆中的人就要荒废掉你这一生吗?魔族只有你和任晏甫还有上邪可以挡一挡,正道此番倾尽全力就为了灭掉魔族,父尊,药仙还有皇族,你们又如何敌得过?”
“你又怎知敌不过?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明日战场相见,不必顾念旧情。”季孙胥微微皱眉,侧身后退,缓缓开口,语毕,不等秦汉羽回应,转身抽离,一来一去,秦汉羽看着自己置身这漩涡之中,而季孙胥黯然抽离,干净利落。
秦汉羽望着逐渐远去的黑杉,渐渐和那夜幕融为一体。话已至此,已是清楚明了。秦汉羽揉揉有些发胀的双眼,那记忆中的白衣少年就留在记忆里吧。你不肯走出回忆,我却也不能如你这般永远停留于过去,明日战场相见,只愿你能安好,我却也只能胜不能败。
天微微朦,长显军和魔族大军却已整装待发,与此同时的献州城内,周军与正道弟子也是严阵以待,不见血的硝烟就此弥漫开来。
“众将士,随我拿下献州!”周衍之坐于马上,身边是韩蔺茹和任晏甫。
“杀!”铺天盖地的狂啸,凌晨阔和秦汉羽立于城墙之上,看着下方席卷而来的浩瀚大军。
按照昨日商讨出的作战结果,凌晨阔率大军出城迎敌,秦汉羽留在城内以做支援。季孙胥看着御剑而出的凌晨阔心下隐隐有些不安,就他一个人?
两军厮杀,季孙胥和任晏甫率先朝凌晨阔袭去,擒贼先擒王,凌晨阔此时独自一人,正是大好机会。
凌晨阔看着朝自己飞来的两人,眉心一皱,正对向后飞退。季孙胥和任晏甫心下微微有说不出来的不对劲,但是出弓岂有回头箭,二人调动灵力全速向凌晨阔赶去。
季孙胥和任晏甫不自觉在追赶凌晨阔的方向中渐渐偏离了战场中心。
魔族和长显军战力更甚,正道似乎有些力不从心。韩蔺茹和沈归在战场上奋力厮杀,韩蔺茹早已习惯这般血肉交搏,耳边充斥着的是铺天盖地的惨叫,嘶吼,眼前全是鲜红。沈归第一次上战场,心里早已有了建设,可是战场的残酷却还是时时撼动着她。不是唇齿舌剑的一来一回,更不是切磋中的点到为止,是骨见骨,刀刀见肉的生死一线。
沈归和韩蔺茹突然都感觉到自己周身突然席卷而来的一股强大灵力,沈归和韩蔺茹自是小心之人,他们步入战场,周遭的灵力皆是微弱不及,而这股强大的正道灵力是突然出现,只可能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这灵力一直隐藏在战场之上,藏得极深,这破空而出,只怕,就是冲着他们而来。
季孙胥和任晏甫也感觉到了突然在远处出现的强大灵力,‘不好!’二人瞬间心领,心急折返。
人说关心则乱,早已中计,却来不及细细理清,只因担忧。
沈归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面孔,凌峭,果然一切没有那么简单。
虎毒尚不食子,却没能料到凌峭竟是要对沈归下手。沈归在看见凌峭的那一瞬间,原本以为心早已冷,却没想到还是会疼。
凌峭和沈归厮打起来,与此同时韩蔺茹被温云禾突袭,好在上邪及时救援,韩蔺茹和上邪二人合力这才勉强与温云禾抗衡。
沈归刚刚交手便感觉到了不对劲,以她的功力,又岂是凌峭的对手,凌峭要制服她虽不容易但又如何是如此局面。凌峭明显有意保护,外层虽然看起来风沙
覆盖,可这也正是凌峭的障眼法,表面看起争斗激烈,却也正好遮挡了凌峭保留的全力。
只怕,电光火石之间,沈归突然有个想法破空而出,沈归还来不及唤出,任晏甫匆忙的身影便赶到,只见任晏甫向凌峭调动灵力出手的那一瞬间,凌峭微微一侧身,任晏甫看见在身前的沈归,硬生生收回了灵力,也就在这一刻,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半空破出的秦卿灌入所有灵力一剑刺向任晏甫,“程堂!”沈归大喊后只觉喉咙似乎被这一嗓子给唤出血来,喉咙疼得撕裂。
季孙胥本去支援韩蔺茹,听见这声,心下一惊,倒转奔向任晏甫。沈归同时出手,凌峭一手制住了沈归,原本尽管是偷袭,以任晏甫的灵力,尽管一时调动不起所有灵力,但是抵挡住秦卿也不至于损伤过重。却没料到,凌峭一部分灵力钳制住沈归,竟是用剩下灵力助秦卿攻入任晏甫。这步步为营,算计得如此精妙,当真是要重伤任晏甫。
沈归和季孙胥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任晏甫一股鲜血喷出,生生被打得单膝跪地。
与此同时,温云禾看着僵持不下的局面,原本以为就她对付韩蔺茹只是轻而易举,却算漏了上邪。温云禾心下一沉,再这样下去,等到季孙胥他们援而来,就再也无机会了。想到答应凌晨阔的事,温云禾却也顾不得那么多。起了杀意,上邪和韩蔺茹感觉到了温云禾突然变化凛冽的攻势,招招杀机,也都冲着韩蔺茹。
突然之间,韩蔺茹只觉身边涌入一股熟悉的灵力。凌晨阔的脸在眼前放大,下一刻,凌晨阔一掌集中韩蔺茹,温云禾看着突然出现的凌晨阔,微微皱眉,还是拖住了上邪。韩蔺茹一下失去防备,与此同时,凌晨阔调动灵力将一颗药丸送入韩蔺茹嘴里,迫其吞下。
终究还是下了手,终究,还是回不去了。
吞下药丸的韩蔺茹只觉意识渐渐模糊,慢慢睡去,哪怕周遭厮杀声不断,哪怕一声一声的将军,却是那么累,眼皮怎么也睁不开。
魔族大军和长显军看着魔尊和将军相继受伤,军心瞬间涣散,正道此番攻心恰是蛇打七寸。周衍之是第一次主帅,看着此景,只有担忧和着急瞬间占据心理。“退!”周衍之冲上去,抱起韩蔺茹,大唤。
大军瞬间瓦解,各自担忧着彼此的尊上和将军,如潮水般退去。
可是他们却忘了还有一个人,秦汉羽。秦汉羽率余下部队,在对峙之时从后门偷出,此时早已将他们驻扎在城外的守兵灭掉,埋伏在他们返营路上。
周衍之从未真正行军打仗,所学不过纸上谈兵,尽管秦汉羽所率之人不多,然而突然的袭出却还是打乱了军队,周衍之没有韩蔺茹的经验没有真正遭遇到这些事情的处理应对方法,只有慌乱,乱了阵脚。整整大军就如溃败之水,仓乱之下竟是足足逃回了沧州。
献州之争,终以周衍之大败而归而画上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