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扬州。
秋天的太阳虽然没有夏日的早阳般勤劳,但也没有寒冬时节的懒散。温和的阳光才刚照到李府院内不久,家仆侍女们便开启了又一天的劳作。
赵勇并没有遭遇到自己想象中的各般折磨,比如被木子形绑在架子上,用沾着盐水的牛皮鞭子抽打。比如被燃烧着熊熊烈火的蜡烛在身上无情的留下烙印。这个痴情的男儿仅仅是被关在了一间平时用于储蓄柴火的偏房之内,并无过多的‘关怀照顾’。
看了看用作早餐的粗面馒头,也不知是真的饿了,还是化悲愤为食欲,赵勇也不怕噎着,狼吞虎咽了起来。只是那唇齿相互交叉间透出的丝丝狠劲,与一夜没睡眼里透出的那缕红光,都在解释着其中的原由,这孩子多半是把馒头当成李大志的‘狗头’来啃了。
想起了李大志,自然就想起了昨夜被其‘伤害’的婷儿,想起了这当时满脸娇红的姑娘,也自然想起了那带着条条红印的赤裸身躯。
话说这如今卜字形站立进食的赵侍卫,何时受过如此屈辱?即便是在那高官满地走皇亲多如狗的北京城内,只要自己亮出和府侍卫的身份,别说是撞破了个小小盐商的好事,哪怕是自己当着他的面取而代之亲自上阵,事后这盐商多半还要跪着献上一笔‘辛苦钱’,对赵大人感恩戴德的呢。
李大志算不上聪明,但在扬州城这浑水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还算得上是有几分眼力劲的。早已连夜派人前去打听这闯门淫贼的身份,如若是哪位官爷家的公子,自己便敬上几杯水酒将此事揭过。不过要是只是寻常人家,那可就怪不得他李某人心狠手辣了,这京杭大运河里,哪年捞不出几条‘死鱼’?
想到这里李员外不禁的露出了些许冷笑,端起了桌上的三才杯,深酌了一口,发出一声舒服的长叹。也不知昨夜那突如其来惊吓会不会对本就透支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这虎鞭强肾茶今个儿怎么也要多喝两杯。
时辰尚早,和府临时驻地内的众人对赵勇的一夜未归还并未觉得有什么异常,毕竟伤心了出去找些乐子也是正常的。这不,除了他还有几个侍卫还夜宿在温柔乡里,尚未归来呢。也多亏和大人理解,对这方面放的很松,都让原本苦于出差公务的众人有些乐不思蜀了。
高邮,用过早膳后和府四人与海河二人打了声招呼,取消了原本继续‘探查民情’的计划,踏上了返回扬州的路程。至于其中原因,李明也没打算多问,但摸了摸贴身带着的那张一万两的银票,这粗鄙武夫似乎也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合理的答案。毕竟这河海两兄弟出手阔绰,别说昨晚在府内留宿时二人给自己这个侍卫总管递上的一万两票子了,就连随行的两个和府侍卫也各自收到了三千两银子的‘茶水钱’。
‘那我们和大人说不定这一趟就捞了百万两银子的油水,身上带着这么的银子,自然是先回大城比较保险的了。’李明是笨,但并不是傻,正常人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
只是我们的李总管打死也想不到,石家两兄弟出手是如何的阔绰,自家大人的胃口又是如何的贪婪。结合昨日的情况,海河二人今后必定还会再补上一份‘特产’,那咱和中堂这趟公差,在兄弟二人手里拿的银子,没有五千万两也有四千九百万两了。
银子虽多,多到足以让罗颂惊讶,但他并不担心这些银票会出现什么意外,因为在地府出来办事的,哪怕开不了那传说中的‘主角光环’,但一些小小‘外挂’的帮助还是有的。就如同之前在巷子里的那些黑雾一般,背锅使昨晚在房内便已将银票放入了随身空间了。可以理解为如哆啦A梦一样的空间口袋,除了无法放置活物外,放些重要的物品还是很实用的。上回遇到劫匪胡汉三,这放置了黄马褂与官印的随身空间就帮了大忙,不然那‘从此不会便秘’的人就不是纪晓岚而是他和珅了。
至于罗颂为何那么早就打道回府,原因其实很简单。既然连石海这个五品的同知都有探子知道自己到来的消息了,那伊乘受这个扬州城的一把手,很有可能也收到了相应的风声,再继续逛下去也逛不出什么由头了,还不如早点回城收网捞钱。
既然是赶着回城,那自然就没有来时的悠闲了。“吁”的一声拉停了胯下的马匹,翻身下马。这马是今早从石家两兄弟手里拿的,算不上多么神骏,也仅仅是能用以代步罢了。把牵绳丢给李明,罗颂大步走向眼前盼了许久才出现的茶摊,示意小二准备点菜,几位赶路的大爷要休息一下了。
可才刚刚坐下,我们的和大人就像那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咪一样,‘哇’的一声跳了起来。原来和珅虽出身戎马,多年来的然养尊处优,也未曾把一身武艺落下,但这坐惯了轿子的屁股可不同,早已褪去当年磨炼出来的层层老茧,换上了娇嫩的软肉了。
不理会他人诧异的目光,刚发出了杀猪般叫声的和大人淡定的慢慢坐下,嗯,很轻很慢。
说是茶摊,但寻常吃食都还是有的。叫上了两壶酒水、一只肥鸡、十斤酱牛肉以及一盘李明嘴里能以形补形的回锅猪臀肉,一行人同坐一桌,准备吃顿午饭。至于那酱牛肉是真牛肉还是用别的什么肉做的,管他呢,能吃饱就行。
吃饱喝足,打包了几水囊的水酒,丢下几粒碎银子,一行人准备上路了。至于喝酒误事的说法,在这里并不适用,毕竟这才几度的土制水酒对于和府的这几个大老粗来说,与那茶水作用无二,全当解渴。
不过罗颂似乎又忘了一件事,财不露白。可能是对于自己一行人身手的自信吧,也可能是因为近了扬州城,想着这也没什么地方能劫道的了,所以在掏钱的时候也被没有多加注意,露出了几张百两的‘零钱’。几百两银子虽说在见惯了金山银山的和府人眼里不多,但放在寻常百姓眼里,这也是一笔天文数字了。
这劫匪是没有,但小绺门的老荣可不少,越是临近了繁华的地界儿,干这门生意的人就越多。啥,您问我小绺、老荣是什么?小偷呗,再好的世道,或许没有杀人抢劫的,没有打架斗殴的,但有三样营生肯定是有人做的;偷人钱财的老荣、出卖皮肉的窑姐儿、当然还有那赌钱的大小档子了。
咱这漏了钱财的和大人,运气不好,被贼给盯上咯。偷盗不同于明抢,哪怕是已经回到扬州城内,人家依旧是还可以惦记惦记你的。于是在和府一行上马离去不久后,一对邻桌吃饭的男女便也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