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鸭很多地方都有养殖,但要说起优质,又不能不提高邮。不过让世人了解到高邮的,除了他的麻鸭外还有更重要的一项,高邮的咸鸭蛋。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高邮这儿的鸭子都是放养在湖荡湿地还是其余的缘故,此处可称得上是鸭杰地灵了。高邮的鸭子,盛产双黄蛋甚至三黄的鸭蛋,用以制作而出的咸鸭蛋品质极为优良。
罗颂在还没成为背锅使的时候就很喜欢咸鸭蛋,既然这次有机会能到还算是原生态的高邮‘出差’,那就不能放过这难得的品味鉴赏之旅了。
找了间临街的粥铺,点上三两小菜与必备的白粥咸蛋,三人依次坐下。也不理会身旁年轻侍卫拘束,罗颂自顾自的拿上了一枚相中的咸蛋,熟练的拨开蛋壳整个吞入口中。也不怕他人笑话,毕竟不论是敲开一个窗户细细品尝也好,对半切开欣赏油汁也罢,这始终也只个咸蛋,不需要过多的仪式感。而我们的和大人,就偏爱这种粗鄙异常的吃法,也不怕齁得慌。
似乎是受之前的喋血事情影响,三人周边总是远远的吊着几个农夫装扮的汉子,不过哪有农民穿官靴的?脚下的靴子很自觉的检举揭发了他们的身份。无妨,反正不影响到咱和爷吃咸鸭蛋就成,正好还可以帮忙赶走些可能无意间又送上大好头颅的江湖宵小。
对比起这些紧张的官差来说,罗颂身旁这桌同样也喝着白粥的江湖人士就显得专业许多了。也不知是当地人士还是其他人派来的哨眼,但起码人家有胆子混到自己身旁啊。只可惜,一桌膀大腰圆露着刺青纹身的汉子,大中午的挤来街边小店喝碗白粥,确实有些过分另类了。
或许是这咸鸭蛋的品质确实不错,和大人干脆在结账的同时与店家买上了一筐。也不曾多想,罗颂对着街对面喝着茶水的几个农夫勾了勾手指头,还指了指脚下的鸭蛋,招呼着两个侍卫转身便走。从此,一行人身后除了官靴与民夫外,还多了一筐咸鸭蛋。当然,这筐咸鸭蛋并不会自己走路,是需要点人拎着的。
与罗颂这边津津有味的啃着咸鸭蛋不同,赵勇的情况就略显特殊了。和府的伙食一向很好,从和珅被外界误传为是个胖子就可以看得出。而赵勇看着眼前的满桌珍馐,却又没几分胃口,仿佛自己吃的才是那咸菜白粥。反正也食之无味,赵勇所幸和伍长报告了一声,带上自己的一身家当,去那正善坊执行‘公务’了。
不巧,没有遇到婷儿,赵勇很是失望。眼前那平时视作精神食粮的各色赌局,也没了该有的精彩。如若是被熟人撞见,一定会感到万分惊讶,这还是那个‘宁可三日不食,也不肯一日不赌’的赵勇吗?
还好,只要是和府出来的人都知道银子的好处,十两银子便从前来接待的侍女口中得知了婷儿的去处。原来她今天休假啊。知道了梦中情人的所在,赵勇真的想立刻抛下一切事物前去与情人相会,可任务总还是要完成的。
和府很大,大到可以包容世间种种,所以不论是赌徒,还是嫖客,在和府都可以找到容身的地方。和府也很小,小到完全找不到一个不贪钱财权利的人来。但在这鱼龙混杂的和府里,最不缺的就是会坚守自己岗位的人。因为他们都知道,和府是个与自己各项利益息息相关的地方,往深了说,他们都把和府当成了自己家也一点不为过。
赵勇很急,此刻他对婷儿的迷恋甚至可以用鬼迷心窍来形容了。所以这一刻哪怕是平时很爱岗敬业的他也不能不使上些小聪明了。骰子,赌点数用的,简单易懂。
“一百两,我压大!”在赌场这种地方,想赌输并不难。哪怕你有千万的资本,但只要一沉迷进去,不出半宿,也定会输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被爱情冲昏头脑的赵勇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现在他的眼里只有一件事——输钱。
可老天爷却也是总爱与人开玩笑的,不是有个词语叫造化弄人吗?现在这个造化,也在弄这赵勇。毕竟他已经连赢五把了,看着又被人赢去的三千二百两银子,庄家欲哭无泪,这个月的奖金他是别想要了。
同样是看着三千二百两的银票,赵勇也哭了,这次老天爷把他玩得真爽。厚厚的票子终于把赵勇那被爱情迷惑住的脑子给弄清醒了,狠狠的扇了自己两个嘴巴子,似乎是觉得自己辜负了和大人的信任,怎么可以如此对待自己的任务呢。赵勇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好好的赌,认真的赌,不能让大家失望。
半个时辰后赵勇出来了,带着空空的钱袋和满眼的泪水,神情还有些迷茫。你说这人吧也是奇怪,让他赢钱他不开心,让他输钱他还是不开心,真是难伺候呢。在门口的石阶蹲坐了许久,赵勇总算是踏上了寻找爱人的道路。可是他还是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能在赌场连输三十六把的呢?或许他又被老天给玩了吧,还是玩得很开心的那种。
婷儿与几个交好的朋友同住在一个院内,每人自住间厢房,似乎有些后世宿舍的意思。贿赂了门房几两银子的茶水钱后赵勇这个大男人得以进入了日思夜想的‘女生宿舍’。或许是毛头小子对于爱情的迷茫吧,平时胆大包天敢指着从三品游击将军鼻子骂的人,这时候竟然有些彷徨。这扇房门自己是该敲呢?还是不该敲呢?
仿佛用尽了这辈子全部的勇气,赵勇颤颤颠颠的举起了自己的爪子,向房门敲去。‘咚咚咚,咚咚咚。’
咦?没人?估计是不死心,赵勇更大力的向房门砸去,仿佛是要把这女子闺房的木门给卸去了一般。敲了许久,赵勇终于确定了一件事,嗯,没人。今天婷儿不在家。
或许是厌烦了这年轻小伙子拆门的声音,也或许是出于想看热闹的心理,当然,也有可能是出于好意。旁边邻房的门口‘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位四五十岁左右的妇人看了眼赵勇,半捂着嘴笑道:“来找婷儿的吧?人家昨晚去了盐商李老板府上后到现在都没回来呢。”
应了一声,赵勇向妇人道谢后便跌跌撞撞的离开了。或许也没有道谢,谁记得呢?谁又在乎呢?
赵勇回到驻地关上房门后便一声不吭,也不曾吃喝,哪怕是相熟的侍卫呼唤也是半晌才应上一声,似乎是承受不住打击,自闭了。
“自闭个星星,他昨晚才从我的头上踩了过去。”不过院子围墙外的那一坨狗屎好像并不同意这个说法,只可惜我们找到当事屎的时候他的‘头’已经被踩烂了,所以他的证词本院也不于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