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面对那两人，云明问了那官员一个问题。
“我杀人会怎样？”
“可是该杀之人？”
那官员笑着反问云明。
“该杀之人。”
“无罪有功。”
那官员仍旧是笑着回答云明，两个人无比平淡的讨论着杀人的问题，本是一脸笑意的云明冷漠着脸，看不出来对这个答案是否满意。
“如果我选择你们，我要做什么。”
那官员脸上的笑意更浓重了些。
“朝廷历来便有专属于江湖人的位置，除了偶尔我们解决不了问题，朝廷不会要求你们做任何的事情，但相应的，你们也无法从朝廷得到任何的回报。”
上一任皇帝在世的时候，开创了一个官职名为--暗影司，暗影司听命于皇帝也只听命于皇帝。说是暗影，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名字中的暗字在于他们身份的特殊，而不是不可告人。暗影司创办以来便收录了不少的江湖人，因为各种原因选择退隐江湖又或者被迫退隐之人数不胜数，当在人生最辉煌的时刻选择入了暗影司的倒是少有。
要说的话，那位算是一个，但也比不过云明。
“我同意。”
“不问问我们会让你们做什么吗？”
云明抬头巡视面前各个世家的掌权人，目光平淡却又好似刀锋割的他们眼睛痛的厉害。
“无所谓，左不过是杀人而已。只是杀人，那又有什么问题呢。”
那官员也被云明的云淡风轻骇得不轻，第二日便将云明的消息报了上去，当天，云明上任，官居三品。
云明不像那个官员所见过的任何一个江湖人，暗影司里的江湖人也不少，但没有一个人如云明这般。他看所有人的目光都是一样的，官员也好，曾经相熟的江湖人也好，都是一样的冷漠。暗影司里的人面对江湖人时总会有那么几分手下留情，但这些在云明的身上根本就看不到，他的冷漠一如他本人。
入了暗影司的第一天，云明就看到了他曾经的师兄，两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尹清安微微转头看他云明看他的目光恍如一个陌生人，尹清安却笑了，笑声低低哑哑的让人听了不舒服，云明转头对上尹清安的眼睛，他看到了尹清安眸子里的得意。
这大概是云明与尹清安距离最近的时候，没有伪装没有虚假，两个人都无比的真实。
云明入了暗影司，领了职换上官服带着属于他的那一队人离开了暗影司。
他要做很久之前就想做的事情。
大部分的江湖人喜欢到处走，有的是为了各地的风景，有的是为了行侠仗义留一个侠名，有的是居无定所无家可归，而云明则是为了看人。
每到一个地方，云明首先去的便是城中大户人家，其次是官府，大概看的越多，失望越多吧。
计殊是能理解云明的选择的，个人的武力扰乱了生活的安定，官府的权威抵不过武力抵不过财力，最终做出了背离江湖的选择倒也是在意料之中。
离了云明，计殊带着钟谷入了城，钟谷对城中的所有东西都充满了好奇心，钟钟比往日活泼了许多，大脑袋左摇右晃的惊吓了不少人。后来，不少蒙面的女子靠了过来，看着钟钟的眼睛都放光，吓得钟钟夹紧了尾巴。
二人一虎在城中待了两日，计殊带着他们逛遍了城中的每一处角落，出门时的包裹装的鼓鼓囊囊。
离城的时候计殊还恍惚听到了城中百姓的议论，在讨论云明，讨论他又杀了一个大恶人。
如此走了半月，计殊再未与云明相遇，1号都怀疑是计殊特意绕开了云明。
突有一日。
“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回谷啊？”
小崽子钟谷蔫蔫的拽着计殊的袖子，在计殊低头看过来的时候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的看她。
“不回了。”
“可是外面一点都不好玩，我想回去了。”
小崽子蔫的更厉害了，纵使是钟钟凑过来用毛绒绒的大脑袋蹭他都未曾让他的心情好转起来。
“你不是一直想着出谷看看吗，怎么？不喜欢了？”
“嗯。”
几天前，二人到了一座城中遇到了一个卖身葬父的女子。类似的场景计殊在话本中读过数次早就没了感觉，钟谷挤了进去看到跪在一张草席旁身着素衣头戴白花楚楚可怜的女子红了眼眶，眼泪好像下一刻就要流出来一样。转头就扯计殊的袖子，要不是看在已经熟悉些了的样子，钟谷突如其来的动作大概会使得计殊挥手间将之抹除掉。
“师父，我想帮帮她。”
计殊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到钟谷的手中。1号在她面前絮絮叨叨的说着话，为那锭银子心疼。
“这位姐姐，拿着银子就去把尸体葬了吧。”
那身着素衣的女子跪在地上给钟谷磕头，额头磕在地上实打实的，抬头的时候光洁的额头沾上了尘土，本梳的一丝不苟的发髻也散落了一两缕在颊边。
“谢谢小公子，大恩无以为报，唯有……”
素衣女子话未说完就被计殊打断，她看过的话本中无一例外的跟着一句‘唯有以身相许’，如此还是算了吧。
“走了。”
“嗯，好的师父。”
钟谷想摸摸钟钟却发现钟钟已经乖乖的跟在计殊身后。
“小事一件，姐姐不用放在心上。”
说完便小跑着去追计殊，跑到计殊身边便停了下来，走路也不认真了，仰着头看计殊，计殊久久不理他，嘴巴都嘟了起来。伸手摸钟钟，钟钟用大脑袋拱了拱他的腿，随即就转过头去了。
1号跟在计殊身边，越想心里越不舒服，一道灵光从他指尖飞射而出投入那草席之下，看到那草席不甚明显的颤动了些心情才舒爽了些，继续对着计殊絮絮叨叨，直到被计殊屏蔽。
计殊带着钟谷在城中找了一间客栈，让小二开了两间上房，关房门的时候还能看到扒着房门不想松手的钟谷。
一在房间坐下，1号迫不及待的变成男孩子的样子坐在计殊对面，那属于少年人的面容带着几分稚嫩还有几分不忿，有那么一瞬间让计殊觉得1号像个人类。
“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