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城站在客栈前,两边的街上,无数的人挤拥着,正等着杜清波与狗的赛跑。昂头期昐着杜清波的出现,零星的犬吠还在传来,买好牛肉与包子的车,正穿过正街,众人急怨的目光,希望他们快些离开,用不了多久,那与狗奔跑的少年又要来了,可不要挡了他与它们的路。
柳青城隐身在这些人群后,一件灰袍还有一个兜帽,把他包得严严实实。五月的夜风吹起,街上几缕黄沙抚过,夜的清凉在一阵风后,夜幕在各家的灯笼下,也明亮了一些。做完一天生意的人们,懒散而意得,平安的苦到今天的利润,那就是生活的一种幸福。
妇人们到了之时候,才得有闲捉过自家的孩子,夹在自己的双膝间,拍打孩子们一天的灰尘,并骂教几句,明晨,她们可是没有时间来管他们的来去。男人到这时,也才有散泡一壶茶,等待着水温,等待着水与茶的交融,长长的浅吸一口,也就是如意的一天了。
柳青城望着这些集镇上的人们,他们有着他们自己多年熬过苦难的幸福。而自己家隐居的小山村,户不过几十家,而一村人,都是自家一姓,以家中祠堂为中心,两早晚,男人们都会到祠堂里聚集,学文习武,守着祖训,一个家簇,就象一个有着无数女人的军营,更象是一个巨大的由男人们掌控着,女人们准备食物的私孰。
柳青城走到界牌前,见到杨家集三个字时,那车与骑者,距离他已经有一箭之地了。柳青城还要想,自己一族,没有象十三都指导里的其他家一样,把姓也改了,守着那个姓氏,就是守着一种上个纪元年的生活,还有无奈的退隐。
家乡在山林间,象他们这样习武的兄弟们,则是隐在更深的山里,柳青城还在想,我们就不能象这些坚苦而幸福的人们一样,都生活在集镇里,或是整个大的城市?
夜行的马车,没有急速的奔跑,只是均速的行走着。肩宽膀粗的汉子,内弯的双腿,自然的夹在马腹上,初夜的路,还是漆黑一片,全凭着马的眼力在分辨路的洼平。北方人粗大的发辨,缠在包头巾里,让一人脑袋显得更大一些。腰挂的弯刀,虽是有布作了隐饰,可还是明晰可识。
柳青城不敢再胡思乱想下去,前方,再有一里许地,就要到他与陈合八相约的地方。
骑者还在吃着馒头,皮囊里是酒,那种特殊的膻腥味还有酒精的弥香,一路的飘漫着,驭者不时才轻轻挥动一鞭,没有催促马儿,只是不让马儿停下。
近了,就在前方,那个微微的弯外,就是柳青城与陈合八约见与分手的地方。马车刚一转弯,柳青城就急速追上。就在骑手回头警觉,也看到柳青城这一团黑影的瞬间,利芒划动静夜的利啸声,连连的响起,那种清厉声,柳青城加带急进,骑者见到黑影的急奔,话还没有忙得及喊,就去抽刀,扭转的身体,侧平于马身,刀出鞘的划动声与喊声,同时在响:
“警······”
警字才喊出,侧腰间就中了一镖,巨大的疼痛与镖的冲击,让他在马上扭了一下,喊声也变成一种忍耐与抵御的抽息,骑者回头就去望看自己的前方,并尽力夹了一个马腹,催动着马匹前冲,好让过前后的夹击。
柳青城扭身一跃,前面的驭者马鞭声也清脆的响起,象是在向着一个目标击打。就在这同一时间里,两匹的的一条前腿象是被击断,身体一扭,就向地扑倒,马车随着马身的降下在后昂,而那骑者一飞身,就离开马鞍,向着前方跃去,头还在回头观望。
柳青城不去追击,向着马车的后板就踩去,双脚之力,让马车一下就上扬而起,马腹带拴着马肚处一拽,两条车辕齐齐断去,两条身影,一左一右,就飞离马车厢,那驭者还向前扬了一鞭,而另一个骑者,着地就势前滚。
柳青城这时知道陈合八一手四镖,分另袭击两马两人,唯一避过的只有那驭者。心有悔意,这是一次失误,自己动手早了一些,更不应当向马车发动击攻,自己应当在那两人离开马车厢的瞬间发动,那样才有奇效,最少也可击毙一人,就不是现在这种三对二的局面。
远处的林中是一片漆黑,而眼前的场景,全在柳青城的眼控里,从车厢里飞出的那人才是真正的目标,这一次,柳青城不愿再失手,陈合八已经做完他该做的事,接一来,应当就是他的事了。
借着马车的回弹,身体再拔高五尺,扭侧飞,向着左边那人就一掌直起,那人与柳青城几乎是同时在飞,可柳青城借着马车的回弹,又是直身发力,迅如一箭飞出,虽是突然奇袭,可那人还是在跃飞间做了准备,挥刀就劈,移掌侧身,柳青城让过刀锋,重重一掌,就击在那人的胸上,那人胸部受到重力,双手自然的向外挥动。
在马匹倒地的前方,两条身形同时向着陈合八就冲去,一刀一鞭,向着身体还在半空下坠的陈合八就去,特别是那一条长长的马鞭,已经缠卷到陈合八的腰间,陈合八不敢去接那马鞭,扬手就挥,两柄飞镖急出,向着两个人就飞去,驭者见飞镖急速,只得扭头让镖,鞭也就自然的退了两尺。可是那骑者却是在滚地起身间,再也躲不过去,一镖就直入胸间心处,欲动和身形,也就止在那一瞬间。
柳青城一掌击在那人胸上,也不回辙,就势下压,抬左掌向着脑袋就击去,只听到骨头的碎裂声响,那人就软软的向地落去,而柳青城一只右掌,还印在那人的胸上。
一种说不出的恐惧与害怕,如空气一样,四面八方的涌来,包住自己。第二次与死亡撞击,而死者还是在自己的手上,就象杀一只鸡一样,当它的血在自己紧固的手中流干,身体也就软了下去,那些华丽的羽毛,在那一瞬间,也就失去了张力,零乱而失色的散在全身。
自己手下的这个人,此时,也就是这个样了。
马鞭长长的生牛皮条在空中拖起高亢的鸣叫,陈合八再也没有时间再飞一刀,双手不断的扑向地面,躲让着那一条皮鞭的缠打。空中翻动着一个个圆孤的身影,而一条皮鞭,象一条追逐的黑蛇。
不知是过了第三次,还是第四次皮鞭的破空回鸣声。柳青城才醒过来,没有沉浸在死亡与自己的第一次对撞里。
对于死亡的体验,柳氏子孙的男丁人,七八岁就开始,从溺在水里,到从高高的崖上丢下,棍棒打击下炫目的晕厥,也或是几人的围攻下脱力的假死,可那些都是自己身上的体验,争去一个生命,只是一次任务的完成,这种体验,自己还是第一次。虽然没有鲜血,可是躯体在自己手掌下温热的无力,象是软绵绵的肉体,这种真实,还是让柳青城一下失了神智。
清鸣的鞭击声,提动起柳青城所有的神经,手往腰间一抽,束腰的长剑,银虹回闪,一步弹扭,就高高的跃起了五尺,向着那手持长鞭的中年人就剌去。
从一开始,到这时,也就几个眨眼间,所有的声音,只是马匹重重的擦撞在地,木辕折断的巨响,起跃的几风声,还有那一条一直不断抽动的马鞭。柳青城飞跃起时,头脑一下就清灵起来,先祖那种血染征袍的勇往与无畏,林野里与兽博杀的生死交际,瞬间就化做一种本能,在自己手间的长剑上扭动。
风吹抚着脸庞,林中的树叶在轻轻磨擦,沙沙作响,两条在前移动的身影,映在脑中,下一个动作可能的去向,全在脑海的意测的去向里。地面上每一个石子与低洼,那黑色的皮鞭在眼中变成灰褐色,两个人和衣服颜色与布料全都清晰。剑尖跟着那人的后背,一直在追,就要插进那人的后背。
所有习练时的招式与心法,全都不存在了,眼前是一个移动的目标,那种镖耙自己是要必中,唯一的剑尖的去向,就是前面那个身影。柳青成忘记了自己,自己就是一把剑,只有剑尖与剑身在意气合一后的精准来去。
剑柄是多余而不存在的,只有一个清芒闪着银光的剑尖在动。
“吁······呀······”
一声身体从高天划下,剑往水面一弹的回击,身体在剑尖入身后移动的滞碍,没有鲜血的飞溅,身体还要飞跃,才不会落入水中,‘剑剌中目标,只是剑途的一个开始,而接下来,回剑时的离开,才是守成的开始’父亲的话再一次响起。
剑往上扬,摇脱那前移的身体,借着剑身的弹力,身体在止住前冲之势并开始后移,‘进破立’三阶式完美的一次练习,完成一次修行与磨练,回剑弹越,荡去剑身的鲜血,回剑入腰,这时,柳青城静静的看着前方两个人,一个在倒,而另一个就是喘出第一口气的陈合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