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信子走到一个女孩的面前,捧起一个女孩的脸颊。女孩看着丰信子,浑身发抖,却要非常努力的挤出一个小笑容。女孩的口中已经没有牙齿,口中的颌骨如同马蹄之下被踩碎的花朵浆液,满是死亡的气息。
丰信子说道:“我身为禁军统领,骠骑将军,协管双月城治安,却不能保家卫民,让你们承受如此无望之灾,我丰信子愧对你们众人。”
仍旧是沉默,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哭泣,所有的人对周围发生的状况毫无反应。只是一只一只的小鸟,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陌生人。
丰信子说道:“我送你们回家。”
这些少女的出现,让双月城陷入到哭泣之中,有的人哭泣是为了重逢的喜悦,有的人哭泣是为了痛苦的诀别。
丰信子没有想到,回家并不是这些少女的归宿。她们回到家中只是为了跟父母亲人告别,了却心愿之后,或者上吊,或者投井,一个一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相逢也变成了永别。
有的父母心思缜密,发觉了少女的异样,用绳索绑了少女的手脚,防止少女的疯狂举动。可是这些少女都不吃不喝,不言不语,企图饿死自己。
仅仅过了三日,就有三十多名少女夭折。
丰佳琪听到这样悲催的消息,立刻派人找回了这些少女,为她们剃去了三千年烦恼丝,换上了青布长袍,每日让和尚为她们讲经说法。这些少女忘却了自己的姓名,有了新的法号,开启了人生的忘却之旅行。
人心之中种植了多少痛苦,就会百倍十倍的滋生出来仇恨。为了消解众人心中的仇恨,丰佳琪将郑仁义的尸体挂在菜市口,暴尸三日。
围观之人熙熙攘攘。
众人十分好奇,传说郑仁义这个男人有着极为强健的男人根基,让寻常男人难以企及,才可以得到了皇帝陛下的宠爱。郑仁义被打死的时候身上的羽毛长袍已经破碎,展现出来自己的男人根基,于是男女老少都要过来观赏品评一番,验证传说之中的壮大之物是不是真的。
男人说:“不过如此,还不如我的。”
女人说:“当今的皇帝还真会享受,瞧着俊俏的模样。”
老人说:“死了也皇家的人,一日夫妻百日恩,别看这里挂着,皇帝的情意还在,少说几句吧。”
被郑仁义残害的少女回家之后,愤怒的人群集中起来,对着郑仁义的尸体不停地咒骂,继而用石头砸,用木棍打。有人割掉了郑仁义的皮肉,露出了一节一节的白骨。
三日之后,郑仁义的尸体已经骨碎筋断,血肉模糊。有人敲碎了脑壳,在上面插上一把灯草,点着了火焰,昼夜不息。
丰信子和丰佳琪过来查看,见到如此渗人的状况,丰佳琪忍不住呕吐了出来。
丰信子让身边的两个蒙面少女找来了柴草,焚烧了郑仁义的尸体。
两个蒙面少女,原本是郑仁义府邸之中的杀手。就是这些人,在黑暗之中轻易的剿灭了丰信子的近身侍卫。
独孤残雪进入府邸之后,打晕了众多的杀手,并没有痛下杀手。
丰信子知道这些少女杀手的本领高强,原本想要亲自审问,可是发现这些少女都被割掉了舌头,根本无法说话,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
这样的少女一共十八人,都保留了牙齿,能够正常进食,都是体格纤瘦,身怀绝技的高手。就是这些人保护着郑仁义的安危,看管着府邸之中囚禁的少女。
郑仁义惨死之后,这些少女并没有展现出来任何的悲痛,对于生命,她们早已经不屑一顾。无论是别人的生命,还是自己的生命。她们存在的意义就是毁灭,毁灭别人,也毁灭自己。
丰信子让十八个少女杀手成为禁军编队,成为自己的贴身护卫。六个少女杀手跟随自己,六个跟随丰佳琪,还有六个跟随父亲丰武夷。
电闪雷鸣之后,暴风雨才刚刚开始,还有更多潜在的危机要面对。
一只蝴蝶煽动了一下翅膀,引发了大海上面的惊涛骇浪。
帝国的权利中心,朝堂之上,各路势力开始攻伐厮杀。
大明宫,当今天下最为气势恢宏,富丽堂皇的建筑,雕梁画栋,金瓦银砖,锦天绣地,每一处细节都至臻至美,每一点图画都勾勒出这个王朝的兴盛,这里就是人间仙境。
大明宫的正中央,安放着一张气势磅礴的龙椅。雕刻精致,能工巧匠将九条龙盘踞在宝座上,蜿蜒雄健的龙身以及龙鳞、龙须上都涂满金漆。
坐在龙椅上面人,斡旋乾坤,补缀天地,拥有无人可及的威仪。
此刻坐在龙椅之上人,已经满头白发,满脸皱纹。世人已经忽略了他的性别,只能看见他眼神之中的犀利和威严。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用犀利的眼神凝视天下,已经走过四十年的风霜雪雨。四十年来巍然不动,屹立不倒,有这个老人在,永远轮不到别人坐上这一把龙椅。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低头伫立。
平日里这些人神色散漫,萎靡不振,今日里却十分的精神,一个个慷慨陈词,前赴后继。这些人的言论出奇的一致,都是在弹劾丰武夷。
“启奏陛下,御史大夫丰武夷抗旨不遵,忤逆圣意,祸乱纲纪,僭越失仪,身为朝廷宰辅,不自检束,知法犯法,罪无可恕,其罪当诛,以正法典。”
哲齐天说道:“若说扰乱纲纪,僭越礼法,是我老迈混沌,忽略了先祖遗留训诫,做出违逆旧制之举。若是无人劝阻,被史官写入典籍,难免遭受后人唾骂,言朕忤逆不孝,恣意妄为。丰武夷不顾个人名节,谏言劝阻,维护了先祖旧制礼法,何罪之有?我倒想问问各位,你们何曾顾及过朕在史书之中千秋万代的名节?”
文武大臣沉默不语。
“无事退朝!”
“臣启奏,即便丰武夷遵守了先祖旧制,却也是欺君罔上,目无法纪。郑仁义乃是社稷栋梁之才,有功于社稷,岂能先斩后奏,随意诛杀。如此欺上罔下,依势害人,不臣之心昭然若揭。若不严加查办,助长此风,天威浩荡不在,天道昭昭不存,长此以往,人心离散,动摇国本社稷。”
武则天又缓缓的坐下,看着面前文案上的一张张奏折,拿起一张,扫了一眼,扔到地上,又拿起一张扫了一眼,扔到地上。
“栋梁之才,尔等都是栋梁之才?如此的愚钝,看看你们的奏折,那一条是为国为民,不都是为了个人名利,索要封赏。敢问诸位大臣,郑仁义有何功勋,乃是国家栋梁之才。”
众位大臣面面相觑,更是不敢言语。郑仁义的身份众人心知肚明,若不是得到皇帝的宠爱,这等人肯定不可能入朝为官。郑仁义的身份只是皇帝的妃嫔,入朝干预政事,已经是大忌,若是不早做制裁,难保不会成为下一个扰乱宫阙的祸患。
“郑仁义是朕提拔为官,可是此人得势以后,贪赃枉法,扰乱民生,行为种种,对朕多有欺瞒之举。你们为何隐瞒不报,难道是害怕郑仁义打击报复么?如今郑仁义死了,你们一个个义愤填膺,在此弹劾丰武夷,为何不怕丰武夷打击报复。朕告诉你们,是因为郑仁义为人刚正不阿,不会因私废公为难你们,所以你们有恃无恐。朕告诉你们什么才是国之栋梁,丰武夷身为文官出师西域平定外蛮。当年四海一战,国家分崩离析,诸侯割据。丰武夷纵横捭阖,斡旋各路豪强之中,匡扶社稷。民生凋零之际,丰武夷废除税负,广开言路,践行科举,为社稷输送栋梁之才。身为宰相,从来不居功自傲,多次退位让贤,才有了如今的人才济济,才有了尔等的安然自在。这才是真正的栋梁之才。”
众人低头不语。
终于有人站出来,说道:“以上种种功绩,皆是陛下天恩浩荡。陛下正大光明,从来不曾宠溺弄臣,若是对丰武夷处处维护,只恐离散人心。”
“朕还是这个国家的皇帝,用不着你们来教朕怎么做皇帝。”
“微臣不敢。”
众多的文臣武将跪倒了一片。
“众位爱卿平身,退朝,丰武夷朕自有处置。”
一群大臣垂头丧气的离开大殿,彼此之间窃窃私语。
“一直认为陛下最为宠信的人是那些美男子,今日才发现,陛下最为宠信的人居然是这个糟老头子。”
“想当年陛下尚未入宫,流落街头,苟且偷生,多次遇险,都是丰武夷陪伴左右,才能逢凶化吉,才有了当今的皇帝陛下。这一份恩情,陛下一直记在心中。看看这几十年以来,陛下杀了多少人,把多少人送到了遥远的边塞。唯有丰武夷一个人,在官场之上起起伏伏,一直安然无恙,这才是陛下真正器重的人。”
“诸位同僚,就事论事,莫要风闻言事,惹火上身。”
翌日,皇帝颁布诏令,九龙升天,祥瑞至极,皇帝陛下要到云曦石窟礼佛,叩谢佛祖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