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震惊中回过身来,老者神色凝重,急急道:“你们快随我来,要是被这沙漠龙卷风波及到,绝无生机!”
说着,便转身向某个方向跑去。随奕从震撼中惊喜,知道事关性命,不敢拖延,紧紧跟在老者身后。
看着老者步履急促,气喘吁吁的样子,于青轻身一跃从沙齿兽背上跃下,落在他身旁,冷淡道:“你坐上去带路吧。”
老者看着于青,心中的厌恶感被他这一举动冲淡了许多,神色间多了些赞赏。
老者微微摇头婉拒,他不敢坐在那沙齿兽背上,怕那沙齿兽一个发狠就把他吞了。
于青星目微眯,知道老者心中的恐惧,对随奕轻轻眨眼。
相处日久,随奕当即明白,伸手拉着老者,也不管他慌张怪叫,用力一跳,稳稳的带着他落在沙齿兽背上,嘻嘻笑道:“老丈,龙卷风马上到了,不想葬身沙海就快带路吧。”
老者被扯着坐上了沙齿兽,身下巨兽因为吃力,哼吼叫了一声,吓得老者差点从背上掉下。但看着巨兽并没有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他舒了一口气,指着前方急道:“快,往那边走,那里是我住的地方,有块岩壁可以躲避一下这龙卷风。”
沙齿兽似是知道后面那龙卷风的厉害,卖力狂奔,顺着老者所指方向而去,其身后,于青一步十行,纵跃之间紧紧跟随。
身后,那龙卷风逐渐放大,伴随着它的到来,那天空仿佛要压下大地,其上一团巨大黑云翻涌纠缠,如同恶鬼般伴随着龙卷风追来。
四周越发让人透不过气来,三人一兽跑了十数里左右,来到了目的地,一座数丈高的宽大枯黄石壁。
到达这里,老者也松了口气,跳下兽背,眉头皱成一团,凝重至极的向那龙卷狂风看去。
那巨大龙卷风此刻看去又粗壮了许多,在其周围有无数杂物跟随旋转,遮天蔽日,像是一条巨龙冲天而起,要破开这苍穹遁去,看这模样,不用多久就会奔袭而来。
随奕和于青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震惊之色,以他们这种速度前进,那龙卷风竟然还越来越大。
空气太过压抑,随奕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开口对着老者致谢道:“多谢老丈搭救了,否则这次我们怕是不死也得掉层皮。”
老者叹了口气,淡道:“我叫贾成功,不用老丈老丈的叫了。”
他凝重之色不曾散去,接着道“也先别谢我,这岩壁也不知道能不能扛过那龙卷风,但若是靠跑,那是绝对跑不赢龙卷风的。”
他在这沙漠中寻宝多年,虽然没亲身经历过,但也从别人口中听闻过这龙卷风,此刻远远看去不觉得这龙卷风多大,但其实覆盖它范围极大,速度之快更是骇人听闻,哪怕是修士也比不上。
“贾成功?这名字听起来怎么有点怪怪的。”随奕歪着头,好奇道。
闻言,老者神色变的古怪,轻咳一声,有些气急败坏的道:“还不是我那已死的父亲,一心想要我成功,却忘了自己姓什么!”
言罢,他神情从古怪转变为沉重,怔怔看着那远处的龙卷风,有些唏嘘的道:“在这鸟笼之中,又有什么成功可说?”
随奕知道鸟笼之中是流放犯人的地方,但不知道贾成功是犯了什么事被流放到这里,好奇问道:“贾老你是犯了什么罪,被流放到这里?”
贾成功低头轻摇,嘿嘿怪笑一声,自嘲道:“我?我犯了什么错?我犯下最大的错就是出生在这鸟笼里!”
他带着苦笑,神色有些惘然,叹道:“小友你应该也是在鸟笼里出生的吧,像我们这种罪人后代,出生时就已经是罪人了啊。”
随奕心思单纯善良,丝毫不像被流放进来的恶人,所以贾成功心中确信,随奕也和自己一样,是在这鸟笼里出生的居民。
听着老者的言词,随奕秀眉皱起,不满道:“这世界哪有人一出生便是有罪的道理?”
此言一出,在一旁本来神情淡漠的于青脸色剧变,心中更有惊涛骇浪翻起。这种震撼,更胜过眼前即将袭来的龙卷风。
“这世界哪有人一出生便是有罪的道理?”这句话,在他心中如同惊雷般不住响起,在咆哮质问着什么。
贾成功神情一震,混浊的双眼中透出深思,片刻后,他缓缓摇头,落寞道:“那这鸟笼又是怎么回事?我从出生时便一直被困在这里,不就是为了替先祖赎罪吗?”
随奕秀脸皱起,满是嫌弃之色,心中极其不赞同贾成功的言论,情绪激动,大声道:“先辈纵是生前有着万死莫赎的罪孽又如何?他们不是早就已归于尘土了吗,贾老虽然继承了其血脉,但你们是并不是同一个人,又何来赎罪一说?”
随奕的一番话语,将贾成功心中某处尘封的记忆唤醒。
遥远的记忆传来,似是在那许多年前,也有一个孩童,对着父母哭诉。
这无法之地的居民们,又有几人不想挣脱这该死的牢笼,在那浩瀚天际自由翱翔?
可是已经被关在这笼中的鸟儿,又怎么摆脱被囚禁的宿命?只有那一声声的叹息,在倾诉着命运的不公。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在漫长时光之中,谁又能一直执迷不悟。
“小友这番话,能解开无法之地内,无数人的心结啊!”贾成功从思索中醒来,长叹了一口气,眼中再无茫然。
他仿佛重获新生,豁达一笑,淡然道:“我在这鸟笼中生活了数十年,虽然此时此刻仍在此地,但是这里看上去已经不再是困住我的牢了。”
贾成功低头向白衣少年看去,皱纹满布的脸庞上带着开朗,缓缓道:“这里是我的家,我是生活在这鸟笼的天族人,不是被囚禁在这里的犯人!”
随奕秀目与贾成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开怀大笑,笑声朗朗,仿佛要掩盖住那呼啸风声。于青也从沉思中醒来,星目中有光芒闪过,静静的看着两人开怀朗笑。
那轰隆风声带着毁天灭地的狂暴之力,正在渐渐靠近,场中三人却仿若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