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
“哥哥知道北靖吗？”
俞明怎么不知道，这可是让自家妹妹受了重伤的北靖，这可是让父亲操心了大半一辈子的北靖，这可是让自己都怨的北靖。
“北靖，出云北上便是北靖，北靖常年对我国虎视眈眈，只因其地域不适合居住。”俞凝将书上写的念了出来，“哥哥觉得，北靖如何？”
“杀我同胞者，妄吞我国者。”俞明前面说的是普通人的看法，后面还加了句自己的想法，“还伤了我家小妹！”
“那日征讨为何会被北靖埋伏？”她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惑，若是俞凝的话，想必并不会瞒着俞明，告诉他也是无妨。
“叛军的阵营本就偏北甚多，被北靖国界的守边人发现了也不足为奇。”俞明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诧异自家妹妹竟然开始在意这些了。
只是不足为奇吗……
俞凝合了书，这本已经看完了，可那突然萌生的念头却是压不下去。
被人趁空随手给了一刀这种事她实在是觉得哪里不对，心里猜想着是不是被什么给暗中坑了一把。
“小妹？”俞明见俞凝皱着眉不说话，又唤了几声：“小妹？小妹？小妹可看完了，要不回房歇了？小妹你要真有什么想知道的，问哥哥就是了，哥哥都会帮你解决的。”
俞明说的话看似夸下海口，但在她眼里却有些不同。
这人现在是自己的哥哥。
许是有些累了，她眼前恍惚看到了另一个人。那人也曾是自己的大哥，那人也曾护着自己，那人也曾关切自己。
“小妹，想要什么？”
“小妹，别信那些胡说。”
“小妹，新年快乐。”
“小妹，大哥过年会回来看你。”
后来……后来他可回来了？
不对，清醒点。
她连忙收心，重新将视线投向了俞明，俞明爱护俞凝这是肯定的，就目前看来应该不会起疑，若是乱军又来犯，等到了自己不得不出战应敌的时候，若是不会这枪可才真的会起疑，不如直接让俞明教自己，也能再多和俞明接触接触以便套些话。
她打定主意，于是开了口：“哥哥明日可空闲？”
“空着的，武场明日只是单打，只归嗣叔和爹爹管，我不用去。”
“明日，哥哥能否教俞凝练枪？”俞凝还是提出了这件事。
“好啊。”俞明笑着回答，看起来心里有些高兴。自家妹妹还是老样子，还是会向自己“撒娇”。
“谢过哥哥，俞凝这便回房就寝了。哥哥也早些歇息吧。”俞凝说着把书叠好，抱回书架上放了，灭了桌前的灯。
“嗯，好。”俞明突然有些没反应过来，想起时俞凝已经拐过转角离开了。俞明转头看了眼沉入黑暗的书房，挠了挠头，“不对啊，我是来劝小妹早睡的，怎么反被教训了？”
俞明觉得自己有点亏，但还是回去睡了。
俞明没太在意，俞凝当时说的是教她练枪，而并不是陪她练枪。若是俞凝的话，怎会需要俞明教导枪。
次日清晨
天还没亮，俞明就起了个大早，心里念叨着今天要陪小妹练枪，愣是让一旁伺候的单钩既给自己挑了件衣服，又自己把枪擦了好几遍。
“少爷还是这么喜欢同小姐练枪啊。”替俞明束发的单钩这么说道。
“那是自然，这可是我的小妹。小妹从小就喜欢耍枪，要是因为这次的事小妹不愿碰枪了我可是会伤脑筋啊。”俞明摸着自己的枪说道，说到不愿碰枪的那一瞬间露出了些许寂寞的神色。
“少爷，可以了。”单钩最后替俞明带上了冠。
“嗯。”俞明看着镜中的自己，很好，足够神气。握紧长枪，出了房门。
单钩在他身后，鞠了个躬，尽管俞明看不见。
到点了，光唤醒了俞凝。
俞凝睁开眼，窗外依旧是刺目的阳光。
“小姐起了？”双钩已经准备好了脸盆和梳妆台，还带了朝食，见俞凝起身赶紧过去。
“怎不唤我？”俞凝揉了揉眼，接过了双钩递过来热过的湿润脸布，温度正好。
“小姐昨晚定是熬夜了！双钩想让小姐多歇歇。”双钩有些气，明明都找了俞明来劝，怎么刚单钩反而让自己早早起了备好刀架和草人，还要早些来小姐闺房，这叫个什么事？双钩一边替俞凝穿好衣服，梳好头发，一边心里又在一遍遍想着俞明昨晚到底怎么劝的。
“没事的。”俞凝拿起一支木簪，给自己插上了，“再多熬几夜就要好些了。”后面一句说得轻，可双钩还是听见了。
“小姐？”双钩不明白俞凝在执着什么。
“走了。”俞凝起身走到一旁桌前，吃下一块饼，喝了点粥，又随手拿了一小块糕点，另一只手去提走了架上的长枪。
俞凝出了房门，双钩没有拦下，看着只用了一点点的朝食，双钩心里更是忧心。
“小姐怎么了……”双钩不明白，但她隐隐觉得俞凝像是在急什么。
她着急的总是自己的身份。
凌府
耶律绥拿着自己的行礼正要踏出凌府，却听到了凌子胥的声音。
“不用我送了？”凌子胥在身后问道。
“凌少爷的恩情耶律记得，日后若有难，耶律定帮。”耶律绥回头作息行礼，头微微低下，不看凌子胥。
“我并不是想让你还人情。”凌子胥连忙解释，他有些不愿这人走了还以为自己只是想要让这人欠个人情等着还份大礼。
“家主希望耶律参军。”耶律绥略有犹豫地说道，但他知道不这么说就很难打发凌子胥，让凌子胥不再执着于救他这件事，“家主待耶律不薄，还望凌少爷勿要拦。凌少爷的恩耶律记得，家主的情耶律也忘不得。凌少爷做的，够了，耶律会报。”再多了，他就报不了了。
“抱歉……让你为难了。”凌子胥歉意满满，还是说出了告别之词，“耶律兄，有缘再会。”
两人终还是告辞了。
耶律绥踏上了前往俞家军的路，凌子胥合了门回了房继续等着放榜的日子。
王宫
祁羽盘腿坐在桌前看着杨禅刚呈上的东西，是昨日要的关于耶律绥的东西。
“就这么点吗？”祁羽似乎对杨禅给的结果并不满意。
“目前就这些了。”杨禅实话实说。
昨日祁羽在俞家武场的时候一眼看中了一个凌子胥带来的男人，杨禅连夜查了却发现这人没什么内容。
“耶律绥？好奇怪的名字，要真是有问题，怎么会取这么个看就觉得奇怪的名字？”祁羽翻完了杨禅递上的折子，便一丢。
“他已经过了昨日的测试，今天便要去参加同俞家嗣叔或是俞老臣的比试，若是过了便真的进了俞家军。”杨禅一边替祁羽收好折子，一边说道。
祁羽一把拿过杨禅刚摆好的折子又看了看，上面写着的都是关于耶律绥的事。
耶律绥，北部游民，因负伤病倒于上京城外，被凌家凌子胥带入城中医治。
旁边绘着耶律绥的画像。
目如鹰狼，眉如利刃。
祁羽对着画像仔细瞧了瞧，突然又是一丢。
“真是个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黑子啊。”祁羽感叹道，视线越过杨禅落在了一旁矮桌上的棋盘。
“王上打算如何？需要微臣派人看着吗？”杨禅默默摆好折子。
“下棋。”简单的两个字。
杨禅听了以为自家王上想布局，正琢磨着要是想把幕后的那个人拉出来得使什么手段，祁羽又说了话。
“赶紧把那边的棋盘拿来。”祁羽指向杨禅身后。
杨禅转头便看到了躺在那儿的棋盘，起身过去拿了。
“你执白子，我拿黑棋。”祁羽拿过装着黑子的木匣，将白子推给了杨禅。
“王上请落子。”杨禅接了白子，落了第一手，等祁羽下。
四子落下，边星已定，厮杀之后，不知谁王。
俞府
俞凝提着长枪到后院练武的地方，这时俞明早等在那儿了，猜是等了些时候，竟然自己练了起来。
俞明握着枪但握得不紧，枪在手中收放自如。出枪的速度又快又稳，可以说得上是所谓的指哪打哪。一晃耀敌双目，慢其动作；一挥松敌双手，去其兵刃；一刺伤敌，敌败。那枪在俞明手中仿佛不是枪，更像是……
一条龙。
游龙戏耍敌人，最后让敌人甘拜下风。
那红色的枪缨就是这龙的龙须，被俞明的双手舞动着，自由盘绕在空中。而在晨曦的照耀下，更是有了一丝仙气。
俞凝看着这样的俞明，心里有了腾沸。
想要……与之一战。
俞凝提好枪，没什么章法地冲了过去，枪尖直指俞明。
俞明察觉有人接近，以为是俞凝来了，回身过去想要迎接俞凝，结果却看到了杀来的枪尖。
枪立，拦下了俞凝的枪。
俞凝那枫叶红的枪缨同俞明的正红色相撞，清风徐来，那红都仿佛飘散开来了。
“小妹！你怎么总对哥哥这么狠！”俞明愤愤地说道，口气上听着埋怨，脸上却带了笑。
这人心口不一，好生奇怪。
听了这句话她倒有些明白了，自己这番动作确实是俞凝会做的。
真好。
冷静了几分，她想起今天的要紧事，心里觉得现在与俞明对战的话自己可能还是不能学什么，得从头开始像俞明讨教才是眼下的要紧事。
“哥哥可赐教。”俞凝收了枪，好好地向俞明行了个礼。
“小妹想找哥哥学什么？”俞明还以为能直接和俞凝对枪，却见俞凝这就收了枪心里有些别扭。
“全部。”
希望日后能从哥哥这儿学到这里更多的事。
俞明在俞凝醒后，第一次见到这样放松的俞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