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休养生息后,陈庆之承蒙皇帝萧道成召见。
武英殿虽为帝王禁卫军,但终究见不得光,只能存活于黑暗之中,是一把皇帝手中的暗剑。
午夜时分,在天字军指挥使的带领下,陈庆之来到皇极殿中。
皇极殿为皇帝寝宫,皇,大也:极,中也。
帝王统治天下的准则,即是所谓的大中至正之道。
皇极者,域中之大寳,必顺乎天命。
故此大齐皇帝将此殿命名为“皇极殿”。
并且作为自己的寝宫,而且武英殿三军的任务也都是从这里发出的命令。
也可以说从这里发出每一道密令,都意味着必定有人人头落地。
没多久,陈庆之与天字军指挥使来到皇极殿。
一名头发斑白,身着黑纹龙袍即将步入老年的男子坐在卧榻之上。
目光中暗含精光,不怒自威,让人不敢直视。
“陛下!”天字军指挥使下跪行礼。
这就是大齐的开国皇帝萧道成!
陈庆之心中幻想过无数次皇帝的样子,现在一见被震惊的竟不知言语。
指挥使眉头紧皱推了一下陈庆之,“跪下!还不赶快叩见陛下!”
陈庆之闻言缓过神来赶忙叩拜,“参见陛下!”
“嗯起来吧,你们都是我大齐暗中的守护者,这里没有外人不必拘束。”萧道成的声音有些沙哑,不知是受了风寒,还是身体的缘故。
陈庆之闻声感觉与自己心中所想的帝王不同,他心中所幻想的帝王是英姿飒爽,雄心壮志,气吞山河,如今一见感觉这位皇帝陛下就像是一个耄耋之年的老人,一代帝王怎会苍老到如此地步?
陈庆之心中闪过一丝疑问,萧道成见二人起身,萧道成虽然无比苍老但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到了陈庆之眼中闪过的一丝疑惑。
“朕今年已到花甲之年,寿诞将至,年轻时厉兵秣马南征北战,建国之后卧薪尝胆呕心沥血治理大齐的天下,故此落下了一身的病根,我自感时日无多,在我离去之前我要扫除一切不安定因素,永保我大齐万世不朽之基业。”萧道成说着干咳了两声起身。
“陛下?!”天字军指挥使赶忙上前搀扶住萧道成。
“无妨,习惯了。”萧道成坐到龙椅之上。
大齐皇帝说出去多么的风光无限,但是此刻却是那样的苍老,疲惫,一心都扑在国家社稷之上。
陈庆之突然觉得心中很痛。
“陈庆之你可以知道朕为何传你?”萧道成又咳嗽了两声。
天字军指挥使赶紧倒了杯茶递给萧道成。
“臣不过一名小小的武英殿军士,不敢揣摩陛下圣意!”陈庆之闻言赶忙跪下,伴君如伴虎,自古以来的皇帝杀的身边人还少吗?
陈庆之也不是傻瓜,有那么多前车之签,他可不敢胡说八道,哪怕猜到了也不能说。
一但你总是走在你的主子前面,那你离进棺材也不远了。
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萧道成欣慰一笑。“起来吧,不必拘束,只是随口一问,不必放在心上。”
“谢陛下!”陈庆之起身谢恩,他从萧道成眼中看到了赞许!
好家伙!要是真的回答了他,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一想到这冷汗直流。
“你先下去吧,守在门外。”萧道成命天字军指挥使守在门外。
陈庆之闻言顿感今日可能要知道一些不得了的事。
“你觉得朕的女儿萧音涵如何?”
陈庆之一愣,“回禀陛下,公主殿下聪明伶俐,又有胆气,真可谓是巾帼不让须眉,人中龙凤。”
萧道成一笑了之,“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朕这个女儿,他的两个兄长,为了皇位勾心斗角,排除异己,这些朕都看在眼里,等朕百年之后,朕也无法保证他的兄长们会不会伤害她,都说自古帝王家无亲情,其实不过是不敢表露出来而已,你与音涵年纪相仿,你的未来不可限量,朕希望你以后可以保护她,不让她受伤害,平平凡凡的做她的公主,一生平安就好,你可答应?”
陈庆之早就听过传闻,萧音涵的生母乐贵妃在生下萧音涵不久便去世了,乐贵妃是萧道成最宠爱的妃子,贵妃去世后,萧道成悲痛欲绝郁郁寡欢,很久才振作起来,之后便对这个最小的女儿愈发疼爱有加,而萧音涵据说与方面的乐贵妃长的一模一样,这大齐皇帝也是一位痴情的人物,难怪会对萧音涵如此关怀备至。
“你不肯答应?”萧道成面容苍老,此刻犹如风中残烛,但那发自心底关心萧音涵的模样让人动容。
“臣遵旨!定当不辱陛下使命,陈庆之在世一日,绝不会让金陵公主受一丁点伤害。”陈庆之抱拳下跪领旨。
“好,好,好!”萧道成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开怀大笑,映着烛光来看,眼角处似乎有一丝泪光闪烁
。
“陛下,臣有一事不明。”陈庆之终究没有抑制住心中求知欲。
“何事?”萧道成目光柔和了许多。
“既然陛下知道,太子与侯爷争雄,为何不制止?与其担心公主安全,不如早日调停二人的争斗,虽有我保护,但是终究治标不治本。”
陈庆之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为何?这二人一个是朕的亲子,一个是朕亲哥哥的还有,是朕的亲侄子,都说帝家无亲情,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如何我也狠不下心来,他们两个这些年明争暗斗我都看在眼里,六部分庭抗礼,军部一分为二,这大齐的天下虽然表面上是朕的天下,但实际上已经不是了,也许朕并不适合做一个皇帝。”萧道成眼中流露出一丝悔恨。
陈庆之眼中再次闪过疑惑,他在想如果事实如此,为何这两人不。。。。。。?
萧道成看向陈庆之会心一笑,“虽然他二人明争暗斗,但是只要朕还活着他们就不敢太过放肆,知道为什么吗?”
陈庆之闻言先是一愣,然后想到了什么大惊,“先斩后奏!皇权特许!是武英殿!”
“不错,正因为朕的武英殿存在,所以他们两个很忌惮,在没有朕的命令下,除了作奸犯科罪无可恕的皇族子弟,如果因为皇位他们两个要伤害皇族中人的性命,武英殿可以随时去取他们二人的性命,哪怕他们有千军万马,朕的武英殿三军也会追杀他们到天涯海角。这就是朕给武英殿三军成立之日下达的第一道秘旨!”萧道成此刻笑声爽朗,心中对武英殿可谓自信之极。
“原来如此,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陛下才要我去保护公主殿下!”陈庆之似乎明白了。
“不错,你很聪明,以后的时代是属于你们的,朕的时代用不了多久就要落幕了,你退下吧,万万不要忘记你答应朕的事。”萧道成此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庆之闻言轻声告退,退出门外。
在他心中,亲情胜过了天下,相比较于帝王来说,此刻他更像是一位父亲,身为孩子无论何时都想注视着父亲的背影,帝王家也是有亲情的,只是不能表露出来,那样只会带来灾祸陈庆之想到。
见陈庆之离去,萧道成起身回到卧榻之上,淡淡的说了一句“也许朕并不适合做皇帝。”
萧道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退下吧。”
黑暗中数道黑影子缓缓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