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雪出殿时,苏湛楚清两人已适应现下的情况,戎雪大老远就听见了楚清的吼声:“神特么的围猎,围猎围得是猎还是我家殿下?!”
楚清:“小人!畜生!故意的!居然还联合外敌杀害我家殿下!”
戎雪走了过去,坐在殿前的石凳上,把那支毒箭放在石桌上,道:“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
苏湛楚清连忙看过去,问道:“殿下如何了?”
“没事了,死不了。”戎雪笑眯眯道,“他现在需要休息,你们不要去打扰他,奥,坐在这。”
“无事就好。”两人松了一口气,随后问道,“想来惭愧,我们竟还不知姑娘你叫什么。”
戎雪笑道:“戎雪。”
“苏湛。”
“楚清。”
三人交换了姓名,苏湛环视四周,问道:“戎姑娘,这里是什么地方。”
戎雪道:“不管是什么地方,总之很安全。”
楚清道:“也是,谁没事来‘鬼谷’找人啊。”
苏湛道:“围猎场出现了那么多蒋国人,围猎大会想必也无法再进行下去了,估计全城都在搜寻殿下,我们出了城,暂且算安全的。”
“昌允王那个小人!”
“哎,你们信不信,昌允王定会毛遂自荐带头去寻你们家殿下。”戎雪笑道。
楚清道:“若是昌允王带头,寻到的是殿下的尸体还好说,若还活着,恐怕带回去也没气了。”
“不会。”戎雪摇摇头,纠正道,“只要找到朝安王,那就一定会是尸体。”
苏湛楚清不解道:“为何?”
“诺,这支箭上的毒极其罕见,毒性又强,中毒两个时辰内不救治必死无疑。”戎雪道,“以你们当时的处境,朝安王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可恶!太可恶了!”听戎雪这么一说,楚清捶胸顿足怒气冲冲道,“本以为昌允王能够消停一段时日,没想到他……”
苏湛道:“如今对昌允王而言形势紧迫,想必他是狗急跳墙了。”
戎雪道:“你们如何能确定此事为昌允王所做?”
楚清道:“除了他还能有谁!?”
戎雪道:“可我见过此人两次,这次布局可不是他能想出来的。”
“戎姑娘,你有所不知。”苏湛道,“昌允王此人虽不精于算计谋划,但他麾下有一得力谋士顾睿,心思缜密,精于算计,想必这次就是他出的主意。”
“可我还有几件事不明。”戎雪蹙眉道,“京城是国都,天子脚下,数百人的蒋国人怎么可能轻易混进来,混进围猎场。而且围猎场的范围是早就圈定好的,围猎场周围必然有军队驻守,你们如何能做到出了围猎场而不自知?昌允王说到底也不过是个王爷,如何能有这么大的权利?”
“戎姑娘,你也猜到了。”苏湛垂眸道,“昌允王的背后是皇上,皇上也想对殿下动手,纵使这件事并非皇上所谋划,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楚清轻蔑道:“如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根本就是两只眼睛都闭上了!”
“说到底,朝安王好歹也是他的亲儿子,居然下死手。”戎雪摇摇头怒道,“这种人如何能为人父!”
“自古以来,皇族之间最廉价的便是亲情。”苏湛苦笑一声,“不过,戎姑娘,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们家殿下对皇位,兴趣不高。”
戎雪:“……”
“所以他才不谋权篡位?”戎雪此话一出,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楚清又炸了毛,道:“你你你!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怎么说的出口!?”
绕是苏湛,也被戎雪的话惊到了,戎雪尴尬地笑了笑,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之前和师兄说也就罢了,现下她居然当着叶痕的两个心腹说出来了!真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如若蒋国人真是昌允王和皇上故意放进来的,打着报复朝安王的口号混进围猎场刺杀朝安王,那他们如何能保证蒋国人不会对其他人动手,如何能保证其他人的安危?如若将蒋国人当成棋子,那如何能保证刺杀过后将蒋国人一举歼灭?”戎雪转移话题,继续道,“此人不仅枉为人父,更对不起这一国之君的位子!”
“蒋国人又为何会同意进京,他们的胆子究竟有多大?这摆明了就是利用他们,最后再把他们都杀了灭口,他们居然还敢来?”
“殿下在圳城给蒋国重击,如此机会想必他们不会轻易放弃。”苏湛道,“所以,此番过来的都是高手,我想他们也做好了撤退或是赴死的准备。”
如此一来,若不是偶然被戎雪撞见,朝安王今日必死无疑。
朦月国不惜和蒋国联手,就为了铲除朝安王。
此局够大。
先是昌允王提出的新围猎场,新围猎方式,为这次谋杀做了铺垫。再引蒋国人入京城,秘密潜伏在围猎场。围猎场诸多变故,设计引苏湛楚清和叶痕分开,甚至出了围猎场,让他们没有机会去叶痕身边保护他。
随后,刺杀开始,先是蒋国人围攻叶痕,绕是叶痕有通天的本领,也不可能毫发无伤地脱身而逃。叶痕身手十分好,又善于用计,好不容易突出重围,消耗了大量体力不说,身上伤痕累累,原本已是奄奄一息,昌允王为了斩断叶痕的所有生路,最后再用一支致命毒箭做最后的屏障,结束这场谋杀。
戎雪把玩着手中的毒箭,她现在有九成把握,这支毒箭,为昌允王所射。
而为了确保让叶痕中箭,用一支普通的箭作饵,叶痕自然会凭借下意识的举动避开这支箭,如若事先算好距离和角度,那么,那支毒箭就一定会射中,她也猜到了,作饵的那支箭就是昌允王的谋士顾睿所射。
真是……好大的局!这顾睿的心思可真够可怕的。不仅局设的好,这人心,也抓的好,纵使此局有些许疑点,有皇上在上面压着,谁不要命了敢提出异议?
事后,还可以抓获斩杀大量蒋国人居功自傲,甚至带头寻找叶痕,再演一场兄弟情深的戏码,搞不好,太子之位就这么给他了。
毕竟他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而叶痕,是他最大的死敌,只要他死了,朦月国的江山早晚都握在他叶凛的手中。
不过啊,这叶痕的命太硬了,听苏湛和楚清二人说,叶凛没少算计叶痕,每次都是下死手,不过每次叶痕都能化险为夷,死里逃生,诺,这不,这次碰见了她,他又活下来了。
戎雪起身,看着两人道:“你们自己进殿寻个房间住下吧,天色不早了,先休息。”
见两人一脸欲言又止,戎雪耸了耸肩,笑道:“放心吧,朝安王无事,最多昏迷几天就又能活蹦乱跳了,如你们所说,你们家殿下命硬,这次自然也无事。”
苏湛楚清点点头,进了殿。
这宫殿虽大,却毫不奢华。周围都是花草树木,没有一般宫殿的庄重,让人感觉异常亲近。
戎雪给两人找了房间住下,自己闪身出了静风谷。
这静风殿里什么吃的都没有,她也不能让人去吃花吧,静风谷离京城不远,所以他们赶到静风谷时天色尚早,但是昌允王见过自己,叶痕中箭时她也露过面,为了避免麻烦,恐怕不能回京,戎雪只好舍近求远,去邻城买了些吃食和药材带了回来。
戎雪去了叶痕的房间,如今京城里四下定是在寻朝安王,又有昌允王暗地里捣乱,更何况叶痕昏迷不醒,这京城,是决计不能回的。
不过戎雪此时看着眼前的男子犯了愁,叶痕昏迷着,外敷好说,内服……他应当如何喝药呢?
戎雪端着碗汤药,单手托腮,不知不觉,竟看叶痕看得入了迷,真是毫不夸张的说,她活着的九百年里,天下地上,就没见过长得如此好看的男子,也不怪她看呆了。
叶痕尚在昏迷,看起来此往常平和不少,身上也没有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之气。
戎雪看着叶痕,他的脸如玉细细雕琢一般,毫无瑕疵,戎雪咽了口口水,竟然鬼迷心窍地伸出爪子,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随后又捏了捏,待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捏上了瘾。
昌允王府。
叶凛目光森森地看向跪了一地的下属,怒道:“人呢?!这么久了,连个人都找不到!难不成他叶痕还能飞了!?一群废物!”
一名下属道:“殿下请息怒,朝安王身受重伤,又中了毒箭,已无生还的可能。”
叶凛没理会那名属下,不知为何,没找到叶痕的尸体他就总隐隐感到不安,看向顾睿不放心地问道:“顾睿,那毒是何毒?当真无解?”
顾睿道:“毒乃西域奇毒,毒性强,非解药不可解,然解药已失传,自无解。中箭两个时辰内,毒发必身亡。”
叶凛一听,这才放下心来,大声笑道:“毒发必身亡……哈哈哈哈哈,与蒋国人打过一场,他本就是强弩之末,必死无疑,我还担心什么?真是可笑,就算那厮命再硬,除非碰见神仙,否则怎么可能还活着?哈哈哈哈哈哈哈……”
远在静风殿的戎雪打了个喷嚏,喃喃道:“谁想我呢啊……”说着,翻了个身,又继续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