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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恶魔的晚餐

收拾完手中的作业,奕凡背着书包走出了空空荡荡的自修室。漆黑的走廊上,只剩下两边应急灯彻夜不灭的白色光芒。缓步朝着自己的寝室走去,比较靠近走廊的中间,门牌号已然看不清了,不过同学们总有自己的小妙招,奕凡记得自己的寝室是在消防箱的前两个。

在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寝室里,奕凡凭借着记忆和一点点走廊上传过来的光亮把书包放在床上后,便按着从前的习惯,去楼梯口旁边的卫生间里上厕所。

“今天自习的有些晚了,厕所里连看小说的人都回去睡觉了。”看着空无一人,静寂无声的水房,奕凡想到。静寝后是不能说话的,没有特殊情况,奕凡还是蛮守规矩的。

惨白的灯光照亮着水房和里面的厕所,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奕凡快步走了进去。习惯性的警觉着周围,奕凡每次这么晚来上厕所,都总会觉得这靠近街边的窗户可能会爬上来什么…后面的小隔间里也可能会突然窜出来点什么……反正警觉一点又没有坏处,谁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是不是像它表面的平和一样的风平浪静……

毕竟,世界战争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残酷而又无力抗拒的事了,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而却被这个世界毫不吝啬地摆到了舞台之上,那么,它愿意收藏,想要隐藏在幕后,在阴影之中的,一丝一毫都不愿被人“欣赏”的东西,又该会有多么恐怖呢……

奕凡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自己吓自己。”奕凡不自觉地开了口,颤抖着笑了出来。

听着窗户边,那树梢上面夜风划过枯叶时刮咋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夜风的寒冷令奕凡心中的不安升腾到了极致,终于,再也按捺不住了……快速向周围扫视了一圈,包括天花板。“似乎…并没有什么活物啊……”奕凡还是选择尽快离开这里,远离了窗边,快步走出了厕所,就好像,这样就可以把一切都抛在了背后,甚至包括那稀缺的光,也一并甩在了背后……

漆黑的走廊就好像是通往血腥地狱的通道,伴随着如用餐伴乐般的夜风与枯叶的交奏乐,恶魔安静而耐心等待着愚蠢的食物不自知地将自己献上它的餐桌……

而,已然步入其中的奕凡,便好似一只在迷陷于黑暗地狱的羔羊,渺小而又孤单,更是散发着代表食物的清香……

走进宿舍的奕凡凭借记忆快步来到床边,三下两下爬上了自己上铺的床上。“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伸手抚着胸口。平时晚上也会心悸,但,今夜,感受着那与异于平常的剧烈心跳,这是与软弱无力的猎物感受到掠食者的气息时,一样的…恐惧!!…

“真是的…上个厕所弄的这么心惊胆战……”奕凡将自己缩进了被子,回想着刚才自己的表现,无声的笑了笑。

但,那被恐惧支配的内心终究还是漏掉了什么……——以往的他就算是回去的时候,也是向光而行的,而今夜的走廊似乎失去了一半本属于它的不多的光芒,另一盏应急灯的…光呢?

——————————

“砰!砰!砰!砰!”感受着胸口那越来越剧烈的心跳,奕凡感觉只要他现在一张开嘴,心脏就绝对不会想老老实实呆在他的体内。摸到枕头旁的匕首,将它放在胸前。虽然没有专业开刃,但自己也是手动磨了磨的,总归会有点用吧。

右手刀柄,左手刀鞘,目光聚焦在寝室门口。“拼命,又不是第一次想过了,没有恐惧的时候,想做什么都可以做吧,紧紧地跟随自己的内心就好了,至于结果……必须要拼命的时候,能活下来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吧。其他的,就交给天吧。…嘻嘻…~突然又开始有点激动了呢!这次之外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诶……拼命啊,那时候,心脏就可以毫无束缚的跳动了吧,血液肆意地奔腾,燃烧起来了一般!就好像虽然放弃了一切,却也解放了一切,释放出了压抑的自己啊!!另类的救赎,真是想想都美妙的感觉呢~………

又想到了为什么一个高中生的床头居然会有一把刀,即使没有开刃,奕凡又不自觉地开始嘲笑自己。在心底,他并不愿意相信任何人,他也知道这是病态的心理,被迫害妄想症吗?可能吧…,但是那心底时不时给他的提醒,时不时的心悸,让他从来就无法认为自己是安全的,哪怕是在自己的房间,密闭的房间,哪怕…似乎只有自己!……

所以,他选择相信,选择留给自己为自己拼命的机会。“反正留个后手又没有什么坏处。”这是他一贯用于说服自己的理由。用于说服自己,我其实与普通人没有区别,我没病。

两次分散注意力的效果好像还不错,心脏慢慢减缓了跳动。握紧了刀柄,“安静下来吧…”奕凡如是地在大脑中对心脏说着。他的直觉一直都很准,但他一直都不愿意相信“他”…相信了“他”,直接就是精神分裂了吧?…那…这次又会是虚惊一场吗??还是………

“砰!砰!砰!…砰砰!砰砰!……”心跳的声音再次出现了……

“不,这不是我的心跳!!”听着那丝毫不加掩饰的心跳,奕凡慌了,心脏已经跳动到了极限,仿佛陷入了无形泥沼之中的窒息感,潮水一般汹涌地袭来!他似乎…连移动身体都已经做不到了!!

心脏跳动的声音愈发逼近,腥臭的气息涌入鼻腔,一个看似瘦骨嶙峋的身影僵硬地出现在了门口,背后一对瘦小破烂的肉翼,展示着…它不是人类。走廊的灯光突然明亮了许多,似乎地狱的魔口终于动了“怜悯之心”,愿意把光明还给这无助的人间。但,这光明却并没有能够驱散奕凡心中的阴霾。

此时奕凡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每一次跳动都在堵塞他的气管。“走过去,别回头…”奕凡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向天祈生。

但“天”似乎并没有听到他的祈求,又似乎抛弃了他………

那“东西”转过头,径直朝着奕凡的宿舍。借着“送还”的光芒,奕凡看到了那“东西”狰狞恐怖的面孔,皮膜之下似是没有肌肉一样,骨头依稀可见,胸口处的皮膜微微振动,“砰!砰!砰!”富有侵略性的心跳如同擂鼓一般震击在奕凡的耳膜与心脏。

“恶魔”!!这是奕凡能现在的脑子里唯一想到的描绘那“东西”的名词!

“或许地狱并不是因为怜悯才把光明还给人间的吧……只是为了让人类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亲眼见证“恐惧”,见证自己的死亡……!地狱是没有“怜悯”一说的,这些来自地狱的恶魔才是地狱给人间的真正赠礼!!”

——————————

看着一步一步摇摇晃晃地僵硬地走进来的“恶魔”,奕凡感觉自己根本无法操纵自己身上的任何一块肌肉。虽然想过心悸可能是来自一些恐怖的怪物,但直面与想象的差距,就如同叶公好龙一般,喜爱尚且吓得半死,那么本就恐惧呢??奕凡现在就是这种状态……

“只能拼命了吗?”这东西可不会因为你害怕死亡就放过到嘴的晚餐,相反,恐惧对他们的味蕾来说,恐怕是最好的佐料吧。

看着一步一步逼近的恶魔,奕凡握紧了手中的匕首,身上的气质突变,仿佛这个躯体已经易主,灵魂已然更换。眼神中的慌乱没有了,压抑的窒息感也没有了,而剩下的,便只有那来自狩猎的刺激与放手一搏的激动,“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死亡了嘛,嘻嘻~”

“眼睛,脑干,心脏,咽喉…这些对于人类来说都是足以致命的部位。心脏已经确认它有。类人形生物,咽喉应该也是供给大脑的重要部位。脑干,击中即立即死亡,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但并不能确认这东西的头骨与人类是否类似,不能贸然尝试。至于眼睛,黑暗之中很难命中。总之,还是要拼一把。”随着恶魔的脚步愈近,奕凡眼中的疯狂之色愈发浓郁。“困兽犹斗,况且,我还不能死,我还有未完成的承诺啊!!!”恶魔停下的一瞬,匕首出鞘,闪出寒光,回应着走廊中的光芒,似是要代它向地狱证明,光明的尊严不容亵渎!

奕凡一跃而下,扑在恶魔的身上,右手中紧握的匕首向着咽喉刺去。恶魔身体一时僵硬不便,匕首便深深地刺入了恶魔的咽喉!

回过神的恶魔,在极致的愤怒之下,一声嘶吼,伸出利爪顺着奕凡手臂将他撕扯到了身前,另一只爪子直刺而出,撕裂了奕凡的内脏和脊柱,穿透他的小腹,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

在剧烈的疼痛的刺激之下,奕凡非但没有昏迷,充血的眸子中,疯狂之色更加浓郁,血泪挥洒而出,比起这“恶魔”,反倒更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一般,鲜血涂抹的面孔狰狞可怖,嘶哑的喉咙中声嘶力竭地喊出着根本不该属于他的声音,“我还不能死,我说过,我还有承诺没有完成啊!!!”

接着,一丝玩味的笑容却又出现在了他的脸上,但在他满脸的鲜血中,是显的那么的疯狂与狰狞,“你想吃了我,对吧?那么,我就吃了你……呵…呵哈哈哈……!!!”

此时,随着脊柱的断裂,奕凡已经完全感受不到他的双腿的存在了,便凭借着双手抓住恶魔的双肩,用力向前,丝毫不顾自己的身体已经被那利爪完全穿透了,一口咬住恶魔的喉咙,开始一口一口地撕咬,吞咽。

在死亡的威胁下,恶魔开始致命的挣扎,但被奕凡控制住的双臂却丝毫动弹不得,只能用那双根根匕首一样的利爪将奕凡的身体切裂,撕碎!!

——————————

“砰!”那是恶魔的头颅坠地的声音。

“砰!”这是恶魔的躯体倒地的声音。

奕凡的身体几乎已经被撕裂完全,胸口以下已经完全被恶魔撕碎,血红的心脏裸露在空气之中,有力地搏动着。

“窸窸窣窣……”这是夜风与枯叶为恶魔的晚餐所献上的奏鸣曲,也是奕凡在用仅剩的双手和头部啃食恶魔而发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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