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叉年叉月叉日:
“襁褓中的儿子老是生病,所以我给他取了乳名叫康康……”
“真希望他能够早点身体健康起来。”
黯淡的灯光下,祁观从的眼中似是有星辰一般闪烁,他抬手抚过那些清秀的字体,许久之后才缓缓的翻开对折页,破旧且发潮的纸张上钉着父亲翻字典的照片,紧皱的眉间满是认真。
9叉年叉月叉日:
“康康的名字是丈夫精心起的,这几天他翻了很多书,在好几个名字之间纠结的选来选去……最后选了‘观从’两个字。”
“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叫他康康……”
9叉年叉月叉日:
“今天小康康第一次学会爬了,他在对我笑呢!”
“心里觉得暖暖的。”
翻页后便是工工整整的彩色照片,细心的备注与剪裁的贴纸布满了整页,从摇篮开始到站立起来的照片细数之下竟然有十几张,祁观从颤着呼吸看向右侧的字体,心中如图有什么空虚一般令他突然察觉到了些什么。
砰砰砰……
心脏直跳,刺痛的感觉传至大脑。
对于母亲的事情而言,一直都是一个不完美的,不负责任的形象。但这本书的存在一下颠覆了他对母亲的理解,甚至是感到愧疚。
所有人生来都会有被爱的权利。
祁观从握着书的手指绷紧,他叹了口气,心中原本的堵塞一下通顺了起来。所有人值得被爱,他也是如此。
9叉年叉月叉日:
“工作离家半月,回到家发现康康生病了。”
“在他的床边守了一整晚,偷偷掉了眼泪,真想他快点好起来……”
9叉年叉月叉日,在剧组:
“昨天工作很累,回家之后康康闹着要跟我玩捉迷藏,结果我拒绝了他。现在想起来觉得心里酸酸的……”
9叉年叉月叉日,在剧组:
“今天是康康生日,我们通电话了,想不到一转眼他又长大了一岁。”
9叉年叉月叉日,在剧组:
“康康打电话来说他掉了一颗牙,我真激动。”
9叉年叉月叉日,在剧组:
“看了丈夫发来的邮件,是他给康康拍的视频。有点意外,他长大的速度太快,我竟然有点认不出了……”
9叉年叉月叉日:
“突然发现,已经有多久没有给康康拍照了?”
“但是……我无法停下来……”
9叉年叉月叉日:
“最近内心很痛苦,深深感觉演戏和陪伴孩子很难平衡。每次离家外出工作至前,望着睡梦中的他……都觉得很对不起。”
“作为一个演员,演了无数个角色,才发现妈妈这个角色是最难扮演的。身边很多女演员为了照顾小孩选择退出演艺圈,回归家庭,也许有一天……我也会这样吗……可是,我真的能够放弃演戏吗……?我……真的能吗?”
“我……会不会是一个不合格的妈妈……?”
随着页书的增加,原本清秀的字体也变得逐渐草乱,上面所记述的话语偏离了中心,祁观从冷静右复杂的看着这些记载,母亲所担忧的东西一下涌入了他的大脑,随之而来的只有“嗡嗡”的耳鸣。
9叉年叉月叉日:
“别人说我是个出色的演员,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唯独母亲这个角色我是失败的!自己长时间不能陪在康康身边,不奢求他的理解和原谅,只期望他永远平安的长大……!!”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已经不再是之前用来记录美好的本子了……而是充满了我的悲怆和遗憾!”
“不,我不想让康康看到这个本子……不想让他看到这样脆弱和纠结的我!”
“只是,不管怎么样我都要继续演下去,这是我选择的唯一的路,只要还活着,我就要继续演戏,继续演……一直到生命最后一刻,只有站在舞台上,我才感觉自己是真实的活着。”
“不知道有一天,康康他会不会懂我此刻的心情?”
“也许,永远不会有人懂……”
……
祁观从翻着书页的手一顿,心中的揪痛逐渐变得明显。即便窗外是一轮圆亮的明月,但那些光芒如同母亲的关照一般照入他的心中,一下子戳中了禁地的柔软上。
理性也在此刻变得支离破碎。
这也是他长大成人后唯一一次的失声痛哭。
房间外。
顾瑶瑶有些心神不宁的看向楼上的木门,儿身边的管家端着一杯热水走到她的身旁:“你的手……我帮你去拿点药。”
“谢谢。”
“还有,你衣服都弄脏了的,先去洗个澡换衣服吧。跟我来……”
许久,换好衣服的顾瑶瑶呆坐在沙发上,从楼梯上下来的祁观从正巧与她的目光交汇,随机注意力边停留在顾瑶瑶的衣着上。
“这个是?”
注意到他的目光,顾瑶瑶缓过神来,低头拎起裙子笑了笑:“哈,衣服脏了,李叔只好找了一身你妈妈以前的衣服给我了……没想到穿着还挺合身的,你不会介意吧。”
祁观从默默点了个头,他有些不适的拉扯着身上的衬衫,伸手上前捧起了顾瑶瑶受伤的双手,低头沉默着。
……是在替她担心吗?
顾瑶瑶轻柔的开口:“我没事,李叔已经帮我包扎好了……”
“那么……”
祁观从低头舒了一口气,仿佛在做什么决定似的,坚定的对上顾瑶瑶的双眼:“我决定了,我要出演这部话剧。”
“是吗!”
祁观从皱了皱眉,在他看来顾瑶瑶的表现有些平淡:“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她摇头笑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信任与给予帮助么……
祁观从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脑海之中一下闪过狼狈的她在垃圾里翻找的画面。他迎上顾瑶瑶的目光,那双闪耀的眸子里只倒影了他一人的身影。
“果然,我没有猜错……”
顾瑶瑶开口,将那只没有受过伤的手触摸祁观从的胸口。后者则是一愣
:“什么?”
她叹了口气:“那个时候,你的眼神……是好奇却又抵触,想要演但是却无法说服自己。”
“没错,我很好奇,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样的戏,才让她如此着迷?而她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以一个演员的身份演出。”
祁观从握住那只放在她胸口的手,但胸腔之中炽热的心脏开始了更加激烈的跳动:“大概,只有像她一样站在舞台上……才能体会到一点她的心情。”
话落,闻声下楼的祁父愣在楼梯口。
此时祁观从与顾瑶瑶之间的气氛竟然如此的怪异,祁夫不经意的低眉,转身离开,淡淡说了一句:“既然这么晚了,留下吃完晚饭再走吧。”
是吗?!
意想不到的事情,顾瑶瑶激动又意外的转头看祁观从,对方则是点了点头默认。
一旁许久没敢出声的管家摩拳擦掌,颇为高兴的冒了出来:“哎呀!太好了,我让阿姨多做几个菜……!”
“做菜?”
顾瑶瑶自告奋勇的窜到管家身旁,眼里亮晶晶的:“做菜?哎我来做我来做!我可以做吗?”
祁观从冷吸一口气,想要上前拉住她:“你的手不行。”
“嗯……说的也是,那不如我来指挥,你来做好啦。”
“呃?什……什么,我??”
“这个好,从来没见过小少爷亲手做的饭!我现在就让厨房张罗!……还有我说小少爷,你也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一身垃圾味道,都臭死啦……”
众人有些嫌弃的将目光移在了祁观从的身上。
此刻的国际大明星竟然也会有这个时候,他挑眉闻了闻身上的恶臭,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身边的顾瑶瑶捏住鼻子,伸出一根指头嫌弃的戳走他:“咦~真的好臭啊,离我远一点。
祁观从闻闻自己:好像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