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一番话说的一针见血,句句都与事实相符,善爱心服之下又感觉到了恐慌,她的那么多亲人已经死了,难道还没有结束吗?
此刻陷入了那场悲凉的回忆之中,眼前路灯发出昏黄黯淡的灯光,铺泻在沥青马路面,泛起一点点光亮,仿佛山里那条曾经一夜之间变的血光粼粼的河水面,满脑子里都是光秃秃的树伫立在明媚的阳光里的景象,七月流火的天气里地面上堆积着厚厚一层枯黄的落叶,大山里萧条悲凉。
老婆婆拽了拽善爱的胳膊:“女娃,不要多想了,我只是说说而已,一切顺其自然,老天有安排的”
善爱回过了神,应了一声,看看天色已晚,面带微笑地说:“婆婆,我就不多留了,还要回学校上课去呢!”
“去吧,去吧,可不能耽误你上课呀!”
突然觉得这个老婆婆那么象自己的奶奶,也是一个神婆,这个世界上相似的人真是太多了,强子虽死,可是她曾经却在学校食堂里见了个与强子长的一模一样的男孩子。
看了看手腕的表,肯定是晚自习要迟到了,赶紧转身离开了,老婆婆却伫立在马路边,仿佛一尊雕塑静静的凝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眼神里满是疼惜。
这是个有星星的夜晚,夜色上来,先是点起了光线微弱的路灯,再亮起了天上的星星。
善爱一个人脚步急速的在星光下匆匆赶路,一心只想着别迟到的太久就行了,陈艳如这段时间正在暗中观察自己的学习着。
耳边有徐徐清风刮过,身后是自己杂沓而急速的脚步声。
赶到教室的时候,里面静悄悄的,善爱低着头穿过了巷道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身边陈雨轩的位子空着,他又没有来。
王艳悄声问:“你怎么才来呀?”
善爱气还没缓过来,断断续续地说:“我回家取钱去了,耽误了些时间”,又指指身边地空位问:“他呢?”
王艳说:“我哪知道,还以为你和他在一起呢!”
善爱拿出书翻开,问:“买资料的钱收了没?”
王艳摇摇头:“还没”
“哦,把我急坏了,一路上连颠带跑的”
王艳说:“急啥呢?这次收钱大家都准备抵抗一阵子呢!”
善爱转脸笑呵呵地问:“抵抗?怎么个抵抗?”
王艳说:“就是硬撑住不交,大家都不交,你也别交啊!”
善爱淡淡笑着说:“高三那些学生学校都已经管不了了,还不是照样把钱交了,就咱们根本不可能的”
过了半节课的时候,班长从座位上起来,走到讲台上面露难色地说:“大家还是把钱交了吧,不要为难我了”
“不交”
“交什么交,没钱交”
“我家穷,平日吃饭都成问题,哪有钱买什么资料呢?”
……
底下你一句我一句的抗议着,王艳眉飞色舞地说:“看见没,大家都不打算交!”
善爱淡淡的笑笑,低头在草稿纸上算起了题,班长在讲台上举手无错地站了片刻,无奈地走出了教室。
过了几分钟陈艳如进了教室。
脸上带着情绪,边在教室里踱步边说:“你们谁不打算交,可以举手,亲自去给教导主任说吧,不要为难班长和我,说白了,我是给学校打工的,班长是帮我打工的,收钱的是学校,我们只是代为行使一下而已,有任何异议或者其他不满可以向学校提出”
话毕,底下出现了细小的噪杂声,陈艳如转身对班长说:“开始收钱吧,谁不交了你也别要,名字报给政教处就行了”
给班长说了这话后陈艳如站开始在教室里来回的踱步,班长从排头开首收钱,第一个学生看了眼陈艳如,扭捏的掏出钱来交了,接下来个个都交了钱。
收完钱后,王艳气得对善爱说:“你说这些人多没骨气呀?”
善爱笑道:“你不是也交了吗?”
王艳气的翻着白眼,不说话了。
第二节课上的时候陈雨轩进来坐到了位子上,善爱问他:“你怎么上节课没来?”
雨轩笑道:“你终于主动和我说话了呀?”
王艳被二人弄的心里翻江倒海,掀开凳子站起来正要去外面阳台透透气,眼睛正对着窗户,突然看见一个白影擦着玻璃滑了下去,她清清楚楚的看见是个人影,还没等她喊出口来,接着就听见了一声沉闷的响声,什么东西落到地上的声音。
“不好了,有人跳楼了呀”
学校食堂的女服务员被眼前突然掉下来的一个人吓的倒退了几步,全身颤抖的大声呐喊了起来。
地上躺着的是一个男生,头朝下趴着。
整座安静的教学楼顿时炸开了锅,先是一楼离事故现场最近的高三复习班学生爬到窗户上往外看,爬不到窗沿上的都拥挤着往外走,教学楼的阳台上站满了人,楼梯里人潮向下拥挤而去。
“走,下去看热闹,有人跳楼了”
韩美跑过来拉着善爱的胳膊就要走。
“么不是纸人吧?”
上次说有人跳楼,跑下去的时候却是谁的恶作剧,剪了个纸人仍了下来。
“不是,下面围了那么多人了”
王艳回过了神,脸色煞白地说:“我看见了,是从咱们教室窗户外掉下去的,穿着白衣服”
“走吧,下去看看”
跟着人流到了楼下的时候,事故现场已经被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现场吵吵嚷嚷。
看不到跳楼的人到底是谁,站在圈外只能听前面的人说。
“这是哪个班的男生呀?”
“一定是高三的了,终于有人受不了咱们高三这猪狗不如的生活了,跳吧,多跳几个,给学校一些压力”
“狗日的学校还发那么多资料,这不明白着让人死吗?”
“这不是复制了两年前的那个男生跳楼吗?死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
圈子里怨声载道此起彼伏,血腥的事件却成了平日饱受煎熬的莘莘学子热闹的源泉,雨轩个子高,踮起脚来看清了里面的场景。
男孩面朝地上趴着,一摊殷红的鲜血已经在他身下的水泥地板上蔓延开了,头发已经被脑袋里流出的粘稠血液糨了一遍,细细的发丝满天飞舞着,深红色的热血流到了白色的领子上,红艳艳的似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
晚风一吹,空气里弥散了浓浓的血腥气味。
日光灯下,男孩子的尸体上投射着众人围簇的身影。
教学楼旁边的香樟树上一只信猴大概是捕捉到了血腥气味,安静的伫立在树枝上昂天发出咕咕的凄惨鸣叫声,似乎在为死去的男孩子哭泣送别,让人听着不觉打起冷颤,悲凉万分。
人群之后有个人影伫立了片刻,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韩美看不着里面,见雨轩脖子伸的象长颈鹿,这会已经缩了回来,就问:“怎么样?看到了吗?”
雨轩说:“看见了”
韩美问:“男的女的?”
雨轩说:“男的,穿着白色外套”
韩美穷追不舍地还要问,这时候校方知道出了命案,来了几个保安开始轰赶围在一起的人群,后面跟着学校几个管事的领导,平日里见都见不着的校长这时候也闪面了,在学生们中极具威信的教导主任大喊:“回去,回去,回去上自习,都别在这站了”
人群被趋散了,熙熙攘攘的回到了教室,教学楼里象个会场,每个教室都在议论着刚才的跳楼事件。
当然最为关心的就是跳楼的男生到底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