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数学老师的提前通知,学生们已经预料到是要收钱了,底下都在交头接耳的谈论,教室里喧哗异常。
陈艳如用黑板擦在桌子上咣咣的拍了几下,说:“吵什么呢?等我把事情通知完了再吵”
“老师,是不是又要交钱了?”
“才高一,发这么多资料能做的完吗?”
“学校还不是为了挣几个钱吗?”
陈艳如还没说要干什么,底下的学生们抱怨声就象五月的麦浪一样此起彼伏。
陈艳如抚了抚头发,浅笑着说:“虽然你们都知道了,我还是要再说一遍,学校要给每人买每科配套一套名校习题集,都是黄冈啊,海淀啊,著名高中自己编写的,学校还是拖了关系才弄到的,考虑到你们本来作业就多,我就给学校反映了一下”,话到此处,陈艳有意如顿了顿,又说:“不过学校不听我的建议,所以呢,每个人该交多少钱,还得交,明天交齐,班长注意收一下,收齐了送到政教处去”
“老师,多少钱啊?”
陈艳如伸出一把手来,说:“五十”
底下又是一阵唏嘘。
陈艳如走后,教室里乱成了一团麻。
韩美怨声载道地说:“又要收钱,收钱收钱,学校就收个没完没了,才什么时候交的钱啊!”
善爱笑笑,摸摸自己的兜里,也没多少钱了,要交五十,肯定不够了,别人也要交,就不好意思问其他人借了。
父亲前几年挣的前足够她这些年所用,留下的钱,一大部分定期存进了银行,还有一部分以防万一解燃眉之急,在县城的屋子里放着。
四节课后,她去班长那里开了请假证明,才从校门出去了。
五六月间,下午5点多的时候太阳还在半天上,发出毒辣辣的光芒,善爱才走了十几分钟就已经全身冒汗,感觉黏糊糊的,眯起眼镜瞥了眼半空里火红的太阳,没有一点减弱之势。
汽车从身边急驰而过,卷起的灰尘在空气了乱扬,也刮起了稍纵即逝的凉风,灰尘在空气里噗噗的漂浮着,她有意往路边走了些,踩在无精打采的野草上往前走,去县城的房子,开发区这里是必经之地。
开发区工地上停放着几两中型机械,挖掘机的臂昂天伸向空中,阳光中发出耀眼的亮光,瓦砾砖块随处可见,远远地看见草丛一边有微弱的火光耀动,象若空气一样若隐若现的窜升,走近了才看见有个老婆婆半跪在地上烧什么东西,烟呛的她不时发出几声剧烈的咳嗽声,善爱去年秋天傍晚的时候在这里见过她。
善爱正要走过去问她,她也看见了善爱,从地上起来,背已经挺不直了,弓着腰小步挪动着说:“女娃,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善爱笑道:“我回家——老婆婆,这么热的天气,你在这里干吗呢?”
老人指指地上的一摊还在燃烧的纸灰,还未说话,双眼里就已经泪光莹然了,吸着鼻子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哎!”,哽咽地说:“还不是因我那失踪了的孙女啊,这不都快六月了,天气这么,我担心她没有穿的单薄衣服,就给她做了几件衣服”,老婆婆说着用干裂的手背擦拭起来模糊的双眼,又慢慢诺到火堆旁边,拿起旁边放着的一件绿色纸糊的裙子放进了火堆了,渐微的火焰遇到了燃烧物,噗一声窜起半人高,将整个裙子瞬间化为了黑色的灰烬,漂浮起来盘旋在了空气里。
善爱不明白,既然老婆婆说是她的孙女失踪了,怎么就给烧纸呢,怎么就能断定她已经死了呢。
善爱把老婆婆从地上扶起来,若不在意的问她:“老婆婆,你孙女可能是去了哪里,你怎么就知道她已经不在人世了呢?”
老婆婆先是一声沉重的叹息,仿佛夏日午后遥远的雷声一样,在善爱脑海里嗡嗡的回荡着,嘬着的龟裂的嘴唇慢慢抽动了几下,缓缓地说:“我倒是希望她只是去了哪里,可是这一年多来,孩子几乎每晚都会托梦给我,远远的站着,什么话都不说,只是看着我哭,泪水哗哗的淌,我着做奶奶的心都碎了”
善爱安慰说:“老婆婆,你就别再伤心了,这么热的天气,你回屋子里歇着吧”
老婆婆转脸看了善爱半晌,双眼红肿的象成熟的桃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