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原北想不到自己也有会卑懦多疑的一天,躲过这一层,又对着胡祎祎道:“如果你在乎那个人的生死的话,你就停下,听我把话说完。”
“那个人”——向原北必然是指风寒月。胡祎祎也再次厉声道:“把东西给我!”虽然叫嚣着,他身上的龙力却平息了,向原北便把那珠子扔了过去,本就不想抢夺他人之物,向原北只是想用它来确定一个事实,果然胡祎祎是认识风寒月的。看这个反应,他是在乎她的。
这次胡祎祎先开了口:“你先告诉我我哥在哪,我就告诉你。”
“你哥他布了这么大一个局,自会来找我们的,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胡祎祎没好气儿的说,犹豫了一下,又说:“你认识那个姐姐?”
果然是风寒月给他的,重要的东西怎会随便给予他人,向原北问道:“你和她什么关系?”
“我不认识她,不过这珠心看着挺值钱的,我就留着了。”胡祎祎不以为意地说。
“你哥也不认识?你要是不认识她,怎会在刚才收功,你明明是想知道她的消息。”向原北觉得胡祎祎还没说实话。
“什么都瞒不过你,但我不认识她,你爱信不信,这是我偷偷藏的,我哥不知道。”胡祎祎别扭得说,向原北看他的样子憨头憨脑的,此刻像个少年人的模样。
“你四处装傻也是你哥教的?”向原北继续问。
“跟你什么相关,有必要告诉你吗?人言而有信,你就说那个姐姐怎么样了!”胡祎祎一直低着头,指尖不断抚着那颗珠子。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你为何要关心她?”向原北不动声色地追问,显然是来了兴致听故事。
“你怎么这么啰嗦呢!问这些有意义吗?”胡祎祎不屑道。
“怎么没意义了呢?你不惦记着它值多少钱吗?”向原北调侃道。
“好了!我喜欢她行了吧?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她做我的女人!”胡祎祎说这些话的时候自然面红耳赤,语气却全然坚定和正经、丝毫没有敷衍,好像这话就是他心中所念,如今不吐不快。
向原北看他如此坦荡自信的样子很是惊讶,却没有继续再追问下去,只道:“这是她的一滴泪。”语毕,胡祎祎果然有些惊异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了,顿了一下又问:“你是什么人?她喜欢你吗?”
向原北没回答,道:“你觉得你哥会来找我们吧。”
“会。”胡祎祎坚定地说。向原北觉得不管吕文元是什么样的人,至少还有一个对他百般信任依赖的人,这就值得羡慕。
“那就在此等候吧,这里是……”
“这里还是吕府,你中了幻术,逃不出这里的。”
什么?向原北震惊,从入门就陷入别人的控制、自己竟未觉察。
“骗你的,”胡祎祎斜瞥着向原北,“是尸毒,我也中毒了。”
不说还不觉得,此时向原北确实感到身体无力,但是要说方才一切都是幻觉他不信,明明自己逃出了城外……城外,没错以一己之力是很难逃出城的,何况还拖着一个人一起,现在想来这个行为很不可思议。
向原北觉得身体慢慢开始疼痛,头脑却愈发清晰,只是肢体已然不受控制了,正如一个醉汉强忍着呕吐。胡祎祎看他这个反应便道:“看来你身体强壮得很,身体越好,对尸毒反应越大,丑女是没料到还是想置你于死地?”
胡祎祎说他自己也中毒了,向原北却看他像没事人一样,又听胡祎祎道:“给你下毒是为了控制你,给我下毒是为了控制我哥,她根本不信任任何人。”
“那你呢?”向原北还是难以理解胡祎祎是怎么铁了心和吕文元绑在一起的。头疼愈发厉害,向原北忍不住又问:“那个女人她到底想要什么?”
胡祎祎回道:“你应该问,我哥想要什么?”
向原北觉得意识越来愈模糊,终于晕厥过去,阖上眼之前,他分明看见门被打开、一个蓝色身影向他走来……
不知过了多久,向原北睁开双眼醒来,身下所处竟是自己熟悉的床榻,内衙向府……是已经回家了?
管家谢青焦碌的声音从门外传入,向原北赶紧起身出门,抓住他便问道:“我回来多久了?谁送我回来的?”
谢青对着向原北恭敬道:“是我家少爷送您回来的。”
“你家少爷?你家少爷不就是我吗?你脑子糊涂了?”向原北一记重锤敲到了谢青后脑壳上,却见谢青还是睁大了眼一副不明所以吃惊的表情。
向原北再看向四周,是四处的红色绸挂,家里要办喜事?向原北不再多问,看着手上风寒月的珠心还在,知道这一切不是假的,又赶紧跑回屋内,照着铜镜自己的脸,终于失色,镜子里是另一个男人的脸,自己甚至从未见过,可这张脸为什么管家会认得?
向原北冲出去喊道:“向原北你给我出来!”——
远处的管家一脸疑惑地走向向原北道:“向少爷,您有什么吩咐吗?”
“向少爷?话说清楚我到底是谁?”向原北尽量克制情绪问道,“还有,家里要办什么喜事吗?怎见张灯结彩的。”
“您当然是向与向少爷啊。您初次来相府,不知属下哪里有照顾不周的地方冒犯了您,不过属下对您心存敬意,尊您是宾客,绝不敢有任何的不恭不敬。”管家想了半天也想不出眼下的向少爷向自己质问的理由,只能这么理解着解释,后才补充道:“向府要举办婚喜,日子在十月初一,向少爷将要迎娶老朽的女儿,谢雨。”
向原北平静道:“好,向原北在哪?我要见他。”
“少爷在正厅会客呢,午时酉公子携夫人前来给少爷道喜,少爷吩咐您醒了伺候些饭菜,让您多休息才好,稍候他就来找您。”看谢管家的神情也是喜上眉梢的一副欢喜样子。
向原北心中不知滋味,对于一切的荒诞早已麻木了,除了家人的是他在乎的,其他危险他甚至可以甘之若饴。仔细想了下来龙去脉,心中最有不解的是自己谋害吕文焕的消息怎未传出?陷害自己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是朝中有人安排救了自己?
向原北待在床榻上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一切,用物是人非来形容如今的处境并不恰当,自己甚至弄不清自己的记忆是否真实?连自己都信任不了,还能去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