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儿晌午,锦娘刚把单子给吴老六送过去,就见三郎领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上门了。
锦娘知道他就是吴老六嘴里说的后生了,热情的把人迎进来,“请问您贵姓啊。”
那人浑身透着拘谨劲儿,连连摇头,“不敢当不敢当,免贵姓何,叫何盛。”
“来来,何大哥进来坐,二郎,你去泡杯茶。”锦娘把人往饭厅引,正巧今天二郎书院休息,锦娘就支使他泡茶去了。
这家里情况好了,也不能老是不备茶叶,锦娘不知道怎么泡的好喝,碰这种东西,总觉得自己弄不来,就让二郎去。读书人嘛,锦娘就觉得该这些文雅的东西。
“不敢不敢,不用泡茶,您太客气了,”何盛不是一般的拘谨,“本来不想这个点打扰的,不过既然您吩咐了,我也就厚着脸皮上门了。”
“何大哥,不用这么客气,我也知道您第一次上门不好意思,就不留您吃饭了,可别太拘束了。”锦娘看他也太紧张了,忍不住开口安抚了句。
“听说何大哥在沉香药铺干过,干了多长时间啊?”
何盛忙答,“有三年了。”
“那活干的应该挺熟练了吧。”锦娘接过二郎递给她的茶,笑吟吟的问。
何盛也诚惶诚恐的接过茶杯,“怎么说也是干了些年头,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锦娘觉得这人也没什么不好的,可就是太唯唯诺诺了,不过但也不碍什么事。
“那这样吧,你给我说说你是怎么干活的?”锦娘啜了口茶,忽然想到个主意。
何盛自然的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些种药材的经验,后来又开始介绍起各种药材的特点。锦娘也听的津津有味,这种知识她也需要恶补嘞。
等李氏把饭又热了一遍,何盛才发觉自己说太久了,“真是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说多了,您该吃饭了吧。”
“不碍事,我也听得正入迷呢。吃饭啥时候都行,听您讲话却是学到了很多,不能错过啊。”锦娘心想这么一听,这个人确实有些本事,言语间不由得又客气了几分。
“那,您看这个活计的事……。”何盛又是低头,又是搓手,窘迫的不敢看人,“我知道我这么提就心急了,实在是家里几口子都等着吃饭呢。”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人之常情嘛。这样吧,我觉得大哥你也有这个本事,等吴老那里送来了种子,你就能上任了。不过我话也说在前头,你要是干不好,也别怪我不讲情面,毕竟大家都是要吃饭的。自然了,你要是把药材伺弄的比别家都好,那肯定涨工钱。”锦娘软硬皆施的开口,“暂定就是二两银子一个月,您看行吗?”
“行,行。”何盛忙不迭的点头,“您给的算是多的了,我一定好好干。”
“现在这季节,能种的东西也不多。这样吧,你先去山头,把能种的种上,其他种子一定好好保存,等到了季节再慢慢种。人手不够了就先雇几个人帮忙,回头我给你把银子补上。念在那儿远,你得拖家带口的搬家,就先给你支一两银子,路费租房子的钱,也能给你填补上。不过也不能因为地方远就松懈了,我大伯一家住的离那不远,我也会过段时间就去看看。”
她这好处给足了,不好听的也说够了,也就看以后这何盛靠不靠谱了。
“知道了,东家。我何盛是啥人,你打听打听就知道了,别的不敢说,干活一直是尽心尽力的。”何盛拍着胸脯给了保证,说到自己的为人上,他也是一改怯懦,一脸骄傲。
锦娘觉得自己活了这么多年,看人也有点准头,这何盛应该没问题。
“那行,我家的门你也认了,要是有啥事,我怎么去寻你啊?”
“我家离吴老伯家不远,出了他家门,往右走第三个胡同头一家就是。”
两人把事商量好了,锦娘把人给送到门口,等人走远了赶紧回去张罗开饭。
“可饿死我了,老三家的,萱儿,端盘子吃饭了!”
桌上一盘糖醋排骨,一盘昨晚吃剩的红烧鲫鱼,一盘猪耳朵并腌萝卜,被李氏热了一次,仍发出顶美的香味。
这次吃饭吃得晚,众人都饿狠了,二话不过先把肚子填了半分饱,才肯说话。
“娘,昨儿沥出来的酒忒多了,我这除了在酒馆,回家就是灌酒搬库房,这辈子都没干过这么多活。”三郎抱怨着,“正好二哥今天不上书院,得替我干一天。”
“这就累了?还不如你媳妇呢。”锦娘笑话他。
“我媳妇也累,就是不好意思说罢了。再说,她身子还没好利索呢,就让她干活,娘,这也太苛刻了吧。”三郎说的唾沫横飞,开始指责他老娘。
锦娘一瞪眼,“行,我倒成了恶婆婆了,我也没闲着啊。咱家正忙,谁都累的吭哧吭哧的,也没单就难为你媳妇。”
李氏急的一直拽三郎,三郎疼她说疼她,可这么一说,怕婆婆有意见哩。
“老三家的,你也别急,我不是拎不清的人,我说老三也不关你事,你不用怕。”锦娘把筷子一放,“老三,你这人有个大缺点,要么是有的事根本不入心,要么是过了头。疼媳妇是好事,你这样娘也高兴,只是不能还跟个小孩一样说话。”
三郎梗着脖子没说话,二郎倒咂摸出别的意味来了,“娘,弟妹怎么了?身子没好利索是咋回事?”
那事儿二郎还不知道,锦娘也不打算跟他说了,说多了也是让他白担心,“没事,你弟妹撞了下腰,前两天有点腰疼。”
“那就该歇着,受伤了养着是应该的,咱家还不至于这样。都是家里的一份子,我干活也是应该的。这样吧,我替弟妹干活,三郎,你也是个大男人,家里活这么多,今天就别耍性子了,二哥跟你一起干。”二郎云淡风轻的把事分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