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娘万万没想到,过完花朵缤纷的春夏,府里会有这么多麻烦事。
先是果树,等那些花儿败了,纷纷都长出了果实。单看是没觉得有多少,但一块摘的话量可不小。王府里摘了几日果子,可算是把东西都摘的差不多了,往后的日子,哪个院子都摆着吃不完的新鲜水果。
剩下的那些,卖了吧也没必要,王府也不差这点钱,三郎就运到酒楼,把果子切吧切吧当添头,也赚了个好名声。
“娘,您看!”三郎走路带风的赶过来,递给锦娘一个账本,“咱们在望京的酒楼开啦,因着有咕噜锅,生意可好了。您猜猜,咱这个月赚了多少?”
锦娘笑着看着小儿子,这些天三郎跟雨后的竹笋似的,抽起条来,显得身体越来越单薄。锦娘看着都揪心,怕他被风给吹跑了,这几天日日给他食补,就盼着他长壮点。
真是的,她和王恪非身体都好着呢,大郎就不必说了,就是二郎和萱儿也是正常人的体格,咋老三就跟个柴火棒似的。
“娘,别看了。”三郎感觉到锦娘嫌弃的视线,心里一堵,“您再怎么看,我也就这么瘦。”
“要不把你扔军营里锻炼锻炼?你爹说再瘦弱的小伙,进去了练的多,吃的也多,没过几个月就都结实了。”
“别别,”三郎吓得忙摆手,上面的扳指晃的人眼晕,“我又不是大哥,进去一天就得脱一层皮。好了娘,不说这个了,您还是看账本吧。”
锦娘心里估了个数字,可翻来还是吓了一跳,“十万两?我的娘嘞,这是真的?你可别唬我。”
“当然是真的,”三郎得意的笑着,“望京在东南,蜀地在西南,中间离得可不近。京城里的人也没吃过这样新奇的吃食呢,这个月可真是赚的盆……盆满钵满,对,盆满钵满!”
“你总算是记住这四个字儿了。”锦娘嗤笑,“那了不得,我儿子也越来越能干了,没过多久就比你爹强了。”
三郎被这么一夸,尾巴都翘到天上了,“现在还不至于,越做生意,越知道爹有多厉害呢。他积累了十多年的家业,我一年半载甭想赶过去。”
“这哪能一样,他都是个半入土的糟老头子了,我儿子可还年轻。”锦娘背后损起王恪非来毫不嘴软,拿了个果子咬了一口,笑嘻嘻的说,“你们都不爱吃这果子,嫌酸,可我觉得正合胃口呢。”
三郎汗颜,看着盘子里的青杏,“娘,您也就是现在,生了弟弟妹妹,保准一口都吃不下去。”
锦娘的肚子已经显怀了,圆鼓鼓的比平常孕妇的还大,早些日子让结香给号脉,说是双胞胎,把王恪非给高兴坏了。那男人也不怎么会表达开心,竟跑到院子里练了一夜的剑,可把锦娘笑死了。
“对了娘,”三郎狗腿的蹲下给锦娘揉腿,“我还有件事想给您说,等着您点头呢。”
“可是生意上的事?”锦娘翻了个白眼,“不然你怎么会跑到我这儿来献殷勤。”
“瞧您说的,我平日里可也是个孝顺的。”三郎讪笑两声,“您还真猜对了,就是生意上的事。铺子开到望京我才知道,那儿的人吃不了辣,喜欢吃菌子锅的多,这牛乳菌就有点供不应求了。”
“你不是找地方种着菌子的吗?怎么,也不够了?不够再租地种啊。”锦娘奇怪的说,菌子这东西一般没人刻意去种,所以一开始三郎也很头疼,快让人把她大姥姥家的山挖空了。最后还是租了片地方,专门种着,才解决了这底料问题。
“种是得种的,关键是往哪儿种。”三郎兴冲冲的挨到锦娘面前,“咱们要不租了下溪村的地,让他们给咱种菌子?”
“下溪村?”锦娘一愣,“你咋想到这里了,是不是有啥事没给娘说啊。”
“也不是什么大事,娘,你也知道,有句话叫人怕出名猪怕壮。至从咱家富贵了,多少人都想着抱咱的大粗腿。爹和大哥都在军营,二哥在望京,您和小妹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自然接触不到那些人。我就不一样的,做生意得时常和三教九流接触,所以这样的人也见的多了。”
“哦,是下溪村的人来找你接济了?”锦娘摸了摸下巴,“从前村里人对咱挺不错的,要是能帮就帮帮吧。只是怕他们一辈子缠上咱们,人家都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可他们也只是没事打个招呼的情谊,帮一次两次都无所谓,就怕他们日日来,把王府当傻子呢。”
“可不是吗,人家都说升米恩,斗米仇,给他们太多好处也不好。再说,真有志气的人会来咱家打秋风吗?”三郎摇头晃脑的分析,“不过前两天顺子来找我,说他家是真的有难处,他走投无路才来找我的。我估摸着顺子这个人不错,有心接济他又怕村里其他人不满,在背后抹黑咱俩呢。”
“你考虑的倒是周全,这世道,多少人被流言碎语冤枉,一辈子都得不了好,做事一定要考虑周全。”锦娘满意的看着三郎,“没想到你做得不错,看来这段时间大有长进。”
“嘿嘿,那是自然。所以我就放话出去,因着村里人曾经对我家不错,所以以后优先在村里收牛乳菌,给他们一条发财的路。”三郎得得瑟瑟的摇着扇子,“这样就把这个烦恼解决了。自然了,种的不好是不收的,我做买卖又不是做慈善的。”
“真是不得了了,你这个主意确实是极好的。”锦娘对三郎刮目相看,这小子之前眼里只有蝇头小利,属于那种拣了芝麻丢了西瓜的,如今心里也有沟壑了,给他放外面锻炼当真不冤。
“哼,这还没完,我得亲自去下溪村一趟,给那群人把话说明白。”三郎撇撇嘴,“不然收菌子的时候,得有一大堆随便种种就让我收的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