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终于忍不住,掉了几滴泪,却马上抬手擦干。
锦娘看她被泪水冲刷过的脸颊,白嫩的跟豆腐似的,心想或许是哪个富户家的小姐,不小心有到这儿来的。
“你这孩子没事别死啊死的,这不啥也没发生。赶快回家吧,你家人肯定担心你呢。”
那女子神情悲伤,踌躇了一会,“我,我家人已经不在了。”
“那倒是我多嘴了,姑娘,对不住了。”
“不,不碍事,”姑娘忙摇头,“其实也也是第一天来这里,路不熟才走了这个没人的巷子。本来,本来我是想找个短工先做着的。”
“你要做工?”锦娘眼睛一亮,然后收敛心神,感兴趣的问,“不过姑娘,我听你的口音像是南方人,怎么跑这么大老远来这儿啊,是一个人来的吗?”
姑娘行了个姿态优美的福礼,“还不是因为北夏人在南边烧杀抢掠,我全家人都,都被那杀千刀的北夏人杀了!只有我那天在亲戚家住着,躲了过去。如今南边哪边不是人心惶惶,我去哪儿都害怕,干脆到北边看看,听说这里虽然被北夏人占了,但还算安稳。家里人都去了,我也只能一个人躲躲藏藏过日子了。”
两人听了,纷纷唏嘘了一番,锦娘看这姑娘一脸疲惫,一身风尘,应是觉得她说的应该不假。
一直是闷葫芦的大郎却忽然开口安慰了句姑娘,“等以后朝廷出兵,把北夏人打出去,你家的人就能报了。”
女子又福了一福,“借您吉言了。”
锦娘看了她半晌,“姑娘,你想找个什么活计?不妨说说,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老实说,我家是开酒馆的,正好缺人呢,你要是不嫌弃那儿人多又杂,倒是可以来酒馆帮忙。”
锦娘也有自己的打算,萱儿也越来越大了,锦娘想把她教养的有规律一点,若是继续在外面抛头露面的,确实也有些不妥。
姑娘眼露惊喜,“自然愿意!这世道,能吃上饭就不错了,哪还能挑挑拣拣的,要是您能雇我做工,我一定麻利干活。”
“那好,那就跟我一块回去吧。”锦娘拉着姑娘的手,几人一块走着,“正好酒馆后院有几间屋子,里面有客房,你要是不嫌弃,就住那吧。”
锦娘不敢让一个刚认识的人住家里来,想着要是她能干下去,就给她添点家具规整规整屋子。那三进宅子之前的主人几乎没带走什么家具,好多屋子空着,家具也没人用呢。姑娘看起来孤苦无依,哪有挑拣的余地,只不住的点头,心里对锦娘充满了感激。
“恩人,我姓陈,名叫结香,您以后这么叫我就行。”
锦娘从善如流的喊了一声,“结香,你不用叫我恩人,人家都叫我锦娘,你叫我声姨也姓,叫掌柜的也行,喏,这边这个是我儿子,王大郎。”
结香拢拢衣服,偷眼看了看大郎,细声细气的叫了声,“少东家。”
锦娘噗嗤一笑,“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只是个小酒馆,你叫他大郎哥就行。不然这么客气,他肯定不适应。”
结香看起来脸皮挺薄的,到底是没喊出来,三人慢慢来到王家,锦娘指着大门说,“酒馆后院那屋子还没收拾,你先来我家洗个澡,换身衣服,也算是认认门。”
结香轻轻的道谢,锦娘转头一看,那落魄的姑娘就这么的站在那,周身的气质却是安静恬淡。锦娘不由自主多看了她两眼,“结香,我多嘴问一句,你家以前是干什么的?”
“我爹是医馆的大夫,小户人家而已。”
锦娘点了点头,进去叫了人出来,家里现在只有李氏,看到结香新奇的跟什么似的。
“娘,这是谁啊?”
“这是新雇的活计,替你在酒馆干活的。以后你就不用跟着你三哥忙活,该关起来学学女红针线了。”
锦娘看着女儿,这姑娘也马上到豆蔻年华了,不能当小孩一样看了。
“诶?”萱儿一愣,并不是很愿意,“那我岂不是赚不到零花钱了?”
“你可以帮你嫂子做饭,做家务,我根据你每天的表现给你零花钱。”锦娘鼓励她,“绝对比你在店里帮忙只多不少。”
“好啊!”萱儿马上就高兴了,看来也是个财迷,跟她三哥似的。
锦娘让结香去洗澡,她原本的衣服有些破烂了,布料也是麻的。锦娘还不至于这么小气,让她继续穿这件。翻找了半天,萱儿的太小,李氏的太大,倒是她自己的个头和那姑娘差不多,就拿了套自己不常穿的衣服拿给她。
等锦娘去别处忙,寻到空去找结香的时候,她正穿着锦娘的衣服,在院子里晾头发。
乌黑柔亮的头发柔顺的垂到身后,她的容貌初看不是特别艳丽,细细看去却越来越耐看,清丽秀美,锦娘忽然想起曾经王恪非教给她的一个词,出水芙蓉。
“这模样可真规整,”锦娘毫不客气的赞叹,“南边果然是养人的地方,听说俊俏姑娘满大街跑,要是有机会,我也想去看看。”
结香神色落寞了起来,“希望有那个机会吧,现在朝廷腐败,官员结党营私成风,收复北地的时候遥遥无期啊。我也一样有一天我的家乡没有战火,我能安全的生活在那。”
锦娘心里出现了丝莫名的情绪,表面上只是点点头,附和了结香一句,把话题往外一扯,
“家里还有几个人,等晚上让你认识认识,刚才那个小姑娘是我闺女,高个儿的是我三儿媳。一直让你穿我的衣服也不是办法,也不是很合身,明天带你让布店量量,做量身应季衣服。刚到这里你想必也有许多需要用钱的地方,我先给你支半个月工钱吧。对了,一个月给你一两银子,你觉得如何?”锦娘知道她不会拒绝,毕竟这在整个平襄镇,也算挺多的工钱了,她也是看这姑娘长的喜人,才偏爱了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