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妙玲什么都看不进去,眼前只有一片血红。
她随着呜咽呜咽直响的救护车去到医院,如同行尸走肉般坐在手术室外,呆呆的看着自己手上的鲜血,多么希望刚才的一幕只是一个幻觉啊!
可是她抽痛的肚子却告诉她,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顾妙玲白着一张小脸,即使肚子传来疼痛她也不想移动分毫,仿佛这样就能掩盖王妈为救她而受伤的事实。
“笨蛋啊,我们非亲非故的,为什么你就能舍下命来救我呢!明明,明明就该是我啊!”她低垂着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指尖,整个人如坠冰窖。
这时走廊上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她僵硬的抬头一看,司逸寒完全没有了以往的贵公子模样,头发衣衫凌乱,面上也没有了运筹帷幄,只有一片焦急之色。
司逸寒急匆匆的走过去,还没开口发出一声询问手术室的门就开了。
医生无力的跟他们摇摇头留下一句“节哀顺变”。
顾妙玲如遭雷击,身子止不住的后退两步跌进司逸寒的怀里。
“骗人,怎么可能呢?明明在来的路上王妈还在跟我说没事,让我不要担心。骗人,你们都是骗子!”她情绪此时万分激动,蹦跳着就要冲进手术室去。
司逸寒紧紧把她抱住,沉声道:“妙玲,王妈没事,我们等会儿再来看她好不好,你需要好好检查一下身体,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王妈已经出事了,要肚子里的孩子再有个三长两短,司逸寒百分之百相信顾妙玲一定会疯的。
顾妙玲听到他这句话顿时安静了下来,用一双布满血丝与泪水的眼睛紧紧的望着他,却没从他眼里感觉到丝毫悲伤的情绪。
她突然自嘲的笑了起来,到最后整个走廊里都回荡着她疯狂的笑声:“司逸寒,你是怎么做到这么无动于衷的啊。王妈死了,是因为救我死了!她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你当真就一点感情都没有吗?张口闭口孩子孩子孩子,你的眼里就只有孩子吗!”
她用力捶打着司逸寒的胸口,用力之大让他都不禁后退了几步。
“在你眼里,我又算什么啊!”顾妙玲蹲在蹲在地上,双手掩面,哭得不能自己。
突然小腹传来一阵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体内流了出去,她瞬间白了面庞,死死捧着肚子,眼前的情景也在不断变换,最后陡然化成了一片黑暗。
昏迷前她似乎看到了司逸寒惊惧交加的眼神以及他朝自己扑过来当然身影。
……
好温暖,就像在母亲的怀抱里一样。
顾妙玲感觉到自己身子正被一个看不清脸的女人抱在怀里,嘴唇张张合合的再说着什么。
在女人身边还有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怀里同样抱着个小孩子,看不清男女,却觉得十分熟悉。
这时她的“妈妈”开口说道:“玲,你作为姐姐……一定要……保护好……”
短短的一句话就像收信不好的电视一样,卡卡顿顿了许久,还没完说完突然所有景象猛然炸裂,化成了无数个碎片。
片刻之后眼前陡然一白,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感觉到光芒的减弱她才睁开眼睛,两个婴儿模样的影像出现在她眼前。
“妈妈,我们将要离您远去了……”
“不要!”顾妙玲猛的从床上弹坐起来,胡乱挥舞的手臂让针头都歪了。回了不少血。
司逸寒立即按住她,一边让人去喊医生。
手上痛感传来顾妙玲瞬间清醒,有些迷茫的看着面前的人,瞬间梦里的场景突然浮现在脑海中。
“孩子,孩子没事吧!”她就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紧紧的抓着司逸寒。
后者将她拥进怀里,轻抚着她的背说道:“你放心吧,孩子没事。”
“王妈呢?王妈在哪,我要去看看她。”才送了一口气,下一秒整个人又悬了起来。
司逸寒眼里有些不忍,按住她沉声道:“你昏迷了两天两夜,王妈的遗体我已经送回国了。”
“啊,什么啊,原来不是梦啊。”顾妙玲顿时就像抽干了灵魂的洋娃娃,屋无力的倒在床上。
司逸寒把她散下来的碎发全部挽到耳朵后面,轻声细语道:“医生说你这回孩子差点就保不住了。必须卧床静养一段时间才行。其他的你不用担心,交给我就好。”
“我要回国,我要送王妈最后一程。”
“不行,这段时间你不适合走动。”
“我要回国!”顾妙玲直勾勾当然盯着她,声音却极轻,仿佛风一吹就会消散。
“那我们再待两天就回去好不好?就两天,等情况稳定了我们就立即回国。”
顾妙玲没有再说话,只是抱着肚子身子往下一缩,整个人都团进被子里,不一会儿闷闷的声音传来道:“司逸寒,这两天你让我静静,我不想看到你的脸。”
司逸寒面色微敛,有些不高兴,却还是轻轻的应了一声。
“那你走吧。”顾妙玲再次下起了逐客令,这回司逸寒脸上的怒意再也绷不住,整个脸色黑成了锅底。
他不眠不休的照顾了她两天两夜,没有得到一句关心和问候也就罢了,她整个人的注意力竟然一直在一个下人身上,难道就看不出来他面色也有些不好吗?
他右手轻轻的搭在左手胳膊处,猛的用力,一片血迹陡然蔓延开来。
这是他昨天晚上去找这回事件的罪魁祸首——雷欧算账时受的伤。
他或许像顾妙玲所说,一个死人对他来说激不起他的丝毫情绪波动,那是因为他杀的人很多,见不得死人更是不少。
可是自顾妙玲晕倒,医生说孩子差点保不住那一刻,他胸中陡然掀起滔天怒火,恨不得将背后主使人大卸八块。
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查出了幕后主使人雷欧以及他的藏身之处。
有满心怒火急需发泄当然司逸寒单枪匹马的闯了过去,将对方几十号人马全部KO,剩下雷欧一人现在还躺在某个脏乱差,老鼠比猫大的房间里。
他怎么可能让他这么轻易的就死了呢!
可是现在顾妙玲对司逸寒的冷淡态度比让他承受酷刑还要难受。
受伤的同时也有股淡淡的委屈。
于是他轻哼一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