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梦见你,在久久不能移的月光中,你有自己的妻子,而我孤身一人在向着远方的巡车上发呆,我看到你然后唤你,让你坐在我的身边,你一笑走开,我看到了你的笑容中有羞涩,我看到你的脸颊微红,我看到你新婚燕尔喜上眉梢,我看到你的白云袍有了共穿的人,我在你变成一个陌生人的时候开始不停的重复着这样一个梦。
满街红灯绿彩,艳鬼徘徊,死灵飞旋,这里是个任人踩踏的地方,而我也是个成不了厉害角色的废物。你知道吗?诗尤来找我,拉拢我,我心动了,心里的魔鬼在燃烧,并且我答应了他的话,和他有了契约,然后加深了对苍生的毁灭,我控制不住自己!
人间变成地狱了!苍海,你的人间变成了我没法拯救的样子!我该怎么办?我空有的一腔正义让我堕落的像个如同大街小巷内的其他走肉行尸一样。
如果你可以回来麻烦你看到这个,找到这个就杀了我吧!我恐怕不仅是一个废人还是个恶心的臭虫了,我做不了英雄,只能做个安安静静躺在树下的傻子,还有你的这片云印在我身上何时才会掉下来,这是什么?
殷长衿从噩梦中惊醒之后写了一封信,他感觉到自己可能撑不了太久,也会变成那些可怕的样子相互吞噬,遍地肉眼不可见的黑烟只感觉呛得厉害还要看着那些丧心病狂的“人”相互依存利用。殷长衿感觉可怕那强大的来自地狱深处的怨念包裹吞噬着这个世界,越来越像是另一个地狱。
一衣带水之隔同化当然是迟早的事。连他也不幸中了尸毒!他的花都变成紫色了,脖子上有一条长长的紫筋正要往他眼睛里爬。
“啊!放开我……弟弟,快醒醒,是姐姐,是姐姐,别怕!”
不远处传来一声嘶吼!
殷长衿看着那个小姑娘抱着个满身漆黑的小孩子在安慰,殷长衿再看看那姑娘洁白一身,怎么可能,妖可以看到那恶心的怨念,何况他还是个降神,为什么看不到那姑娘的灵气也看不到那姑娘的怨气呢?
那黑乎乎的冒烟的小孩子眨巴着眼睛要姐姐的衣服:“姐姐我冷,好冷,好饿,我想吃肉,想喝芒琼!”
“该死的小孩,想喝芒琼,想喝的是你姐姐的血吧!”可是突然有一种痛从他僵硬的树心里打开酸酸的汁液在心里搅动,他想起了弟弟!
紫脉流进了他悲凉的眼睛里,整个右脸从眼睛开始蔓延成他的贪欲,已经编织好的贪欲。
“……再饿一会,姐姐给你找大餐去!”那个女孩脱下白袍披在弟弟背上:“不要乱跑,怎么样都等姐姐回来,好吗?”她摸了一把弟弟的脸。
“嗯!”乖巧的孩子丝毫不掩饰对食物的期待,他已经足够黑了,马上将会死亡!那个姐姐无法拯救,殷长衿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女孩是一身洁白,因为弟弟,那努力的给予弟弟,忘了自己,所以她变成了一个苍白的人,死了会寻着那个黑漆漆的弟弟走向地狱,他们两个是各自的宿命,亦是各自的拖累。
无需看下去的结局,殷长衿支起打算找个合适的地方结束了自己无法面对的现实,可是一个妖的死亡,之可以选择最残忍的方式——把妖丹打裂,而他的妖丹似乎不太好打得开,因为降神衣包裹着神衣,自己死不了,比他厉害的都可以杀了他!
所以他要以自杀的方式去找自己的“弟弟”了!对,他这么多天终于确认那不是三途,而是殷长惏——自己的弟弟!所以他没办法杀了坏人,因为坏人是自己的弟弟,弟弟变的不再是温柔善良的模样,从那场盛大的烟火开始。那场烟花带着浓郁的地域怨念开始了弟弟对这个世界的报复。
一个哥哥,就应该承受着弟弟的任性,所以一起消失吧!我们一起消失,哥哥陪你。
他正在一步一步想着三图圣殿走去,每一步都让他动摇,心中不安又平静。
长灯关不住夜郎观的月亮,更掩饰不住恶人的笑意。
“他来了,你说我是该高高兴兴准备一桌毒食迎接呢?还是把他拒之梦外打死不认呢?”殷长惏抚摸着空荡荡的胸腹,那里本不是心的位置却生生的卡着一颗心。
他在找一面镜子!
镜子里的他才是个恶魔,打破就能发出来的那种。
“你恨他时,他活得苟延残喘装逍遥,你却逍遥的苟延残喘;你念他了,他却要与你同生共死赴黄泉,他是怕自己孤单呢?还是怕你强大啊?他活着早晚是你的苦,既然他不知悔改不如让他难以忘怀!”镜中美人如只厉鬼,处处散发着美艳动人。不知是谁说的这句话,是他内心的自己还是自己的那颗心。
“好,我就在这等你,等你看我身披仙衣,看你对他的痴迷,看你无情,看你恐惧心虚,看你怎么好意思普渡你的众生,他们如蝼蚁,贱命的恶心着我这么多年,便一并带走吧!哈哈哈”似在狂笑,眼里却蓄满了无尽水波。
月上中天,似是在诉说着什么清明无比的月光撒下,落在没有生气的“仙人”脸上,一朵朵梨花随风飘散,面前是一株红光黑漆漆的染出的曼珠沙华。
天上的神人们都站在天梯上,他们斩杀着他们的众生,防止一个一个向上爬,。可是他们杀不了花,更碾不灭那花香,花心包蛊,中毒的怎么可能只有人间?
“终于找到你了……住手!”殷长衿拖着他无力的身体找的了他的弟弟,他善良又温柔的弟弟。
那人也不回头,就望着月亮,轻笑着谈心般开口,少年般的纯净如月光袭来,让人每每不能安眠,他说:“哥……你看今天月光真好!你答应过我陪我去游遍山海的,是不是今天就有带我走了?”
可是……像一把生了锈的残刀,不一把捅进心里,而是慢慢的一片一片切,切不动就按着一下一下蹭开,生疼的人喘不过气。
“你来杀我!?”少年依旧抚弄着他的花,可是在月影下那层层的衣衫也依旧显得单薄。
“……”殷长衿开不了口,仿佛心里的刀子划破的血只要开口就会流出来一样。
突然,少年“仙人”猛扑过来,像是要索要个拥抱又像是要咬破敌人的喉管,殷长衿没动,他只有片刻的怔愣。
然后他看到了月光中一朵苍云袭来,变成一个熟悉的样子,没等惊喜挂上脸,他就僵了。
那双好看的白皙修长的手戳破了殷长惏的衣服,直掏心脏,一颗血腻腻的心脏被挖了出来。撕扯着那具身体,那具单薄的瘦弱的少年身体。
殷长衿嗓音哑着:“啊……葵雪任住手!”
不那不是,那是苍海,苍海脸色白了下去,全无血色。指尖抓着心脏凌空一丢。一枝干枝直插心中,鲜血喷灌,撒满了整个世界,而后干枝开出殷红的梨花,一一凋落,一个脏的一个净的。
苍海看着殷长衿眼中带满的情绪在眼眶压抑,宽大袍袖中脏了的手指握紧的指节咯咯作响,可是殷长衿只是恶狠狠的看着一语不发。
他怀中人说了什么苍海不忍再看,便一飞入云,要去取那花枝,可是没等触到,心脏与花枝便转成了徐徐腻粉,一黑一白飞走。
殷长惏在哥哥怀里撒娇:“哥,走吧!都收拾好了,我想见鹿,想见鲸,想……”少年无力的合上眼睛,似乎困到极致。
再也不会回来了。
殷长衿抱着弟弟的尸体大哭。应到:“嗯,好,哥带你去见林深处的鹿,蓝海中的鲸,然后哥就来陪你!”
林深时见鹿,海蓝时见鲸,梦醒时见你,
可我树深时雾起,海蓝时浪涌,梦醒时夜续。
不见鹿,不见鲸,也不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