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艰难的狩猎结束了,先是将烈风号的船员平均地转移到每一艘船上,接着便是每艘船上隶属的人员各自修补着破损的地方。
黑鲨号也不例外,整个船尾的上部分几乎被撕裂,不过好在还有一些小木块让船没有低过水面,否则现在就该沉了。
将不合理的碎裂木头砍掉,拿上几块新的木板钉到破损处,虽然简陋,不过也足够平安地回到安特岛了。
等到船体修复得差不多了,下一步就是检查战利品并搬到船上,黑鲨号所要搬上来的战利品自然是他们猎杀的那头。
而想要将这种大型的海中霸主搬上船可不是一般的难事,非得要两艘船共同协作才可以,船尾挂上一根大粗绳子,绳子的另一端连接的是一张缠绕在战斧鲸尾部的捕网。
前面的船开始划桨发力,后面的船上的人分出几个力气大的负责托战斧鲸的尸体,虽然效果不大,但是可以减少跟船的摩擦,剩下的人就集中到另一头,防止运到一半战斧鲸的尸体直接将整艘船给压翻。
黑鲨号能担任这项工作的只有两个,玛蒂达跟巴纳,其他的小菜鸟来了也白搭,倒是刚才索卡的出色表现实在是太惊艳了,玛蒂达点名让索卡一起来,于是,接下来尴尬的一幕便出现了。
站在巴纳身边的索卡使出吃奶的力气,脸憋得通红,就是没什么用,玛蒂达的脸上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这个家伙刚才不是很神勇吗?
终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的三人配合另一艘船终于这头战斧鲸给搬上了船,黑鲨号整个船身都是一沉。这时,巴纳也看到了索卡那一矛,完美精确地刺入了战斧鲸小得可怜的眼睛里,直接破坏了它的脑部,并非是穿透了它的厚重的皮层。
巴纳也是松了口气,大大咧咧地笑起来拍着索卡的肩膀说:“哈哈,我还真以为你能把这畜生的的头给打穿呢。”巴纳顿了顿,又说。
“索卡,你这家伙这次还真是干得漂亮,机会抓得准!”
能够打到战斧鲸的眼睛就像是跑步的时候穿针过线,可想而知它的眼睛是有多小,就算是运气,这个家伙的运气也太好了点。
——
三天后的清晨,岛屿边缘的碎石地已经遥遥在望,满载而归的船队缓缓归来,天空中中一片平静,就连乌云都淡了不少,在初秋的时节当中算得上是不错的好天气。
满载而归的收获,宁静的天空,却没有让船队上的气氛好一点,这次他们送走了七位同伴,这种沉重的代价令每一个人都开心不起来。
在已经能望到岛屿边缘的时候,所有人很有默契地唱起了一首只属于安特人的歌谣。
“烈风吹进我的胸膛。”
“聆听着天地的呼唤。”
“我们坚定走向远方。”
“不会害怕,也不会忘记。”
歌谣的曲调轻而缓,每一个安特人都轻声跟唱,就这样一曲终了,船队停靠在了碎石滩边,因为船队外出狩猎的时间常年是在十天天左右,所以岸边已经有几个人在等待,一旁还有孩子们在嬉戏。
原本有些出神的索卡突然惊醒,望着那个等在岸边的瘦小老头,西蒙铁匠,这位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老人今天居然亲自到场了,要知道,这位铁匠除了打铁喝酒几乎从不搭理岛上的事情,他的到场属实让人吃惊。
目光跃过他,索卡的瞳孔不自觉地放大,是卢托的父亲,他此刻也是那副温和的表情跟老头子站在一起。索卡的脑子此刻嗡嗡作响,脑海中里浮现的是卢托那张永远定格的面容,一时间有些恍惚。
索卡心里有些忐忑地跟着众人回到了陆地上,还没等你走近,玛蒂达直接越过他走到了卢托父亲的面前,这本就是她作为一个船长该做的。
所有的帆靠岸,船下船上的人就立刻开始搬运此行的收获,足足九头战斧鲸,第九头由雷霆号与缇娜号联合携带拖回,两艘船分别系挂着的绳索紧紧抓住水下的鲸尸,直到靠岸。
每一个人都在接下来的工作忙前忙后,巴纳拿着一把与他身体完全不相符的小刀,走到索卡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底下头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说道。
“你的活我帮你干了,嘿,家长来找他的孩子了,快回家吧,哈哈哈。”说着说着巴纳突然大笑起来。
“你才是孩子,蠢货!”索卡立刻反击,巴纳还是笑着,原本他还担心小家伙会有点小忧郁,看起来情况比他想象得要好。
索卡站在原地看着,距离远了看得不真切,只是能看得见玛蒂达的嘴巴在动,紧接着卢托的父亲,这个沉默寡言的木匠,嘴唇张了张,却始终没有说出话来,仿佛认命又似痛苦般地闭上眼睛,那一刻,索卡能感觉到,他的背,弯了。
玛蒂达的身高其实要比他高上半个头,可是在他面前你仍是觉得玛蒂达要矮了一头,玛蒂达微微垂着头,等待着,或许是在等一顿愤怒的痛骂,又或许是在守候着。
那张皱纹逐渐增多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的膝盖慢慢弯曲,似乎是想要坐下,但却失去了重心,眼看就要向后倒去,玛蒂达眼疾手快一手扶住了他。
索卡觉得自己此刻应该是伤感的,但他没有,他的手轻轻攀上了自己的胸膛,感受着那颗循着节奏跳动的心,自己此刻居然是如此的平静。
也许之前自己的失魂落魄只是源于对死亡的恐惧,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冷血了。
不等他继续胡思乱想,他就感到肩膀上一股大力传来,扭头一看,是西蒙·温瑟,这个老人脸庞上全部都是岁月无情留下的痕迹,饱经风霜,他张开了皱巴巴的嘴唇,沙哑沉闷的说话声响起。
“想什么呢?走了。”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索卡·温瑟就是跟着这个老人一起生活,由他带大由他教导,西蒙是一个铁匠,据一些老一辈的人说过西蒙打出来的铁器绝对是公认的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