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贱的愚民,愚蠢的凡人,这世上只有仙,没有神,老夫就是仙。”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江小鱼眼中闪过一抹悔恨的神色,她紧咬着嘴唇站起来,将老头和老太护在了身后,她知道这个恶人的厉害,她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她知道她护不住她的爹娘,但她仍旧做着无力的挣扎。
老太抬头顺着声音传出的方向看去,就看到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的树梢上,站着一个白发白须身穿蓝袍的老者,这老者看上去仙风道骨,真像是一个谪落凡尘的仙人,只可惜眉宇间煞气过重,让人看着有些害怕。
老头却没有抬头,甚至没有任何的反应,他好像瞎子聋子一般,好像根本就不知道蓝袍老者的到来,他依旧对着石桌上神像磕头祈祷。
“你怎么来的这么快?你不应该来的真么快的。”
问话的是江小鱼,江小鱼不解,不解这大恶人为何来的如此之快,他不应该来的如此之快。
蓝袍老者一挥手,将一颗睁大眼睛死不瞑目的人头仍在江小鱼的眼前,这一颗人头就是蓝袍老者的答案。
“原来是因为你抓住了我师弟。”
“错了。”
“什么错了?”
“不是我抓住了这蠢货。”
“不是你抓住了我师弟,难道是我师弟送上门去的不成。”
“不错,就是这个蠢货送上门来的,这蠢货主动来找老夫,出卖了你的行踪,只为了能够投入老夫门下,拜老夫为师,可惜老夫又不是傻子,怎能留他这种不忠不义之人在身边,等着他有朝一日出卖老夫,所以在他供出了你的行踪之后,老夫就割下了他的脑袋。”
“他真是蠢货,真是该死,罪该万死,只是割下了他的脑袋,这简直是忒便宜他了。”
“死的如此容易,却是便宜他了,不过他毕竟给老夫贡献了你的行踪,赐予他没有什么痛苦的死亡,也算是老夫对他好心贡献的奖赏了。”
江小鱼不说话了,因为她已经无话可说,蓝袍老者也不说话了,因为猫戏老鼠的游戏已经结束,蓝袍老者抛出一颗蓝色珠子,蓝色珠子一脱离蓝袍老者手掌,便化作一道蓝光,如同流星一般砸向老太。
没错,蓝色珠子不是砸向江小鱼,而是砸向老太。
这蓝袍老者是要先杀老太,再毁了老头祭拜的神像,再杀老头,最后再杀江小鱼。
他要让老头看着妻子的死看到他所祭拜神像的毁灭,他要让江小鱼看到他爹娘的死,他要粉碎江小鱼的心灵,让江小鱼在痛苦绝望之中死去,因为只有江小鱼在痛苦绝望中死去,才能抚慰他的失子之痛。
这蓝袍老者的儿子是个纨【绔】的【恶】霸,偶然遇到江小鱼,便想要如同往常一般将江小鱼抢回去【亵】玩,事实上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蓝袍老者的儿子第一次做了,已经有成百上千个漂亮女孩子被他凌【辱】致死,只是往常那些人惹不起蓝袍老者只能忍气吞声,自认冤屈。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的。
这次蓝袍老者的儿子鞋湿了,于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人就死了,被江小鱼的师傅给杀死了。
江小鱼的师傅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特别是对于这种欺男霸女的事情尤其痛恨,只因为在他还是凡人的时候,他的妻子便被恶人霸占,更是惨遭追杀,若不是运气好他早已死了多时,也正是这一场不幸改变了他的思想,让他变得嫉恶如仇,痛恨所有的恶人,尤其痛恨欺男霸女的恶人。
正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这一场人生中最大的不幸,同时也是他的机缘,他误入一处坐化修士的洞府,得了一份不是很好的修行之法的传承。
他藏匿于修士洞府之中,苦苦的修行,修行有成之后,他便离开洞府,屠了那霸占他妻子恶人的满门。
大仇得报,他却没有欢喜,因为他的妻子早已被那恶人给凌【虐】致死,这个噩梦一样的消息,让他的性格更加的极端,更加的嫉恶如仇。
仇恨这东西一旦结下,许多时候都是冤冤相报何时了,江小鱼的师傅杀死了那想要强【抢】江小鱼的恶人,却引来了他的老爹,一个他惹不起的人,也就是这个蓝袍老者。
自然界中,越是强大的生灵繁衍能力越弱,越弱小的生灵繁衍能力越强,这是弱小的生灵要靠繁衍更多的孩子让血脉不断绝,也可以说是质量不足就有数量补。
比如:人一般一胎生一个两个,而且是十月怀胎;老鼠一窝就能生五、六个,甚至十多个,而且一个月就能生一窝。
修行者超脱凡人,自然也就比凡人更难以繁衍后代,并且越厉害的修行者,越不容易生孩子。
蓝袍老者努力多年,老年得子自是宝贝,也正是因为他的宝贝宠溺,一次次的纵容他的孩子,让他的孩子养成了种种的恶习,最终惹来了杀身之祸,若说是他害死了他的儿子,这话也算不错。
但是人这东西,无论是强者还是弱者,总都有一些坏毛病,就是遇到事情不喜欢反思自己的过错,总喜欢迁怒他人。
蓝袍老者不反思自己没有好好教育自己的孩子,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杀死江小鱼的师傅和江小鱼这个祸害根源报仇。
江小鱼的师傅是一个大好人,他拼死拦住蓝袍老者,也要为他的两个弟子夺取一线生机,最后幸运他成功了,他以舍身自爆,以魂飞魄散永远消失为代价伤了蓝袍老者,为他的两个弟子夺取了一线生机。
接下来的日子里,江小鱼和她的师弟两个人四处逃窜,经历了一系列惊险绝伦的艰苦逃亡,江小鱼和她的师弟终于真正的绝望了。
于是他们两个人就此分开,两个人各自选择了不同的道路,江小鱼选择了见爹娘最后一面,然后从容的赴死,她的师弟则选择了出卖她来投靠杀师仇人。
之后的结局就是:选择投靠杀师仇人的被杀了,选择见爹娘的连累了爹娘。
看着蓝色珠子化作一道蓝光,流星一样的砸向老太,江小鱼袖口飞出一柄短剑,如玉素手抓住剑柄,一剑刺向流星似的落下的蓝光。
没有任何声响,短剑好像挡住车轮的螳螂,一寸寸的被蓝色珠子碾成粉碎,却不能阻挡蓝色珠子一息时间,甚至不能让蓝色珠子产生一点儿影响。
蓝色珠子的品质比之短剑高出忒多了。
江小鱼的修为比之蓝袍老者也差忒多了。
江小鱼此时心中的无力与绝望更深了,无力与绝望也是无用,因为她实在是忒弱了,弱者是无法改变任何东西的。
蓝光已经触及老太的脸,几缕灰暗的发丝已经在蓝光中湮灭,悲剧眼看就要发生,可是悲剧却没有发生。
蓝色珠子在老太的眼前停了下来,被一只小手抓住,被一只泥塑的小手抓住,那被供奉在石桌上的漆黑泥塑神像不知何时出现在老太眼前,抬起一只漆黑的泥塑小手抓住了蓝色珠子。
老头还在忘我的磕头祈祷,老太早已经吓傻了,江小鱼满脸的不可思议,蓝袍老者只是口中嘟哝着“怎么可能”。
泥塑的神像好像活了过来,好像变成了一个活人,他灵活的动作简直与人莫有什么区别,若忽略了他泥塑的材质,无论任何人都不会怀疑他不是一个人。
淡淡的黑气从泥塑神像的身上冒出,黑气笼罩死了的肥猪和活蹦乱跳的鱼,肥猪和活鱼的【精】华都被黑气吞噬,只剩下一把粉末散落在大地,吞噬了生灵祭品的黑气变得浓郁,黑烟般的滚滚黑气在泥塑神像的周围涌动翻滚,将泥塑的雕像吞没。
黑气中,被泥塑神像抓在手中的蓝色珠子,在黑气的侵蚀下,化作了一捧粉尘从泥塑神像的手指间滑落。
“噗”
蓝色珠子粉碎的刹那,站在树梢的蓝袍老者同时呕出了一口鲜血,法器被毁,蓝袍老者已经受伤,但这受伤却也叫蓝袍老者惊醒,蓝袍老者还算有些见识,他立刻认出了那黑气是什么东西。
“鬼,鬼,鬼气,是鬼气,长恨魔宗,是长恨魔宗,长恨魔宗的魔头。”
“啊,不知是长恨魔宗的前辈在此,小人多有冒犯,还请前辈念在小人无知饶了小人这一次,小人定当感恩前辈的大恩大德,前辈若有差遣,小人哪怕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蓝袍老者狼狈的从树梢落下,落在泥土的地上,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简直如同小鸡啄米一般。
泥塑神像没有说话,也不知道他是因为不能说话,还是不想说话,回答蓝袍老者的是一只黑气凝聚的大手,黑气凝聚的大手一把抓向蓝袍老者,蓝袍老者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黑气大手一把抓住。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天空,惊起了远方的飞鸟。
蓝袍老者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再也不能发出声音,他死了,被黑气吞噬,那一把散落地上的粉尘便是他留在这世上的唯一痕迹。
刚刚还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蓝袍老者转瞬就化作尘土,这惊天的逆转发生的忒快,老太还没有从呆傻的状态恢复过来,老头也被惊呆了,只有江小鱼迅速的反应过来,江小鱼“扑通”一声对着笼罩在黑气中的泥塑神像跪倒,口中大呼:“晚辈江小鱼,感谢前辈救命大恩,前辈的恩德晚辈永生永世不敢忘记。”
江小鱼的声音也惊醒了她的爹娘,老头和老太也跪倒在地,对着泥塑神像连声称谢,泥塑神像没有回应,好像根本就没有什么灵智,又或是根本就不屑回应,浓郁的黑气缓缓地涌入泥塑神像的体内。
等到最后一缕黑气没入泥塑神像体内,泥塑神像一个闪动,便回到了石桌上,一动也不动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前辈救晚辈一家,晚辈本当感恩,本不该有什么贪心,但晚辈敬仰前辈神威,恳请前辈收晚辈为徒,晚辈定当如尊敬父母一般尊敬前辈。”
江小鱼说完,一个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前辈救晚辈一家,晚辈本当感恩,本不该有什么贪心,但晚辈敬仰前辈神威,恳请前辈收晚辈为徒,晚辈定当如尊敬父母一般尊敬前辈。”
说一遍泥塑神像没有反应,江小鱼就再说一遍再磕一个头,直到江小鱼说完第九遍磕下第九个头,泥塑神像终于有了反应。
泥塑神像【射】出一道黑气,黑气一闪就没入了江小鱼的眉心,黑气一没入江小鱼的眉心,江小鱼便一动也不动了。
看到宝贝女儿保持着跪拜的姿势如同雕像一般一动也不动,老头和老太都很担心,其中老太想要叫醒江小鱼,但却被老头给拦住,老头虽然不是忒明白江小鱼为何如此,但是老头知道现在不应该去叫醒江小鱼。
夕阳早已走了,星月悄悄地来了,黑暗的夜空中,群星拥簇着明月,那月亮圆圆的,好像一只白玉盘一般。
温柔的月光之下,跪拜在地上的江小鱼忽然抬起了头,月光照在她的脸上,给她的脸镀上了一层银辉,让她看上去神圣庄严,好像落入凡尘的仙子一般。
“长恨鬼经,长恨鬼经,好厉害的长恨鬼经。”
忽然,江小鱼忽然大笑,她仰天大笑。
第二天清晨,无名岛屿上的居民忽然醒来,他们许多都睡在外面,睡在草地上,睡在大树下,他们许多人甚至手中握着刀子和斧子等利器,但是他们却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睡在外面,为何会握着这些刀子和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