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这一次开学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自己高三了——是高中的最后一个学年。还有……那个球场上的阳光少年,也将再也不会陪在她身边了。她以为叶小乔也会跟着陈川一起去国外,可她没想到的是,叶小乔竟然还在学校,只是,再也没有找过她。也许,这样更好,少了很多麻烦。
田老师在讲台上拼命讲着题目,她一秒都不会浪费,当然——任何一个振兴高三的学子都不会在这个阶段放松懈怠。
“夏棠,给我讲一下这道题。”江权拍了拍夏棠的肩,递给她一张试卷。
夏棠接过试卷,盯了好一会儿,拿起笔讲了起来:“……”
原来有时候人可以一下子就满足,但也会永远都满足不了。就像江权看着夏棠细心为她讲题的侧脸,就感觉这世界如此美好,却又美好不够。
夏棠侧头,看了看江权,有一瞬间的恍惚,她感觉她看到了陈川。都是一样的少年,白皙的皮肤,然而,江权还有一双晶亮的眼睛。她从没有那么仔细看过他,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原来这个自然卷少年,也能让自己细心。
他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尴尬地低下头。他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她,自己不够优秀,所以跟她对视着也是一件奢侈的事。
“江权,你怎么了?”夏棠还是看着他,“听懂了吗?”
“嗯。”他点了点头,随即拿过试卷,“谢谢。”
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到了晚上总能闻到窗外青树叶的味道,夏棠盯着那些零星的叶片,在星星点点的光亮下映出一片片的碎影,让她恍惚。江权从后面假装打了一下她的头,在她转头的时候,江权就笑着跟她说:“浪费时间,还想不想上x大了?”夏棠笑了,她终于露出了自陈川离开后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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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棠,听应汇汇说马上又得举行一场篮球赛了。”宿舍里,沈雨然嚼着薯片对夏棠说,“好像是最后一次了。”
篮球比赛?
高中的最后一场篮球比赛,再也没有陈川。
“小棠,你去看吗?”上铺的叶源探下头问夏棠。
她们其实都知道夏棠和陈川的事,有的时候不向夏棠提起。但只要去面对,结果就会不一样吧。
“嗯,好啊。”夏棠笑着点了点头。
总有一天要放下的。
这个敏感的少女,终于打算勇敢面对了。哪怕物是人非,哪怕触景生情。
“加油,加油!”篮球场里依旧沸腾着,欢呼声就像一年前那样此起彼伏。好像一切都没变,又好像,一切都变了。她不再是高一时一见到喜欢的人就会脸红的小女孩了。自己高三了,那个曾经给予了自己无数甜蜜的少年,还过的好吗?
“哎,怎么又没进……”沈雨然着急的声音传来,夏棠往比分牌看去,看到振兴中学与凌源中学的比分为3:15。
“应汇汇他们怎么回事?技术差了?”江权也在旁边发言。
比赛依旧进行着。时光仿佛又倒流回一年前,那个少年的完美三分球,跳跃的姿势……不知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到。或许就算见到,也只能以陌生人相称了吧!
比分的差距很快拉了下来,振兴中学以20分之差远远落后于凌源中学。
叶源看着比分,还在着急问沈雨然:“雨然,这……怎么回事啊?”何雯也皱着眉,“还能翻盘吗?……”
“看这局势,很悬吧……”江权摇了摇头。
“沈雨然,几比几了?”林卓拿着几瓶水从后面跟上来问沈雨然。
“唉,我们以30分之差落后。”沈雨然叹了口气。
夏棠看着林卓,忽然有种时光被倒退了的感觉。她有好久都没有见到林卓了,上一次还是陈川还在的时候。她以为林卓作为陈川的好兄弟应该也会去国外,原来,还是没去。
“看来缺少了陈川这个‘主力骨’,他们也许是打不赢了……”林卓看着球场上的激烈比赛,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嗯……”林卓说完后,他们都点点头,随即一起转头看向夏棠。
她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时间是不能倒流的,除非能超过光速,当然,这并做不到。那么他和陈川的故事既然已经结束了,又何必再去回忆那些细节呢?那是陈川自己的选择,自己无权干涉吧!那么既然这样,就要放下他,往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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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的最后一场篮球赛,振兴中学还是以失败告终。
应汇汇说没有了陈川,他们就失去了动力,没有以前那种自信,打不起来了,所以对于失败,他们也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沈雨然一直安慰着应汇汇,然而应汇汇也一直笑着跟沈雨然说:“没事没事”……夏棠知道,他们很快就会在一起了。
转身的后一秒,她看到了叶小乔和肖曼——那两个曾经讽刺了自己那么久的女孩。
“夏棠。”叶小乔先开口,“对于之前的事,我们十分抱歉,对不起。”她道歉了。肖曼也道歉了。
“夏棠,我承认,我喜欢过陈川,那也只是曾经了。”叶小乔轻笑了一下,“不过有些事我想你必须知道,不能让你再误会下去。”
——关于那次悲伤的结束。
陈川和夏棠分手的前一个星期,叶小乔被陈川的母亲邀在他家。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所以父母关系也会特别好。陈川的父母都建议让陈川和叶小乔去读A大,要不就出国。叶小乔的梦想是A大,而陈川坚持不和叶小乔去A大。他激怒了父母后,小乔忽然就看到了陈川的决绝与冷漠,他明白了陈川再也不会爱上自己,因为陈川从来不会惹他父母生气,这是第一次。但叶小乔不罢休,她绝对不会让陈川和夏棠在一起——因为她讨厌夏棠,就算陈川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上自己,也不会让他跟夏棠在一起。
这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孩威胁了陈川,威胁他如果不跟夏棠分手就不让他出国。谁不知道叶小乔的父亲是教育局局长,况且她爸和陈川父母关系这么好,只要他动动嘴,陈川就得跟叶小乔一起去A大,但陈川一定不会。所以为了让陈川和夏棠分手,叶小乔用这种手段威胁了陈川。
最后他答应了,他为了能出国,放弃了她和夏棠之间的这段感情。所以篮球馆的那次相拥,也不过是陈川为了和夏棠分手而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其实忽然觉得,年少的他们,太可怜。在这么小的年纪就懂得了爱情,经历了伤痛和别离。
在这个世上,命运怎么会公平呢?没有人会绝对幸福,因为幸福的背后,一定付出过惨痛的代价。
“所以,夏棠,你觉得,陈川有你想象中这么爱你吗?”叶小乔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他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放弃了你们之间的感情。”
原来这就是原因。夏棠觉得挺自嘲的。人很多时候真的可以为了追名逐利而放弃一切吗?所以陈川也是这样的人是吗?他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爱自己是吗?
爱情是一场游戏,先认真的那个,到最后必定是想输的。
“夏棠,我还要提醒你,不要垫着脚爱一个人,重心不稳,撑不久的。”叶小乔说这话的时候,还挂着冷冷的笑。
肖曼也开口了:“我们已经被A大提前录取了,所以马上就会走。”她轻笑了一下,“你开心吧?是不是终于可以摆脱我们了?”
开心吗?以前是为了陈川,她们拼命烦夏棠,挑畔,欺负……而如今,他走了她也不爱了,那叶小乔和肖曼的离开,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可开心的呢?明明已是一段过往了。
夏棠看着她们,微笑着,只说了简单的一句:“祝你们成功,再见!”随即,转身消失在走廊尽头。
因为不爱了,所以不再惧怕所谓“情敌”的挑畔,因为不爱了,所以知道那些原因也就没有想象中那么心痛了。
其实她还要感谢那个男孩,是他,让她成长了。
都走了。
我们还在光阴里,只是那个少年,他已不在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