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罗兰已经去催了很多次,那黢黑的铁匠还是没做好他的盔甲,只做好了胸甲、股囊和头盔,头盔的面甲也还没做好。铁匠对此的解释是,因为他使用的是最最高明的手法和最最坚韧轻盈的材料,所以进度自然而然的的就慢了下来。而罗兰觉得,这可能是因为这几天他一直忙着修缮自己家漏水的屋顶的原因。
眼见几天之内是拿不到自己的盔甲了,罗兰干脆买了一件现成的长摆链甲和一件罩袍,罩袍上的纹章是黑底上的白色长剑,和这家铁匠铺的招牌一样,其实罗兰本来想买套镶钉皮甲的,但是老板说如果他愿意套上带有本店招牌的罩袍的话,置装费用会缩减百分之二十,并且暗示罗兰会加快他盔甲的锻造速度,所以罗兰也只好这样做了。
罗兰回到自己这几天居住的酒馆里,看向窗外,主城防御设施的重建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不过前几天,罗兰注意到米哈伊顿举着王旗——黑底上的金色持剑飞龙——率领着大队的轻骑兵和长弓手离开了主城。
最近几天,随着战争的结束,拜蛇教的军队几乎全军覆没,集中在主城的难民们也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城内的物价也逐渐恢复至正常水平,这得益于韦尔斯从海外大量采购生活用品和粮食,并以成本价进行售卖。
那群在米伊斯洛山脉的部队,也即沃尼特率领的造船兵团,是罗兰作为战后彻底剿灭拜蛇教势力的关键。罗兰本以为这场战争会持续数个月,而神教会以极其惨重的代价获取最终的胜利,蛇教也一定会率领残部回到海外的据点,到那时沃尼特将在海面上拦截并消灭迪克萨尔大陆上残存的拜蛇教,尔后将由罗兰亲自带领内城的精兵,去往米伊思洛山脉,然后率领庞大的舰队穿过布鲁沃特海,直击拜蛇教的心脏,将拜蛇教和他们的神明一同碾碎。可如今,虽然神教的确已经以惨痛的代价——包括他们的主教和国王——取得了胜利,但在人民的眼里,罗兰已经死了,成百上千的人亲眼看见他点燃成吨的火药,然后被鲜红的烈火吞噬,所以这一切,该由韦尔斯进行下去,但罗兰担心韦尔斯行事太过谨慎,会取消罗兰穿过大海,直击拜蛇教的计划,先恢复民生。虽然这样听起来不错,但这会给拜蛇教一个集结信徒和军队,卷土重来的机会,到那时,还能不能打败拜蛇教的军队,就是一个未知数了。所以罗兰决定前往海外,去打探拜蛇教的动向和消息。
虽然这几天那位铁匠没怎么忙,但罗兰可是没闲着,他四处寻找,花高价买到了一匹全副武装的大战马和两匹驮马,这花了他十三枚金币,大概是两万六千泰勒,战争时代的每一匹马都弥足珍贵。
不知不觉中,暮色中涌现出一颗闪耀的星,“又是一天过去了啊!”罗兰望着窗外的景象,感叹到。
他点燃一根蜡烛,继续看着窗外的暮光一点点的消逝。
“不知道老板娘今天晚上会做什么饭呢?”罗兰头枕双手,靠在椅子上,悠闲地想。
罗兰平时最喜欢吃鸭子,可是店里最后一只鸭子昨天晚上就炖了,而现在市场上主要以基础的粮食和牛羊猪肉为主,禽肉是少之又少,,所以今天晚上大概要换换口味了。
最后一缕暮光消失在远方的城墙,罗兰就着蜡烛看了一会儿书——一本关于航海的书,叫做《征服咸水》——然后就下楼吃饭去了。
果然和罗兰预料的一样,今天晚上他的晚饭没有鸭子,而是咸猪肉,泡在杏仁奶里的咸猪肉,配有胡萝卜和豌豆,看起来虽然不怎么样,但尝起来却好极了。
“厨艺不错啊,老板娘,把咸猪肉泡在杏仁奶里是你自己的主意吗?”罗兰擦擦嘴,看着老板娘。
“哈,俺这咸猪肉还不错吧,不过这可不是俺给你做的,俺虽然很会做饭,但把咸猪肉泡在杏仁奶我也是头一回见,这是今天新来的厨师做的,她吃完饭没钱结账,主动提出在这里做工结账顺便赚点钱。俺本来想等她干到能够偿清餐费的时候就让她滚蛋,毕竟俺的人手已经够多了,没想到她干起活来干净利落,特别漂亮,就把她留下来了。”
“哦,是嘛,那可要恭喜你了。我能见见她吗?”罗兰笑着说。刚才的猪肉实在太合他的胃口了,罗兰有点想挖墙角。
“哈哈哈哈,好的好的……诶,你看,她过来了。”老板娘向罗兰身后瞟了一眼。
罗兰马上转过身去,老板娘则向她招招手:“凯特,过来!”
“有事吗,老板?”凯特匆匆跑过来,擦擦额头上的汗珠,笑着说。
“这位先生尝了恁做的咸猪肉之后,想要见见恁。”老板娘对凯特说。
老板娘又对罗兰说:“喏,就是她了,她的名字叫凯特。”
来者有一双蓝色的眼睛,很大很深,近乎与紫,一头卷曲柔软的棕红色长发,眉毛细长。
罗兰注意到,她的围裙下是一件紫色的长袍,袖口和边都被金色的线加固,上面还有暗紫色的藤蔓花纹,久归久,但做工精致。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你们自己聊吧。”老板娘识趣的走开了。
罗兰本想问问她是否有意向成为自己的私人厨师,但看见她的衣着后,罗兰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你不是一个平民吧?”罗兰伸手示意她坐下。
“大人您的洞察力真是厉害。是的,大人,如你所见,我是一名贵族。我是弗鲁特家族的凯特琳·弗鲁特。”她回答道,但没有坐下。
弗鲁特,紫色底上的绿色葡萄。罗兰想。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呢?”
“好吧,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凯特这回坐下来了。
“我的父亲是果酒城伯爵,法兰克·弗鲁特,我的妈妈生我时难产去世了,而我的父亲只爱她一人,于是便终身未娶,因为只有我这一个孩子,所以我不像其他的女孩一样,从小跟随修女们学习刺绣和舞蹈,而是与城堡的教头还有骑士和卫兵们一起舞剑,跟随父亲在长桌上学会处世之道,向修士学习忠诚、智慧、勇敢和仁慈,与学士学习读写和形象气候,与长官们学习军事策略。本来这一切是如此的美好,直到两年前,我的父亲患上了严重的麻风病,我的叔叔觊觎我父亲的爵位,于是设计杀害了我的父亲,并嫁祸于我。在他们决定杀掉我的前天晚上,在我父亲忠诚的死士的护送下,我成功逃出了那里,从此便当起了雇佣兵,当我听闻神教要与拜蛇教在圣城举行大决战的时候,我就赶到了内城,结果没想到后来内城封闭了,而且因为物资缺乏,所以物价飞涨,我只好典当了我的长弓和剑,而就在今天,我花光了身上最后一枚泰勒,不得已才留在这里做工挣钱。”她平静的说。
“那么,”罗兰激动的站起来。
“你有兴趣做我的侍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