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七月十五。王泽宣带着范明,两人两马轻装飞驰直奔阳平关。到了关内,公输言迎了出来:“少将军所托之事具已准备妥当。还望少将军到总兵府一观。”
三人两前一后徒步来到了总兵府,从总兵府的后门进到后院之中,只见两辆马车富丽堂皇的停在院中,公输言说道:“这两架车完全是按照少将军的要求设计的,地下带有隔板,掀开侧面隔板就可藏匿兵器,车上各种木雕摆件都是小的彻夜精心雕刻而成,精美细致美妙绝伦,这车夫的座椅想必少将军一定认识,这是翻云梯的木箱改造的,掀开顶板就可取出翻云梯。”王泽宣点了点头,问道:“那车头喷火一事?”公输言微微一笑:“早就准备好了,你看这车左右两侧车帮,具是青铜管所制,里面装有火油,我又在火油中加了烈酒,只要马车有略震动管内的烈酒火油就会被震动挤压逐渐膨胀,少将军如要用时拔掉龙头口中旋钮,对其点火这龙头就会源源不断喷出火来!”
王泽宣连胜感叹:“公输先生,不亏为天工妙手,设计竟然如此精妙绝伦!”跟在后面的范明也被这精巧的设计惊得瞪大了双眼仔细端详起来。
公输言谦虚的一笑,问道:“如今民兵队伍已经被南宫将军训练的井井有条,不知少将军打算何日起兵?”泽宣压低了声音缓缓说道:“就在明日,营中众将均已准备妥当,暂时不用民兵前往。但此时万万不可让兰馨知道,速套马车我要即刻回营。”而此时的于兰馨却已经站在了泽宣的身后。王泽宣突然感到身后有人,猛的一回头,却似有一颗流星般泪水从兰馨的眼角划过。
兰馨看见泽宣转了过来,那声音宛如一只孤寂的蝴蝶飞入了泽宣的耳中:“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泽宣被问的哑口无言,把头埋的低低的不敢望向兰馨的脸。“你的意思是说这次起兵吉凶难料对吗?”泽宣摇了摇头,仍然不敢看兰馨。
“你是想说即使这次起兵成功了,你也是生死未卜对吗?”泽宣这次并没有摇头,他知道,杀掉王昌已经是极难办到的事,而他还要去做一件更加重要的事,而这件事极有可能让自己断送掉性命。
“我说对了是吗?好吧,去吧。去拿你的江山吧!”兰馨说罢转头回房去了,耳边只听到了一声重重的关门声。王泽宣抬起了头,望着那扇门,心里说了无数遍对不起,可是为了黎民,为了苍生,他不得不去做。就像他的名字一样,福泽天下,泽宣万民。想到这里泽宣坚定跟范明说了一句:“回营!”二人驾起马车向军营方向奔去。
入夜,皎洁的月光洒满了阳平关,兰馨一袭紫衣站在总兵府院中吹起了笛子,笛声婉转悠悠,飘荡在阳平关的每个角落。笛声与月光互相辉映,美的好似能滴下泪来。
兰馨奏完了一曲,抬头看了看圆圆的明月,放下了手中的笛子。取出香案,焚上了三柱檀香。兰馨双手合十,闭上双眼,对着明月俯身下拜。这每一个动作都显得袅袅动人。
回到了军营的泽宣,久久不能入睡,透过营帐的纱窗望了望圆圆的明月,月亮上貌似浮现出了兰馨的脸,整个夜晚泽宣都在望着那轮洁白的月亮。
泽宣走出了一片混沌的黑暗,仿佛又回到了家乡的那片血海之中,看见安平满脸堆笑的走到了泽宣的近前:“少将军进来可好?”泽宣惊出了一身冷汗,颤巍巍的问道:“安平?你不是死了吗?”安平狡猾的笑了笑:“对啊,我是死了,但是我死的不甘心,今天就是来要你偿命的!”说罢,只见安平的胸口插着自己那把大刀,正在扑簌簌流出鲜红的鲜血,而安平的脸也变得越来越狰狞起来,就在此时,安平的身后突然冒出一个大汉,将安平整个举起,双手一用力,顿时将安平撕了个粉碎。此人正是张褚,只见张褚对泽宣笑了笑,又说出了他临死前对泽宣说的那两个字:“保重!”便消失不见了。泽宣不停的喊着:“张大哥,张大哥!”四处寻找,不觉中却来到了将军府的花园。泽宣再次见到了那几株诡异的尸红,而此时泽宣看见的并不是美丽的花朵,而是每个花朵上都浮现着一张张陌生的人脸,那些人脸都在阴森森的看着他。泽宣只觉得脚下的鲜血越来越多,越来越高,一直没到了自己的胸前。泽宣大叫一声睁开了双眼。
原来是一场梦,王泽宣定了定神,向窗外望去,原来已经是清晨了。泽宣整理好了行装走出门去,回想到昨晚的梦,多少人的鲜血才促成了今天的局面?张褚,安平,韩放,将军府中无辜丧命的家丁,还有自己的爹娘,以及全天下因为战乱而丢掉性命的无辜百姓。泽宣不敢再想下去,他知道,如果不平息这战乱,永远都会有人无辜丧命,如果不成就一个天下,永远都不会有安定的生活。
王泽宣点拨了手下的众位将官,只不过二十来人,便驾着两辆马车信誓旦旦的准备出发了。泽宣吩咐所有人把兵器暗藏在车内,因为虎狼骑的人虽然可以进到内城,但除了骑兵长任何人都不准携带兵器。这也就是为什么王泽宣让公输言为他造车的原因。而车上的一切东西则都是泽宣要送给王昌的“贺礼”!
王泽宣抬头看了看晴朗的天空,又转身望了望这宏伟的兵营,心中无限感慨。为了平复此时波澜起伏的心情,泽宣深深的做了个深呼吸,举起右手,对着面前的将士大喝一声:“出发!”
校场之内,李嚣正襟危坐。台下,各营将士蓄势待发。李嚣站起身来发号施令:
“飞羽营燕无双听令!”燕无双上前拱手答道:“末将在!”“今命你率领飞羽营入夜后去内城东西两门埋伏,如若有人出城一概射杀不得有误!”“末将遵命!”
“天兵营李晟听令!“李晟上前拱手道:“末将在!”“今命你率天兵营入夜后去南门外埋伏待命,见到城内火起立即起兵攻城,不得有误!”“末将得令!”
“遁地营诸葛云听令!”诸葛云迈步上前:“末将在!”“今命你率遁地营午后出发经外城山路去内城北面峭壁之上埋伏待命,见到城内火起立刻将滚木打入城中。不得有误!”“末将遵命!”
“先遣营陈默王霜听令!”银枪将陈默神箭手王霜迈步上前齐声说道:“末将在!”“今命你二人率我先遣营随遁地营一同出发,入夜后顺内城北面峭壁潜入城中,按布防图所示,分成两队分别到内城东西两侧的御林军营周围埋伏待命,见到城内火起立刻动手抢占军营不得有误!”“得令!”
“所有步兵营和余下的虎狼骑随天兵营入夜后去城南外待命,城内起火后协助天兵营一同攻城!”
李嚣下令完毕后,回到了自己的帐中,修书一封派人送往了阳平关。
兰馨打开了书信,只见上面写道:“今夜起兵胜券在握,军中已安排妥当,舍妹携民兵暂守阳平关,明日功成之后自当接舍妹入城,勿念!”兰馨看完了信,知道李大哥担心自己,想让自己远离战场,可是兰馨所担心的却不止李嚣一人。兰馨默默的登上了城楼,面朝着荆州城的方向,偷偷的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