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叶辰语气和杀气的变化,老者葛云面色苍白,颤颤巍巍道:“那个家伙最初让我们绝刀门进驻腐海森林的目的,他并没有说透,门内上下却是早有猜测,最初最切实的猜测就是,这个人出身于腐海森林,说不定是怀旧,想要人守护一片地域,等待有一日功成身退,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可直到基地出事,我看到的那封密函,给我的感觉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密函上些了什么!”这次,叶辰还没说话,苗蒲却是问道了。
“密函上写的很短,可能是很急,又或者是没写完,只有十个字,是用血划出来的,上面写着:人从炸出,非友是敌,不善!”葛云光是说着,就好像令众人回到了当初那副骇人的场面。
当基地的绝刀门弟子都进入睡眠之时,放哨的弟子也开始打迷糊,忽然,基地发生了一场大爆炸,隐隐的感觉有个人,然后,整个基地就毁灭了!
叶辰听了,只感到头脑嗡嗡作响,眼睛却是发迷糊似的眯起起来,这是他脑子被震惊充斥后的反应,因为他完全没料到,从葛云嘴里还获取到了这样的信息!
爆炸?出了个人?这个人会是谁?又有谁有那样的本事?能够一夜之间灭掉一个大宗门的基地?答案呼之欲出!
叶辰感到一阵心寒,听葛云这么说,他倒是理解了为什么他看到那个诡异的来人不救他后,会下了那样的定论!可是他又隐隐感到一丝不对劲的荒唐,那就是如果他真的是揣着天下大乱的目的,现在又灭掉了他当年亲手要求组建的派驻地,这完全说不通!
可是,貌似再也没有比这个解释更说得通的解释了,除非还有其他可能性?这种感觉是极其矛盾的,场间的三人便因为这十个字,不约而同的缄默了起来,或许用缄默来形容不合适,因为三人的心头完全被阴霾笼罩,真相的天空不知何时,竟是离他们越来越远!
“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真的,没有任何保留了...”葛云说出这话的时候,竟隐隐有种如释重负的口气,好像这些事情闷在他的心头,就如同一块石头,先前,他一直是一个人藏在内心深处,只等着完成这次神武门的任务然后回门内复报,却没能料到,中途发生了这么多事,如今,他更是要身首异处,不过,这到更像是一种解脱!
叶辰和苗蒲用眼神交流了下,示意确实没什么再好问的了,苗蒲放下了握住他的手掌,这就表示他可以动手了,那炽白的雷芒闪出的令人心悸的光芒和滋滋声,就像死神的镰刀。
然而,这镰刀最终还是没有落在葛云身上,因为叶辰忽然散去了灵元,只是目光盯着葛云,眸中浮现出很复杂的神情,接着,他说出了谁也没想到的话语:“你走吧,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更不要出现在神武门内,不然,即使你再次伪装成葛云的模样,即使你比我更早一步回到外门编造谎言,我,也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戳穿你,杀了你,现在,是选择乖乖回你的绝刀门,还是继续留在此地投机倒把,这点,我留给你选择,或许,这会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次抉择,希望你别选错。”
此言一出,苗蒲默契的没有任何意见,甚至好像一开始她就料到了叶辰会这么做,而老者葛云可是呆住了,作为绝刀门隐藏在神武门一个极其重要的人物,他完全无法想象叶辰在知道这一切后,居然会选择放了自己?
他想干嘛?同情?笑话!这种同情绝对不会出现在他身上!哪怕他是个少年,但他的能力和头脑早就超越了任何同龄人,葛云甚至觉得,如果给叶辰足够的时间,他甚至能成为神武门最耀眼的新星!而他并不知道的是,在他这么认为之前,已经有大人物如此看待了,虽然,作为当事人的叶辰并不知情。
“为什么?”葛云还是发问了,沙哑着嗓音发出的疑问听起来很刺耳,但这或许是他此刻最想知道的事情。
因为人,本身就是个复杂体,弄清楚一件事,有时候,比生命还重要,因为是人就想活的明白点!
叶辰笑了,笑的无比诡异,少年的他长相俊朗,笑起来更是显得十分阳光,然而此时用阳光形容他的笑或许不合时宜,因为,那是大人才会表现出来的成熟笑容。
他笑着说道:“他想你死,我偏不要你死,他很强,可惜,他太自负,自负往往是强者的通病,哪怕他再谨慎蛰伏,同样没能完全改掉这点,所以,他虽强,但也会败!而你们绝刀门的计划也不可能被实现,因为你虽然蛰伏在神武门多年,可还是忽略了一个人,我想,以那个人看人的水准,你的那些潜藏的分子说不定早就被识破,只不过没有被揭开而已,这场历练中,那个人同样是你没能想到的关键角色,我觉得,他会改变一切,这场试练就像你所说,是一场盛大的葬礼。”
“只不过,它完全会是你们绝刀门潜藏分子的葬礼。”
说到这,叶辰心里想到的那个人自然不是别人,而是蒋笑笑,这个神武门辈分最大的小师叔,给人的感觉就是放浪不羁,行事无忌,但经过相处,叶辰却也是为数不多知道他那副放浪形骸下,有着超凡脱俗的智慧,我发自内心的认为,那样的人是不会看不透这一切的,而且,在那夜秦川失事之际,他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恐怕只有叶辰和苗蒲知道。
“叶辰,虽然我不知道你哪来的这股自信,但是,如果你真的打算放了我,我想,你会后悔的。”葛云听着他那番笑语,自然并没有全部把那当成笑话,他隐隐猜破了那诡异强者的阴谋,却也无法知道的更深,因此,叶辰这番作态,在他心中,除了少年不成熟的稚气表现,却还有一些晦涩的意味。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或许能活下去了!
“自信是每个修行者都该有的,因为自信不等于自负,如果连自己相信自己的信念都没有,那么修行之路,也不过是场孤独脆弱的旅行罢了,还好,我并不脆弱,而且,也并不孤独,你身为绝刀门辈分最高的长老,可真心站在你立场上的友人又有几个?修行之路,难道当真只有打打杀杀么?”叶辰的眼神渐渐迷离起来,这种迷离是一种疑惑,苗蒲悄悄的再次牵上了他的手,他身子微微一怔,嘴角流溢出笑意,两人的手掌互相传递温度,这或许才是修行的真谛。
老者葛云则完全僵住了身体,立在当场,听着叶辰反问的话语,他竟是失神了,勾心斗角打打杀杀多少年,他尽管地位尊崇,但境界没能上去,友人?更是没有,这样的修行之路,好像真的太过孤寂了点。
葛云好像明白了什么,凹陷无神的双眼开始散发不一样的光芒,这一刻的他哪怕修为境界低微,但在将来的路上,他或许会走的更远,他望着牵手似伴侣的叶辰和苗蒲,感慨良多,却未说一句,只是,有礼的鞠了一躬,这躬鞠的是神武门的礼仪,老者相的他做出这番动作对少男少女,其实看上去很怪异,但他的神情却是格外的认真,没有狰狞更没有阴森,反倒真如一个老者般的祥和!
叶辰和苗蒲没有阻止他的动作,两人都知道,这个动作里面包含的意思,他选择了前者,鞠躬是有礼,礼是道德,道德高地上,便是承诺,此际,两人选择了信任,哪怕前一刻势如水火,但此时,无冤无仇,至于往后绝刀门和神武门的恩恩怨怨,那是以后的事。
人,该活在当下,这便是叶辰的做人信念之一。
“此一别,再相见,怕是难也,叶辰,老夫托大,先拜你一谢,以前的所有,就让它尽数去也,以后之事也难测,临走之前,我还是决定告诉你,神武外门中的新生和正式弟子,这次几乎都被派遣出来了,当然,所有潜藏的绝刀门分子也被派出来了,他们能否完成此次的‘任务’我已经不关心了,我只想告诉你,待你进入内门后,切记要小心一个叫马天枢的家伙。”葛云郑重其事的说道,此刻的他神情真诚,如果不是那张老人脸,叶辰几乎都错把他当成没撕脸俊逸的葛云了,虽然他就是葛云。
“马天枢?就是你先前喊那家伙的名字么?”叶辰眉宇微凝,虽说他有信心给他足够的时间便能胜过那诡异的强者,但是,没到那一刻,嘴上的轻松并不代表内心没有压力,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因此,对于那家伙的信息,他还是极为看重的。
“我并不确定,因为他连名字都没有透露给我们绝刀门,门主和我们重大长老都称呼他为先知,甚至门内的弟子都根本不知道还有他的存在,所以,在神武门内,我或许是唯一知道他潜伏内门的人,可即便如此,我依然没能打听出他在神武门内的身份,只是凭借我多年的观察,马天枢是我猜测出来的他。”葛云解释道,说出这番话的他语气也是带着不肯定,叶辰听了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本来他还以为确定了马天枢就是那诡异的来人,现在看来,他还是想的有点简单了,便在这时,苗蒲又捏了你他的手掌,叶辰望过去,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忍不住眼眸一亮,接着他转移视线看着葛云淡淡道:“我知道了,希望你从此以后能够改新革面,不然,如果以后我们以敌人的身份相见,我不会饶你二次。”
老者葛云笑了,却是苦涩的笑,笑着笑着他竟是咳了起来,看来先前两人追击以及叶辰和林子辰战斗的过程,他并不轻松,直到此刻,似乎才完全放下警惕,这家伙,敢情从头到尾就没想过束手就擒,不过接着他却是涩涩道:“想不到我云戈活了这么长时间,居然会被你一个后辈弄的如此狼狈,看来我的确该退休了。”
叶辰眯着眼道:“如果你真的能退休,说不定有空我还能去看看你,毕竟这忽悠人的本事我可得和你多学着点呢。”
话音刚落,葛云老脸一红,竟是尴尬了,没有了打打杀杀的氛围,场间的气氛似乎也不再那么压抑,最终,他还是不作多停留,转身便走了。
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叶辰眯着的眼缓缓恢复常态,可紧接着,他又无力的耷拉起眼皮,似乎先前的精气神全是强撑的,他的身体状态同样好不到哪去!
“怎么了?”苗蒲撑着他的身体,发现他全身已经被汗水湿透,身体更是滚热的发烫!这不禁让她秀眉一蹙,忍不住的担心起来:“丹田受损了么?”
“没,只是,只是有点脱力,”叶辰苦笑道,表面上很强势的他其实早在那诡异强者出现之际,他就祭出了丹田所有的灵元,以玄脉准七重境界释放的全力绝对防御,真正带给他多大的消耗,恐怕没有人比他更为清楚,至于身体的发烫,他有些无力道:“可能还发烧了,这种情况,还真是十几年来头一回了!”
修行者会发烧,是很罕见的现象,因为修行者的体质超出了普通人能想象的范畴,可如今,叶辰却是脱力的发烧了,苗蒲听了后,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该有的震惊,只是眉头蹙的极紧,似乎担心到了极点,伪装成中性的秀脸还浮现出愠怒的神色,这却是针对那诡异强者的。
“不管怎么说,眼前的局面,或许是最好的结果了。”或许是看出了苗蒲要爆发的前兆,叶辰忍不住出言道,他可不想在自己发烧的情况下,某女又变成一轮红日,那可真是火上浇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