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红颖笑了笑,却突然睁大了眼睛,盯着洪欣:“你叫我什么?骆姐……”她放声大笑起来,“骆姐,小老婆终于管大老婆叫姐了,多有意思啊!”
洪欣仿佛被猛击了一下,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骆红颖凑近了洪欣:“喂,说实话,你真的想见杰哥?”
洪欣坚决地点了点头:“当然,否则我跟你来云南干什么?”
“如果见不到呢?”
“你什么意思?”洪欣惊讶地问道,虽然她心中早有这种猜测,但如今骆红颖主动提起,不免还是有些紧张。
骆红颖笑了:“我忘了,你还有他的种呢,没了爹,再没妈,多可怕啊,这孩子真可怜!”
“没有妈?”洪欣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
骆红颖摇了摇头:“你知道吗?那个鱼塘,我带你去,其实我当时真的很想把你扔进去,你信吗?”
洪欣的脸色有些苍白,想起自己被劫持的那个秋雨如丝般的夜里,那个四寂无人的幽暗鱼塘,再看看面前这个多少有些放浪行骸的骆红颖,她怎么也不能想象正是这个女人准备要杀了自己。
“你醉了!”洪欣努力地让自己镇定下来。
骆红颖愣了一下,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似乎也知道自己有些酒后失言,于是把酒杯放在了茶几上:“好象是的,我好久没这么喝酒了。”
洪欣尴尬地笑了笑,不想再提起刚才的话题。
“我要去洗澡!”骆红颖说着,站起身来向浴室走了过去。
看着骆红颖走进浴室,洪欣有些手足无措。
骆红颖刚才说的话让洪欣感到恐惧,想起那天晚上在鱼塘边上的情景,洪欣相信,骆红颖驱车前往鱼塘的时候一定是这么计划的,当时自己陷入昏迷之中,只能任人摆布,但后来骆红颖改变了主意,为什么到了鱼塘她会改变主意呢?洪欣猜想不透。
其实在洪欣的心中,对骆红颖始终是存有戒心的,她认为,凡是正室对小三都一定深恶痛绝,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当发现自己成为了一个招人唾弃的小三时,她就很是担心,担心骆红颖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
但事实却不是这样的,与杰哥接触的日子中,从来没有见过骆红颖,洪欣也相信,正如杰哥所说,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早已是名存实亡,爱不存在了,那么对自己的恨自然也就没有了。即便这样,洪欣还是害怕骆红颖的,她知道这害怕是来自于社会道德层面的,虽然毫无意义,但却让自己在与骆红颖的接触中始终会处于弱势的地位。
前几天,当洪欣知道骆红颖身患绝症,护士的天性让她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丝怜悯,试图照顾好骆红颖最后的这段日子。关系变得亲近了,那种弱势的心理也便消失了。
但刚才骆红颖醉酒时无意中所说的话却把洪欣重新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骆红颖,杰哥的正式妻子,她永远是强势的,甚至曾计划杀死自己。
虽然这个计划并没有真正实施,但骆红颖会不会在某个时刻再次想起呢?洪欣感到自己其实一直就处于火山的边缘,生命时时刻刻遭到了威胁,于是,她又想起了高队的那张名片。
一个电话,可以改变现在的局面,洪欣找出名片来走到了电话机旁,她听着浴室中的水声,犹豫着,手指已经触摸到了电话机,却显得十分沉重,她甚至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在等什么。
经过这几天了,怎么可能再去打这个电话呢?即便打了,高队抓住了骆红颖,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
但为什么自己现在又坐在电话机旁呢?难道是因为刚才骆红颖的那句失语让自己感到了害怕?还是有种不祥的预感,让自己不得不打这个电话,以期寻求警方的保护?
洪欣感到肚子里有些异样,那个孩子似乎在跟她说着什么。
骆红颖洗完澡,她并不急于穿上衣服,而是赤裸着身体走到了镜子的前面,伸手抹去镜子上的水雾,镜中立即呈现出一具成熟丰腴的肉体。
很久很久了,骆红颖几乎忘记了女人总会照镜子的习惯。一个没有丈夫的女人,一个得了绝症即将死去的女人,一个生活再也没有希望的女人,照镜子竟然变成了一种极其奢侈又可笑的行为。
此时,骆红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在仔细地审视着,身体微微有些发福,但还算结实,那种些许浑圆的感觉看起来更加性感。刚洗完澡,脸上没有妆,眼角的皱纹能够看到,虽然不是很明显,到底还是说明自己的确老了。
心中感叹着,她看到了桌台一角放着一些性用品。原来这种高级的酒店总都会放些这类东西,骆红颖自我嘲笑了一番,开始穿上睡衣,这时,她听到了外面传来敲门声。
不是浴室的门,而是玄关的正门。
洪欣到底还是没有给高队打电话,听到敲门声,她把名片放里了兜里然后走到了门前:“谁呀?”
“客房服务!”外面的回答十分干脆。
洪欣没有多想,随手便打开了门,一柄匕首立即架在她的脖子上,吓得她本能叫了一声,声音却被另一只大手捂住了。
穿好睡衣,骆红颖拉开了浴室门,顿时像坠入了冰窖一般。面前站着五大三粗的马达,手里拿着砍刀正指向她,在马达的身后,飞机坐在沙发上,他手中拿着一柄匕首正在把玩着,洪欣则坐在他的旁边,身体僵硬,表情却已经要哭出来的样子。
见到这两个人,骆红颖的心顿时凉了,她知道任何反抗都是多余的,只好在马达的示意下,乖乖地坐在了洪欣的旁边。两个女人相互看了一眼,心里都很清楚,此时也许离死亡不太远了。
屋子里很静,半天没有人说话,马达手里拿着砍刀紧张地指着两个女人,一边看着飞机,他不知道飞机在等什么。
空气紧张地凝固着。
飞机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匕首,他并不急于说话,在这种情况下,不说话的震摄力反而更大。骆红颖与洪欣的心都几乎跳了出来,两个女人都看得出来,飞机是最可怕的一个人。
约摸过了三五分钟,飞机突然笑了,他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走到马达的身边,将他推到了一边,面对着沙发中的两个女人坐了下来,左右打量着,最后把目光落在了骆红颖的身上:“第二次见面?在医院地下车库的时候让你跑了!”
骆红颖与马达心中都是一紧。
飞机接着说道:“我不认识杰哥,所以我也没有什么顾忌的,找到你们俩个人,你们想必也知道是什么事情,尤其是你。”他指了一下骆红颖,“那天撞我车的人是你还是杰哥?”
“我!”骆红颖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她暗暗地告诫自己,要死的人了,还怕什么呢!